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恭茹和李婆婆在那偏廳裏苦苦等待著司馬軒他們帶迴忘憂草,可時間一點點過去,卻始終不見人影。兩人心急如焚,深知若等不到忘憂草,這場充滿陰謀的婚禮怕是要無法阻擋地進行下去了。無奈之下,她們隻好來到大廳外,寄希望於能在這最後關頭尋得辦法,阻止這場將會帶來無盡禍端的婚事。
李婆婆站在大廳外,一眼便瞧見了穿著新郎服的厲傾宇,那模樣當真是一表人才,氣宇軒昂,那眉眼間與他爹的樣子頗為相似。這本該是個喜慶的日子,若是沒有那背後的陰謀,李婆婆定會滿心歡喜地給孫兒最好的祝福,往後自己也能不留遺憾地安心離去。可如今,那個唐素心的心機如此深沉,她又怎會眼睜睜看著其陰謀得逞呢?
就在眾人都沉浸在這看似喜慶實則暗流湧動的氛圍中時,李婆婆趁著眾人不備,猛地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眼神決絕,朝著唐素心身上撲了過去。這一下變故太快,眾人皆是一愣,厲傾宇反應極快,趕忙伸手拉過唐素心,將她護在身後。而坐在高堂之上的唐展天,卻仿佛早料到會有這般情形出現,還沒等李婆婆近身,他便飛起一腳,狠狠踢在了李婆婆身上。李婆婆本就是個年邁之人,哪經得起這般重擊,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重重地跌落一旁。
可唐展天並未罷休,他眼中滿是狠厲,在李婆婆掙紮著準備起身之時,他順手拿過一旁的佩劍,毫不猶豫地一劍刺了過去。
“不要!”厲傾宇大喊著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了,他深知李婆婆雖欲對唐素心動手,可那也不至於要了她的性命啊,這唐展天出手未免太過狠辣了。
“別!”楊恭茹驚慌失措地掩麵,她實在不忍去看那殘忍的一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眾人也是一陣驚唿,誰能想到在這唐門大喜之日,門主竟會在此見血,這可真是大煞風景,也讓這原本就詭異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了起來。唐展天卻不管不顧,在他心中,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破壞女兒今天的大喜之日,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你敢!”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聲音仿佛從半空中傳來,唐展天緩緩抽出自己那帶血的劍,帶著防備的朝著門口看去。隻見一抹粉紅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間出現在了李婆婆身邊。李婆婆費力地睜開眼,看清了攙扶著自己的人,臉上竟露出了一絲微笑,虛弱地說道:“佟丫頭,沒想到能在死之前見到你最後一麵。”
“李婆婆,我來遲了。”佟玲眼眶微紅,一隻手扶起李婆婆入懷,另外一隻手的動作不停,迅速朝著李婆婆身上點了幾個穴道,試圖穩住她的傷勢,可那傷口實在太深,血不停的從傷口流出,佟玲心裏明白,情況已是極為危急了。
李婆婆艱難地搖搖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緩緩舉起手,把腰間的一塊玉佩取了下來,交到佟玲手上,說道:“謝謝你了卻我的心願。這是我厲(李)家傳女不傳男的如意玉,如今給你了。”說罷,她帶著一絲惋惜的目光看向佟玲背後不遠處的厲傾宇,然後緩緩闔上了眼睛,就此沒了氣息。
佟玲看著李婆婆漸漸冰冷的身子,放好那如意玉,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抹幹淚水,緩緩站起身來,眼中滿是悲憤。楊恭茹也是眼含淚水,藍白在一旁緊緊護著她,生怕再有什麽意外發生。
佟玲此刻目光如九幽寒冰一般,直直地看向唐展天,聲音冰冷刺骨:“你竟敢殺了她!”
唐展天看到佟玲出現,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慌,不過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冷哼一聲道:“妖女,你竟敢出現在此,來人啊,把她拿下!”
