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江聞言即刻翻身下床。


    老者急忙將人攔住,“你身上的傷剛結痂,現在下床又要傷口崩開。”


    “陸某有急事,”陸懷江在老者肩頭的穴位上點了兩下,“這穴道一盞茶之後就會自行解開。”


    他將衣服套在身上,“待陸某忙完手上的事,再來致謝。”


    說完,陸懷江踉蹌著奔出門外。


    崔府雖然是府,但實則隻是個三進小院,裏麵的仆從更是少得可憐。


    門房見人要出去,忙上前阻攔,陸懷江卻將他推開,將門口的一匹馬解開,翻身而上,直奔皇宮。


    此時的皇宮裏,皇上已經“昏迷”了三日。


    太醫院院判幾乎將整個太醫院都搬到皇帝的寢殿,仍無濟於事。


    “都滾出去!”蕭祈仁攙扶著陸貴妃來到寢殿,“三天了,父皇還沒醒,一群沒用的東西。”


    白太醫瑟瑟發抖,領著太醫們離開寢殿。


    陳公公見狀深吸一口氣,下意識看向龍床上的蕭恆。


    “怎麽服侍的,連衾被也不給皇上蓋一個。”陸貴妃嗔了陳公公一眼,“你也出去。”


    陳公公默了默,不是他沒給皇帝蓋上,是皇上嫌熱,自己給蹬掉了啊。


    他又瞥了蕭恆一眼,見他手指微動,朝殿外的方向指了指。


    陳公公心領神會,彎腰行禮後,也離開了寢殿。


    陸貴妃上前,握住蕭恆的手,靜靜觀察了片刻,對蕭祈仁點了點頭,“皇兒,去給你父皇倒盞茶水過來。”


    蕭祈仁應了一聲,轉身去桌前給蕭恆倒了杯清茶。


    二人凝了眼床上閉著眼眸的蕭恆,陸貴妃讓蕭祈仁將人扶起,拿勺子舀了些水給蕭恆喂了下去。


    那蕭恆雖然昏迷,迷迷糊糊中將口中的茶水給吞了進去。


    陸貴妃和蕭祈仁相視一眼,陸貴妃眸子裏露出幾分決絕,她深吸一口氣,“茶水太冷了,你再添些熱的過來。”


    蕭祈仁心領神會,他端著茶盞退到桌前,眉頭擰了擰,將藏在袖子裏的小藥瓶拿了出來,輕輕倒在那盞茶水中。


    白色的粉劑落入清澈的茶湯,即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少時,蕭祈仁再次端著茶盞,遞到陸貴妃手裏。


    陸貴妃看了看手裏的茶盞,又看了看虛弱的蕭恆,閉了閉眼,將勺子再次遞到蕭恆的嘴裏。


    然而,就在那勺子即將落在蕭恆的唇邊時,他忽而輕咳幾聲。


    驚得陸貴妃手指一顫,差點將勺子抖落床上。


    隻見蕭恆咳了幾聲之後又昏昏睡去,陸貴妃咬了咬牙,趕緊又舀了一勺茶水,待蕭祈仁穩定好蕭恆之後,又伸了過去。


    “咳咳咳……”


    這次,蕭恆竟然猛烈咳嗽起來,他輕輕抬眸,瞥了陸貴妃和蕭祈仁一眼,“你們來了?”


    陸貴妃猛地一驚,她強壓住心底的不安和恐懼,對蕭恆微笑著點了點頭。


    蕭祈仁此時比陸貴妃好不了多少,到底年輕氣盛,他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但好在他在背後托著,並未讓蕭恆發現端倪。


    他用眼神點了點那茶盞,示意陸貴妃繼續。


    “皇上,您渴了吧,喝點水。”


    說完,陸貴妃極力控製著顫抖的手,將勺子遞到蕭恆的唇下。


    蕭恆深吸一口氣,“去把陳順喊過來。”


    陸貴妃一怔,又即刻反應過來,“陳公公去太醫院拿藥了,現在不在殿中。”


    說完,繼續給蕭恆喂水。


    蕭恆將頭撇向一邊,“裴貴妃和褚婕妤呢?”


    陸貴妃耐心地道:“她們昨夜在殿外守了一夜,臣妾讓她們先迴去了。”


    “讓她們過來,朕有話要說。”


    陸貴妃聞言心下一顫,“皇上要和她們說什麽?”


    蕭恆閉了閉眼,“你隻管將她們喊來便是。”


    “父皇可是要立儲?”蕭祈仁在蕭恆身後冷不丁地問道。


    “皇兒!”陸貴妃厲聲嗬斥,“你父皇剛醒,先讓他歇一歇。”


    她眸光轉向蕭恆,“皇上,先喝口水吧,一會臣妾讓陳公公去傳裴貴妃和褚婕妤。”


    這次,陸貴妃也不用勺子了,直接抬著茶盞送到蕭恆嘴邊。


    不料蕭恆忽而冷哼一聲,抬手將那茶盞甩到地上。


    茶盞瞬間碎開,裏麵的清茶也濺得到處都是。


    蕭恆咬了咬牙,“你要躲到什麽時候?”


    話音落下,忽而一黑衣身影從房梁上跳了下來。


    裴時晏持劍而立,緩緩抬眸,暗色的眸子如地獄爬上來的鎖魂鬼使。


    “二皇子、貴妃娘娘,微臣有禮了。”


    這時,陳公公也從外殿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群禁衛。


    陸貴妃心道不妙,腦袋轉得飛快,她端得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皇上,您這是做什麽?”


    蕭恆冷嗤,“這就要問朕的貴妃和好兒子了。”


    陸貴妃正想著如何斡旋,可蕭祈仁卻忽地從蕭恆身後擒住他的喉嚨。


    “本王看誰敢過來?”他怒聲嗬斥。


    “二皇子!”陳公公大驚失色,“您這是何必呢?你們是親父子啊!”


    蕭祈仁卻冷笑,“本王把他當父親,他卻拿我當棋子!”


    他惡狠狠地看向蕭恆,“父皇,論心機,皇兒可不足你的十分之一。”


    蕭恆不可思議地轉頭凝著蕭祈仁,好像是第一次認識他。


    陸貴妃這會已經驚得花容失色。


    她本想著糊弄過去,可沒想到蕭祈仁竟然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隻是,這抽掉的薪卻是他們自己。


    陸貴妃知道現在再打退堂鼓已經不可能了。


    她閉了閉眼,對裴時晏和陳公公道:“陸家軍已經集結在城外,午時若得不到宮內的消息,我哥哥便會帶兵直接入宮。”


    “嗬,”蕭恆冷哼,“逼宮的法子,你們陸家倒是學得挺快。”


    “還不是拜父皇所賜,”蕭祈仁陰惻惻地道:“隻要父皇寫下退位詔書,並立兒臣為太子,兒臣依然奉你為太上皇。”


    “來人!”蕭祈仁對殿外大喊一聲,又一群禁衛湧了進來,齊齊守在殿外,竟是二皇子宮裏的人。


    然而,下一刻,一柄利劍朝他刺了過去。


    蕭祈仁拉著蕭恆站起,將人橫在身前。


    裴時晏劍鋒一轉,朝蕭祈仁扼在蕭恆脖子上的手掌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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