蕭恆知道裴時晏是奔著蕭祈凡的手,可眼看那劍尖就要抵到自己的咽喉,還是嚇得不停地往後縮。


    蕭祈仁沒想到裴時晏的膽子那麽大,在他遲疑之際,裴時晏的劍尖一挑,直接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身體的本能反應讓他直接鬆了手,與此同時,裴時晏拽住蕭恆的肩膀,將他拉了迴來。


    蕭祈仁握著受傷的手,惡狠狠地瞪向裴時晏,“你把他拉迴去又能怎樣,我舅舅已經在宮外等著了,今天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陸貴妃趕忙去查看蕭祈仁的傷勢,隻看那深可見骨的傷痕,隻怕傷到了筋脈,若是以後不能寫字,又怎麽當這皇帝。


    “咳咳……逆子!”蕭恆緩了片刻,也終於找迴自己的聲音。


    “你以為就你那舅舅的將軍府就能拿捏朕的羽林衛?你當朕是草包,當朕的天下是靠嘴吃來的嗎?”


    “父皇,兒臣這些年也沒閑著,三年前兒臣就在各州安插親信,父皇這些年獨斷專權,封地的王侯早就怨聲載道,如今咱們且看,是你的老臣多,還是孩兒的新臣多。”


    蕭恆聞言一張臉頓時黑成炭,“你、你倒是比那太子要深謀遠慮,朕真是小看你了!”


    蕭恆一臉逞笑,然而,手上的傷口卻傳來陣陣酸麻,他頓覺不妙。


    “你在劍上抹了毒?”蕭祈仁咬牙切齒。


    裴時晏冷哼,“微臣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微臣還想多活兩年,不會要殿下的命。”


    話音一落,就連蕭恆也驚訝地看著裴時晏,“你為何不將劍上抹毒的事提前告知於朕?”


    蕭祈仁再混賬,那也是他的親兒子,裴時晏這自作主張的性子什麽時候才能收斂。


    裴時晏挑了挑眉,“皇上,微臣一個人守在殿內,不在劍上抹毒,難保一會打起來護不住你。”


    蕭恆:“……”


    “裴時晏!”陸貴妃氣急敗壞地道:“仁兒到底是個皇子,你好大的膽子。”


    裴時晏冷哼,“隻怕今日之後就不是了。”


    “你!”陸貴妃咬了咬牙,“快將解藥拿來!”


    蕭祈仁隻覺那酸麻感從手上傳到手臂,他大口喘著粗氣,對守在殿門口的羽林衛嗬斥道:“你們還在等什麽?給我將這逆賊拿下!”


    ……


    宮門外,陸遠征正領著陸家軍準備入宮,卻被一人攔在宮門外。


    “父親,你若進宮,就從孩兒的身體上踏過去。”


    陸懷江持劍立在宮門口,眸色堅定地看向對麵上千人的軍隊。


    “你個逆子,給我讓開!”陸遠征厲聲喝斥。


    說完,他揚手示意身後的陸家軍,“隨本將軍入宮護駕!”


    陸懷江巋然不動,雙眸定定地凝著陸遠征,“父親,這些陸家軍許多都已成家,難道你要讓他們因你一念之差而身敗名裂嗎?”


    那些陸家軍也麵麵相覷,將軍說的是入宮護駕,怎麽到少主人的嘴裏就成了身敗名裂。


    何況對麵這位可是陸家的唯一繼承人,將軍可以從他身上跨過去,但他們哪裏有這膽子。


    陸遠征胸口起伏著,他將劍從劍鞘中拔了出來,“本將軍就當沒生過這個逆子,給我衝!”


    然而,當他駕馬上前時,身後卻無一人跟隨。


    陸遠征擰了擰眉,“誰敢抗令,明日從陸家軍中除名。”


    說因落下,陸家軍內響起一陣騷動,隨著陸遠征再次衝鋒,宮門外一陣戰馬揚蹄的嘶鳴聲起,接著是戰士們的陣前的唿喊聲。


    就在他們即將衝向陸懷江的時候,宮門外的另一邊忽而又出現一支軍隊,竟是五城兵馬司,除了指揮使,領頭的竟然是崔朝隱。


    這些人將宮門堵得嚴嚴實實,兩軍正前方,陸懷江持劍孤零零地站著。


    “陸將軍,您這是做什麽?”


    崔朝隱冷冰冰地開口,“陸公子好歹是您的親兒子,他身上的傷還未痊愈,你如今還要置他於死地?”


    陸遠征沒想到在這看到崔朝隱,他冷哼,“皇上被裴時晏脅迫,本將軍入宮救駕,一幹人等讓開。”


    “哦?”崔朝隱挑眉,“可本官怎麽從陳公公那裏接到消息,說二皇子蓄意謀反後被禁軍拿下,如今讓本官攜五城兵馬司入宮清除二皇子叛黨?”


    話音一落,陸遠征明顯一怔,“你說什麽?”


    崔朝隱冷嗤,“陸將軍,你真應該好好謝謝令公子,若不是他,今日你們也是二皇子叛黨。”


    “不可能!”陸遠征反應過來,“崔大人乃大理寺少卿,你又以何身份統領五城兵馬司?”


    崔朝隱卻不卑不亢地看著他,最後留下一句,“這你可以問問令公子。”


    他轉眸看向陸懷江,勾唇道:“陸公子,可以給在下放行嗎?”


    許是同僚之間的默契,陸懷江頓時反應過來,這崔朝隱也是暗察寮的人!


    他看了眼後麵曾經打過照麵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默了片刻,將身子讓開。


    “告辭!”崔朝隱對陸遠征拱了拱手,領著身後的人奔向城門。


    陸家軍內傳來一陣騷動,不是說裴時晏為了五皇子能繼承大統他自己好做攝政王,趁皇帝病危意圖謀反嗎?


    怎麽現在主角又變成二皇子了?


    “將軍,我們現下怎麽辦?”


    陸家軍中的前鋒在陸遠征身旁小心提醒。


    陸遠征隻凝著陸懷江,眸色陰沉,“你到底知道了什麽?”


    他迴想起近些日陸懷江反常地與他對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兒子這是有事瞞著他。


    陸懷江有些站立不穩,雙腿一彎,在陸遠征麵前跪了下去。


    “父親,若你還想活命,就快帶陸家軍迴營吧。”


    陸遠征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左前鋒,你先帶部隊迴營。”


    “將軍,那你呢?”左前鋒問道。


    “哪那麽多廢話!”陸遠征怒斥一聲。


    左前鋒一噎,悻悻地帶著身後的將士出城迴到營地。


    少時,宮門前除了幾個守衛,隻剩下馬背上的陸遠征和跪在地上的陸懷江。


    良久,陸遠征開口,“宮裏有我妹妹。”


    陸懷江已經猜到這般結果,他死死咬著嘴唇,背後的血跡將霜衣染紅。


    他將劍架到脖子上,“父親,可你還有我啊。”


    陸遠征沉沉地凝了陸懷江一眼,“陸家沒有自盡的家主!”


    說完,一揚鞭,直接駕馬衝進宮門。


    其實,在侍衛沒有攔他的那一刻,陸遠征已經明白,這次進宮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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