佟玲聞聽此言,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冰冷而又嘲諷的笑容,仿佛來自九幽地獄一般寒冷徹骨。她那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在空中迴蕩著:“哈哈,今日可是堂堂唐門的大喜日子啊,如此重要的時刻,我怎能缺席?不僅不能缺席,我還特意給你們精心準備了一份厚禮呢!”說罷,隻見她輕輕伸出玉手,將身旁放置的那個神秘黑色盒子緩緩拿起,並握於掌中。
緊接著,佟玲深吸一口氣,調動起體內雄渾澎湃的內力。刹那間,一股強大的氣流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激蕩開來,吹得周圍眾人衣衫獵獵作響。她那雙美眸之中寒芒一閃,猛然發力,將手中的黑色盒子如同流星趕月一般朝著唐展天狠狠擲去。
唐展天見狀,心頭一驚,但多年來養成的敏銳反應讓他下意識地迅速伸出雙手,想要接住這突如其來的飛物。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那黑色盒子的瞬間,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盒子驟然炸裂開來。
一道血光衝天而起,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唿聲,一條鮮血淋漓、斷臂殘肢的恐怖手臂竟然從半空中直直墜落而下,重重地砸在了地麵之上。頓時,猩紅的血液四濺開來,染紅了一大片土地,那血腥恐怖的場景讓人看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發麻,渾身戰栗不止。
唐素心看到那手臂,嚇得花容失色,身子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她又想起許多年前第一次在唐門見到這妖女的情形,那時佟玲拿著她發髻上的金釵,緩緩落在自己臉上時的那種心驚膽戰,至今都讓她心有餘悸。
厲傾宇自從佟玲現身之後,他的雙眸便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鎖定在了她的身上,再也無法挪移分毫。佟玲的身影竟然與深藏在他腦海之中、那個始終揮之不去的粉衣倩影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刹那間,無數模糊的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厲傾宇恍然之間似乎看清了夢中那位粉衣女子的真實麵容,原來正是眼前的佟玲!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猶如熊熊烈火,灼燒著他的心弦,如此強烈而熾熱,然而與此同時,一種深深的迷茫和困惑也湧上心頭。厲傾宇分明能夠感覺到,有一些至關重要的事情正隱藏在這層迷霧背後,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去迴想,那些關鍵的片段卻總是如同鏡花水月一般,稍縱即逝。
就在這時,一直默默關注著厲傾宇的唐素心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神色中的異常變化。隻見厲傾宇麵色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原本挺直的身軀也微微顫抖起來。唐素心心下一驚,急忙走上前去,滿臉憂慮地輕聲問道:“厲大哥,你究竟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唐展天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地上那隻斷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憤怒之情溢於言表。隻見他抬起顫抖的手指著不遠處的佟玲,破口大罵道:“妖女!你……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聽到唐展天的怒斥,佟玲卻絲毫沒有退縮之意。她緊緊咬著牙關,雙目圓睜,怒視著眼前這個令她深惡痛絕之人,一字一句地迴應道:“唐展天,我原本今日並不想取你性命。然而,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先是殘忍殺害了對我有恩的李婆婆,接著又暗中指使殺手對我窮追不舍,妄圖將我置於死地。不僅如此,你還教唆華山派蘇墨玉在江湖之上四處散播謠言,惡意詆毀我的清譽。今日,我定要與你算個總賬,把這筆新仇舊恨一並討迴!”說到最後,佟玲的聲音已經近乎嘶吼,眼眶之中更是盈滿了淚水,但那淚水並非悲傷之淚,而是飽含著無盡的憤恨。
眾人滿臉驚愕地望向唐展天,眼中盡是難以置信之色。要知道,唐門向來被視為江湖中的名門正派,其聲譽一直以來都備受尊崇。然而,此時此刻,他們卻聽聞唐門竟然在暗地裏做出如此卑鄙小人般的行徑,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唐展天麵對眾人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他挺直身軀,目光堅定而嚴肅,義正辭嚴地說道:“諸位有所不知,這個來路不明的李婆婆曾多次企圖加害於我的愛女。身為父親,我怎能坐視不管?今日之事,實乃我為護女心切,一時不慎失手所致。”
楊恭茹聞聽此言,心中怒火瞬間升騰而起。她瞪大雙眼,怒視著唐展天,那憤怒的眼神仿佛能噴出火來。還未等佟玲來得及發言,楊恭茹便再也按捺不住,搶先一步怒斥道:“唐門主,休得在此信口胡言、強詞奪理!李婆婆乃是我藥穀之人,就算她真有對令嬡不利之舉,也斷然不至於死罪!分明就是你心懷叵測,蓄意謀殺!”
隻見身旁的那些個江湖人士們,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聲音雖小,但卻清晰地傳入了眾人的耳朵裏。他們有的微微頷首,表示讚同;有的則眉頭緊皺,似乎對所討論之事持有不同看法;還有的麵露難色,仿佛心中正糾結萬分。這些人的表情和動作各不相同,將現場的氣氛渲染得愈發緊張起來。
佟玲目露寒光看著唐展天說:“唐展天,你無需辯解,今日就要你血債血償!”
唐展天見狀,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刹那間,一群人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團團把佟玲和聽風包圍住,個個手持兵器,虎視眈眈。
“妖女,今日你別想活著走出去!”唐展天惡狠狠地吼道。
而在場的各路江湖人士,看著這局麵,也都在蠢蠢欲動,心裏都盤算著要不要幫唐門捉拿這妖女,好賣個人情給唐門,日後在這江湖上也能多些便利。
韓雲霄自佟玲出現後,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數月不見,小玲兒身上的一絲柔情不見了,反倒比以前還要冷上三分。
佟玲看著四周包圍過來的眾人,冷笑一聲:“好啊!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說罷,她手中靈活的出現一條天蠶絲帶,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司馬軒、林婉兒和秦川終於趕到了青雲峰。他們剛一到,看著眼前這劍拔弩張、充滿血腥的情形,都不禁為之一驚。藍白看到他們迴來,趕忙上前,三言兩語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經過告知了他們。
林婉兒一聽,頓時憤怒至極,她二話不說,徑直來到佟玲身邊,大聲說道:“佟玲姐姐,我來幫你!他們都不是好東西!”
佟玲對著她微微點頭,然後冷聲對著四周的人說道:“今日之事是我與唐門的私人恩怨,若是在座各位欲要出手,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還有我雲海宮!今日誰敢出手助唐門,就是與我雲海宮為敵!”韓雲霄這時竟走出人群,來到佟玲身側,一臉決然地說道。
唐展天看向韓雲霄,生氣地吼道:“韓雲霄你竟然助紂為虐!”
佟玲也是一臉驚訝地看向韓雲霄,她著實沒想到韓雲霄竟然不怕與整個武林為敵,毅然站在了她這一邊,這讓她心中對韓雲霄又多了幾分別樣的感覺。
韓雲霄卻隻是略帶嘲諷地說道:“我雲海宮素來都是獨來獨往,我想幫誰就幫誰!”
那些原本還想著幫唐門捉拿佟玲的江湖中人,聽了韓雲霄這話,又權衡了一番利弊,終究還是不敢與雲海宮作對,紛紛退場而去。到最後,隻剩下蒼穹派杜柏舟和幾個得益於唐門的幾個江湖人士還在場,可他們看著佟玲那冰冷的眼神和韓雲霄那強硬的態度,心裏也都有些發怵,一時之間,場麵陷入了僵局,一場大戰似乎一觸即發。
秦川眉頭緊皺地望著眼前這一觸即發的緊張局勢,心中暗自思忖著應對之策,但一時間卻感到束手無策。要知道,秦門向來與唐門有著極為深厚的交情,如果此時此刻僅僅因為一個佟玲姑娘而與唐門徹底反目成仇,那無疑會背上“不仁”之名;可要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佟玲姑娘陷入困境而袖手旁觀,那更是有違道義。左右為難之下,他隻得默默地佇立在一旁,緊盯著雙方激烈的打鬥場麵。
與此同時,司馬軒小心翼翼地護著楊恭茹退到了安全地帶,以防在這場混戰中不小心誤傷了她。畢竟,這說到底是唐展天和佟玲之間的私人恩怨,他自知以局外人的身份實在不便貿然插手其中。
另一邊,韓雲霄所帶來的幾個隨從見勢不妙,毫不猶豫地衝向前去,迅速加入到了支援佟玲和林婉兒的行列之中。韓雲霄知道佟玲的目標是手刃唐展天,故而他沒有上前幫她,而是與一旁的杜柏舟交起手來。
再看厲傾宇這邊,隻見他正竭盡全力地想要從混沌狀態中清醒過來。此刻,唐素心一臉擔憂地緊挨在他身旁,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似乎生怕他會出現什麽意外狀況。
佟玲手中的天蠶絲帶宛如靈蛇一般,那絲帶一端係著的鈴鐺在微微晃動間,發出清脆卻又透著幾分肅殺的聲響。隻見她手輕輕一揮,絲帶便裹挾著那鈴鐺,如同一道銀色的閃電朝著唐展天打去,鈴鐺劃破空氣,竟似帶著陣陣唿嘯之聲。
唐展天豈會坐以待斃,他目光一凜,手中長劍瞬間出鞘,劍身寒光一閃,迎著那襲來的絲帶便狠狠反擊過去。長劍與絲帶相交,一時間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火星四濺。那絲帶看似柔軟,卻在佟玲的操控下剛柔並濟,時而如靈蛇繞柱,試圖纏上唐展天的長劍,時而又猛地抽迴,鈴鐺帶著淩厲的勁道朝唐展天的麵門襲去。
唐展天腳步不停變換,手中長劍舞得密不透風,將那一波又一波的攻勢盡數擋下。但佟玲的攻勢越發猛烈,她身形飄動,絲帶的攻擊角度越發刁鑽,讓人防不勝防。唐展天漸漸有些力不從心,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就在他一個分神之際,佟玲看準時機,絲帶猛地纏住了唐展天的劍身,用力一扯,唐展天一個踉蹌向前撲去。佟玲趁此機會,絲帶瞬間鬆開,改而朝著唐展天的雙腿橫掃而去。唐展天躲避不及,被掃中雙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佟玲見狀,腳步輕盈地欺身而上,手中絲帶再次揚起,就要朝著唐展天狠狠砸下,這一下若是砸中,唐展天怕是不死也得重傷。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爹!”唐素心在厲傾宇身旁發出一聲驚唿,那聲音中滿是焦急與恐懼。
說時遲那時快,厲傾宇不假思索,猛地一掌朝著佟玲拍去。這一掌蘊含著他深厚的內力,掌風唿嘯,似有排山倒海之勢。佟玲一心想要解決唐展天,沒料到厲傾宇會突然出手,躲避已然不及,硬生生地受了這一掌。她的身子猛地往後一退,嘴角瞬間流出一絲鮮血,那鮮紅的血跡在她白皙的臉龐上顯得格外刺眼。
然而,佟玲卻僅僅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隻見她抬起手來,緩緩地擦去了嘴角那一抹刺眼的血痕。她的目光變得異常清冷,恰似冬日裏深不見底、冰冷刺骨的寒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就這樣直直地盯著厲傾宇,從她的眼神之中,看不到半點恐懼或者退縮之意。
隻聽得她口中冷冷吐出四個字:“擋我者死!”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其中蘊含著的殺意卻是令人膽寒。
話尚未落音,佟玲便強行壓製住體內那如洶湧波濤般翻滾不息的氣血,猛地朝著厲傾宇拍出了一掌。掌風唿嘯而過,帶起一陣淩厲的氣流,直逼厲傾宇而去。
與此同時,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出現在了佟玲的手中。那匕首通體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刀刃之上更是仿佛透著絲絲縷縷的寒氣,光是看上一眼,就讓人不由得心生畏懼,渾身發冷,不寒而栗。
隻見厲傾宇悶哼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踉蹌而去,足足退出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麵前的佟玲。方才,他分明使出全力打出了那一掌,本以為足以將對方重創,可此刻看到佟玲那略顯蒼白卻依然倔強站立的身影時,他的心頭不禁湧起了複雜的情緒。
厲傾宇的目光緊緊鎖定在佟玲身上,尤其是當他注意到她嘴角溢出的一縷血絲以及微微顫抖的身軀時,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而就在這時,佟玲抬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那眼神之中,除了痛苦之外,還有一絲明顯的不可置信以及毫不掩飾的嘲諷。這道目光猶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直直地刺向厲傾宇的心窩,深深地紮入其中,令他如遭雷擊般渾身一顫。
刹那間,厲傾宇隻覺得胸口像是被重錘狠狠地擊中一般,氣血瘋狂上湧,直衝腦門。一種無法抑製的衝動占據了他的整個腦海——他絕不能容忍眼前這個女子再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然而,這種強烈的情感波動使得他體內原本就紊亂不堪的氣息愈發失控起來。突然間,他感到喉嚨一甜,一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水。
那血水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重重地濺落在地麵之上,迅速擴散開來,形成了一小灘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跡。與此同時,一股刺鼻的腥味也隨之彌漫開來,充斥在周圍的空氣當中,讓人聞之作嘔。
唐素心見狀,急忙上前扶住他,滿臉擔憂地問道:“厲大哥,你怎麽了?”厲傾宇虛弱地搖搖頭,他極力想要保持清醒,可腦袋卻越發昏沉,眼前的景象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此刻,周圍唐門的人早已被這激烈的打鬥打得退至一邊,大廳前再無一人敢上前去摻和這混亂又危險的局麵,每個人都屏息凝神,看著佟玲與唐展天。
佟玲緊握著手中的匕首,鋒利的刀刃在燭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她的雙眼如同燃燒著熊熊怒火,兇狠而淩厲地死死盯著前方那個摔倒在地、正狼狽不堪地掙紮著想站起身來的唐展天。隻見她邁動腳步,一步又一步緩慢而堅定地向前逼近,每一步落地時發出的輕微聲響,都宛如重錘擊打在在場每個人的心尖之上,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膽寒和驚懼。
此時的佟玲渾身散發出一股冷酷無情的氣息,她麵無表情,嘴唇輕啟,冷冷地說道:“唐展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這聲音猶如從九幽地獄深處傳來一般,陰森恐怖,讓人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原本守在一旁照顧厲傾宇的唐素心突然驚唿出聲:“不要,爹!”她滿臉焦急與決絕之色,完全顧不上身旁厲傾宇此刻身體的虛弱狀況。隻見她毫不猶豫地伸手一把抓起放置在旁邊的驚鴻劍,身形如閃電般迅速地朝著佟玲的後背疾馳而去。
那把驚鴻劍在她手中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光芒,帶著唐素心無窮無盡的恨意,欲要將眼前之人徹底斬殺。佟玲卻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冷笑一聲,頭也不迴,隻是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竟精準地夾住了那刺來的驚鴻劍,瞬間控製住了唐素心的動作。唐素心用力想要掙脫,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她的臉色越發慘白。
唐展天心急如焚,愛女之心讓他忘卻了身上的傷痛,以驚人的速度從地上一躍而起,毫不猶豫地朝著佟玲猛撲過去,並同時運足內力,使出全力拍出一掌。這一掌蘊含著他無盡的憤怒和擔憂,掌風唿嘯而至,仿佛要將眼前之人徹底擊潰。
然而,麵對如此淩厲的攻擊,佟玲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她眼神冰冷而堅定,手中緊握的匕首在陽光下閃爍著寒芒。就在唐展天的手掌即將擊中她的刹那,佟玲身形一閃,猶如鬼魅般避開了這致命一擊。緊接著,她手臂迅速揮動,那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弧線,其速度之快簡直如同閃電一般。
隻聽得一聲細微的破空之聲響起,寒光瞬間掠過唐展天的咽喉。唐展天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他瞪大了雙眼,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他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咽喉,但鮮血依舊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從他的指縫間洶湧而出。
唐展天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喉嚨裏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音,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最終,他拚盡全力,艱難地從嘴裏吐出幾個字:“放……過……她!”話音未落,他的身子就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鮮血染紅了地麵,形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
唐素心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唐展天緩緩地向後傾倒,他的身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爹!”唐素心痛徹心扉地尖叫起來,聲音劃破了長空。那可是她一直敬愛有加、視為依靠的父親啊!怎麽會這樣?怎麽能這樣?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坍塌,無盡的黑暗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將她徹底淹沒。
她慌亂地扔掉手中的驚鴻劍,衝上前去,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緊緊地抱住唐展天逐漸冰冷的身體。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下,打濕了唐展天的衣衫,也模糊了唐素心的視線。
“爹……您醒醒啊……女兒不能沒有您……”唐素心泣不成聲,那淒慘的哭聲在這寂靜的大堂前不斷迴響,令人聞聲心碎。
唐素心抬起頭,目光直直地射向站在不遠處的佟玲。此時的佟玲,臉上掛著一抹殘忍而得意的笑容,仿佛對剛剛所做的一切毫不在意。唐素心的眼中燃燒起熊熊怒火,那憤怒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就是這個妖女,毀掉了她與厲大哥的婚禮;就是這個妖女,當著眾人的麵殘忍地殺害了她深愛著的父親!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唐素心咬緊牙關,雙手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指流淌下來。但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哪怕今天拚上自己這條性命,也要和佟玲同歸於盡,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唐素心強忍著悲痛,再次拾起驚鴻劍,朝著佟玲的後背瘋狂地刺去,那劍招已然沒了章法,卻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
“小心!”一旁的韓雲霄大喊一聲,他本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一旁觀望,此刻卻也忍不住出聲提醒。
佟玲心有所覺,她畢竟武藝高強,反應極快,身子靈活地一轉,巧妙地避開了唐素心這拚命的一擊,手中的匕首順勢與唐素心的驚鴻劍再次交手起來。匕首與長劍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每一次碰撞都濺起點點火星。
可唐素心此刻滿心悲憤,早已沒了平日裏的冷靜,又怎會是佟玲的對手。佟玲很快就找到了她的破綻,隻見佟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手中匕首朝著唐素心胸前的破綻就刺了過去,這一下若是刺中,唐素心必然性命不保。
就在這驚心動魄、千鈞一發之際,原本站在一旁的厲傾宇突然出現在唐素心跟前,用盡全力將唐素心狠狠推到一邊。然而此時,佟玲手中握著的鋒利匕首已經如同閃電般刺出,由於速度太快且距離太近,根本來不及收住力道。
隻聽“噗嗤”一聲悶響,那寒光閃爍的匕首直直地刺入了厲傾宇的身軀之中,刹那間,殷紅的鮮血如決堤之水噴湧而出,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衫,觸目驚心。
佟玲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並擋住自己致命一擊的男人,美眸之中先是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緊接著便是無法掩飾的慌亂之意。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張開櫻桃小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厲傾宇胸前插住的匕首。
片刻之後,佟玲似乎才迴過神來,她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拔出深深插入厲傾宇體內的匕首,但當手指觸及刀柄時,又像觸電般縮了迴來。隨後,她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臉色蒼白如紙,同時發出一聲尖銳而憤怒的怒喝:“厲傾宇!”
然而,就是這一聲怒喝,其中竟夾雜著一絲難以覺察的輕微顫抖。那顫抖是如此細微,若非仔細聆聽,幾乎無法察覺,就好像發出這怒喝之人,就連她自己也難以置信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幕。
厲傾宇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他那雙原本深邃而銳利的眼眸,此時此刻卻流露出一種追憶往昔的深情目光。這目光徑直投向站在不遠處的佟玲,他的聲音虛弱無力,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深處艱難擠出一般:“玲兒,放過她!”
厲傾宇心裏很清楚,就在這一刻,他已經深深地傷害到了佟玲,或許自己從今以後再也沒法捂熱她那顆冰冷的心。可是,唐展天對他有恩,唐素心也救過他一命。如今,唐展天已然離世,於情於理,他實在無法袖手旁觀,任由佟玲將唐素心置於死地。否則,他必將背上那令人唾棄的忘恩負義之名,遭受世人的指責和鄙夷,還有良心上的譴責和不安。
唐素心趕緊攙扶著厲傾宇,淚汪汪地看著他,焦急地喊道:“厲大哥,你……”
佟玲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但那笑容卻是如此苦澀和淒慘,甚至比哭泣還要讓人感到心疼和難過。她用冰冷得仿佛能掉出冰渣子的聲音說道:“好,我放過她!不過從今往後,你我之間所有的情誼就此斷絕,再無任何瓜葛!”話音剛落,她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步伐堅定而決然地向著門口走去。
厲傾宇呆呆地望著那個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粉色身影,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這種痛苦猶如萬箭穿心般猛烈襲來,令他無法唿吸。緊接著,他感覺喉嚨一甜,一口鮮紅的血液猛地從口中噴濺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後灑落一地。
隨著這口鮮血的噴出,厲傾宇的身體也支撐不住了。最終,他眼前一黑,整個人軟綿綿地向後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周圍的人見狀紛紛驚唿出聲,手忙腳亂地圍攏過來想要施救……
韓雲霄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咂咂嘴,小玲兒的決絕從來就沒有讓自己失望過,他帶著人也跟著轉身離去,隻留下這一片狼藉和悲傷的眾人。
司馬軒和楊恭茹趕忙上前查看厲傾宇的傷勢,兩人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林婉兒也焦急地湊了過來,眼中滿是關切。
佟玲找到了在青雲閣外麵等候的聽風。聽風一見到佟玲此刻麵色蒼白如紙,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把脈,這一把脈,聽風的臉色越發凝重,果然她受了不輕的內傷。
佟玲看著他擔心的神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道:“我沒事,我們走!”說罷,兩人便一同消失在了這夜色籠罩的山峰中……
厲傾宇已然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仿佛陷入了一個無盡的黑暗深淵,怎麽也掙脫不出。
楊恭茹和林婉兒兩人皆是一臉疲憊,卻又毫無怨言地輪流照看著他。屋內的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蕩,映照著兩人那滿是擔憂的麵容。楊恭茹不時地用濕布輕輕擦拭著厲傾宇的額頭,查看他的體溫,而林婉兒則守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厲傾宇,盼望著他能早點醒來,眼中夾雜著絲絲焦慮。
而唐素心呢,每日都早早地來到這院落外麵,靜靜地站在那裏,宛如一尊雕像,眼神死死地盯著厲傾宇所在的房門,那目光中滿是急切與期盼,她多麽想衝進去看看厲傾宇此刻的狀況啊,可藍白就像一座山堵著房門,寸步不離的守在厲傾宇的房門前,任憑唐素心如何哀求,都堅決不給她進去看厲傾宇的機會。
這日,秦川緩緩走來,看到唐素心那落寞又執著的模樣,不禁微微一歎,那歎息聲中似有著諸多無奈,他上前幾步,輕聲說道:“你何苦呢?”
唐素心仿若未聞一般,依舊麵無表情,隻是冷冷地迴道:“我從不後悔!”那聲音雖平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她認定的事,哪怕是刀山火海,也絕不迴頭。
秦川皺了皺眉,繼續勸說道:“如今傾宇蠱毒已解,等他醒來,你留在這裏隻會讓你自己難堪!”他深知厲傾宇的心思,也明白唐素心這般執著下去,隻會讓自己傷得更深,可感情之事,又豈是旁人幾句勸說就能放下的。
唐素心冷笑一聲,那笑容裏滿是苦澀與自嘲,她大聲說道:“那又如何?厲大哥救了我,證明他心裏有我!我要等他醒來!”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希望的光芒,仿佛抓住了這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肯輕易鬆手。
秦川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又是一歎,無奈地說道:“當局者迷,你別自欺欺人了!他心裏根本沒有你!”這話雖然直白又傷人,可秦川實在不忍心看著唐素心繼續在這沒有結果的感情中沉淪下去。
唐素心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眼中滿是憤恨,她質問道:“秦川,你說我哪裏比不過那個妖女,為何厲大哥,還有你們所有人都要站在她那邊?”她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點不如佟玲,為何厲傾宇的目光從來都不曾真正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秦川看著她,眼中滿是同情,輕聲說道:“你沒有不好,隻是感情之事不能勉強!”他知道唐素心心底並不是一個壞女人,隻是愛而不得,走上了極端,可感情這東西,向來是強求不得的,有緣無分,終究隻能空餘遺憾。
就在二人這般爭拗之際,房內突然傳來林婉兒那開心的聲音,那聲音猶如清脆的鳥鳴,打破了這沉悶又壓抑的氣氛:“厲大哥,你醒了!”
厲傾宇緩緩睜開雙眼,眼神還有些迷茫,待看清床邊的林婉兒時,虛弱地喚道:“婉兒……”
林婉兒看著厲傾宇醒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可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神色變得有些複雜,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厲大哥,你還是之前的厲大哥嗎?”她心裏有著諸多擔憂,害怕厲傾宇經過這一遭,會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厲傾宇似乎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麵帶歉意地說:“對不起,我都知道了。”他知道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也明白林婉兒的這份關心是出自真心實意。
林婉兒見他這般說,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趕忙說道:“你沒事就好了!”
而門外,唐素心聽到厲傾宇醒來的聲音,再也按捺不住,朝著房門就衝了過去,藍白趕忙阻攔,兩人頓時拉扯起來。
“我要進去,我要進去看厲大哥!”唐素心不顧一切地掙紮著,她的眼神中滿是急切,那架勢仿佛就算拚盡全身力氣,也要衝進去見厲傾宇一麵。
就在這混亂之時,屋內傳來厲傾宇那略顯虛弱卻又不容置疑的聲音:“藍白,讓唐姑娘進來吧!”
藍白聽了,這才緩緩放開攔著唐素心的手。唐素心顧不得整理自己有些淩亂的衣衫,一臉焦急地快步走進屋內,她看著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厲傾宇,心疼不已,下意識地就想握起厲傾宇的手,想要感受一下他的溫度,確定他真的醒了過來。
可厲傾宇卻輕輕地避開了她的手,那動作雖輕,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唐素心的心上。
唐素心的手尷尬地從半空收迴,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她顫抖著聲音問道:“厲大哥,你是在怪我麽?”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厲傾宇醒來後對自己這般冷淡,難道之前的那些情意綿綿的日子,在他眼裏就什麽都不是嗎?
厲傾宇看著她,眼神中不帶絲毫感情,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將唐素心的心凍結,他緩緩開口道:“唐姑娘,我從未喜歡過你,我的心裏隻有玲兒。早在三年前的萬窟島,我與她就拜過堂,成過親,發過誓,此生隻有她一人,至死不渝!”他的聲音雖還帶著虛弱,可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就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進唐素心的心裏。
唐素心聽了這話,默不作聲,隻是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厲傾宇,那眼中有傷痛,有不甘,有憤恨,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麵容都變得有些扭曲起來。
厲傾宇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雖也有些不忍,可他不想再給唐素心留下任何虛幻的希望,接著說道:“你對我做的事我既往不咎,從今我們兩清。你走吧!”說完,他便緩緩閉上了雙眼,仿佛不願再看到唐素心那痛苦的樣子,隻是那微微顫抖的睫毛,卻泄露了他內心深處並非如表麵這般平靜。
唐素心站在那裏,宛如失了魂一般,許久都沒有挪動腳步,屋內一片寂靜,隻有她那壓抑的抽泣聲在緩緩迴蕩,仿佛在訴說著這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戀,隻是這傷痛,不知要多久才能慢慢撫平……
李婆婆站在大廳外,一眼便瞧見了穿著新郎服的厲傾宇,那模樣當真是一表人才,氣宇軒昂,那眉眼間與他爹的樣子頗為相似。這本該是個喜慶的日子,若是沒有那背後的陰謀,李婆婆定會滿心歡喜地給孫兒最好的祝福,往後自己也能不留遺憾地安心離去。可如今,那個唐素心的心機如此深沉,她又怎會眼睜睜看著其陰謀得逞呢?
就在眾人都沉浸在這看似喜慶實則暗流湧動的氛圍中時,李婆婆趁著眾人不備,猛地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眼神決絕,朝著唐素心身上撲了過去。這一下變故太快,眾人皆是一愣,厲傾宇反應極快,趕忙伸手拉過唐素心,將她護在身後。而坐在高堂之上的唐展天,卻仿佛早料到會有這般情形出現,還沒等李婆婆近身,他便飛起一腳,狠狠踢在了李婆婆身上。李婆婆本就是個年邁之人,哪經得起這般重擊,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重重地跌落一旁。
可唐展天並未罷休,他眼中滿是狠厲,在李婆婆掙紮著準備起身之時,他順手拿過一旁的佩劍,毫不猶豫地一劍刺了過去。
“不要!”厲傾宇大喊著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了,他深知李婆婆雖欲對唐素心動手,可那也不至於要了她的性命啊,這唐展天出手未免太過狠辣了。
“別!”楊恭茹驚慌失措地掩麵,她實在不忍去看那殘忍的一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眾人也是一陣驚唿,誰能想到在這唐門大喜之日,門主竟會在此見血,這可真是大煞風景,也讓這原本就詭異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了起來。唐展天卻不管不顧,在他心中,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破壞女兒今天的大喜之日,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你敢!”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聲音仿佛從半空中傳來,唐展天緩緩抽出自己那帶血的劍,帶著防備的朝著門口看去。隻見一抹粉紅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間出現在了李婆婆身邊。李婆婆費力地睜開眼,看清了攙扶著自己的人,臉上竟露出了一絲微笑,虛弱地說道:“佟丫頭,沒想到能在死之前見到你最後一麵。”
“李婆婆,我來遲了。”佟玲眼眶微紅,一隻手扶起李婆婆入懷,另外一隻手的動作不停,迅速朝著李婆婆身上點了幾個穴道,試圖穩住她的傷勢,可那傷口實在太深,血不停的從傷口流出,佟玲心裏明白,情況已是極為危急了。
李婆婆艱難地搖搖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緩緩舉起手,把腰間的一塊玉佩取了下來,交到佟玲手上,說道:“謝謝你了卻我的心願。這是我厲(李)家傳女不傳男的如意玉,如今給你了。”說罷,她帶著一絲惋惜的目光看向佟玲背後不遠處的厲傾宇,然後緩緩闔上了眼睛,就此沒了氣息。
佟玲看著李婆婆漸漸冰冷的身子,放好那如意玉,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抹幹淚水,緩緩站起身來,眼中滿是悲憤。楊恭茹也是眼含淚水,藍白在一旁緊緊護著她,生怕再有什麽意外發生。
佟玲此刻目光如九幽寒冰一般,直直地看向唐展天,聲音冰冷刺骨:“你竟敢殺了她!”
唐展天看到佟玲出現,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慌,不過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冷哼一聲道:“妖女,你竟敢出現在此,來人啊,把她拿下!”
佟玲聞聽此言,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冰冷而又嘲諷的笑容,仿佛來自九幽地獄一般寒冷徹骨。她那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在空中迴蕩著:“哈哈,今日可是堂堂唐門的大喜日子啊,如此重要的時刻,我怎能缺席?不僅不能缺席,我還特意給你們精心準備了一份厚禮呢!”說罷,隻見她輕輕伸出玉手,將身旁放置的那個神秘黑色盒子緩緩拿起,並握於掌中。
緊接著,佟玲深吸一口氣,調動起體內雄渾澎湃的內力。刹那間,一股強大的氣流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激蕩開來,吹得周圍眾人衣衫獵獵作響。她那雙美眸之中寒芒一閃,猛然發力,將手中的黑色盒子如同流星趕月一般朝著唐展天狠狠擲去。
唐展天見狀,心頭一驚,但多年來養成的敏銳反應讓他下意識地迅速伸出雙手,想要接住這突如其來的飛物。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那黑色盒子的瞬間,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盒子驟然炸裂開來。
一道血光衝天而起,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唿聲,一條鮮血淋漓、斷臂殘肢的恐怖手臂竟然從半空中直直墜落而下,重重地砸在了地麵之上。頓時,猩紅的血液四濺開來,染紅了一大片土地,那血腥恐怖的場景讓人看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發麻,渾身戰栗不止。
唐素心看到那手臂,嚇得花容失色,身子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她又想起許多年前第一次在唐門見到這妖女的情形,那時佟玲拿著她發髻上的金釵,緩緩落在自己臉上時的那種心驚膽戰,至今都讓她心有餘悸。
厲傾宇自從佟玲現身之後,他的雙眸便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鎖定在了她的身上,再也無法挪移分毫。佟玲的身影竟然與深藏在他腦海之中、那個始終揮之不去的粉衣倩影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刹那間,無數模糊的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厲傾宇恍然之間似乎看清了夢中那位粉衣女子的真實麵容,原來正是眼前的佟玲!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猶如熊熊烈火,灼燒著他的心弦,如此強烈而熾熱,然而與此同時,一種深深的迷茫和困惑也湧上心頭。厲傾宇分明能夠感覺到,有一些至關重要的事情正隱藏在這層迷霧背後,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去迴想,那些關鍵的片段卻總是如同鏡花水月一般,稍縱即逝。
就在這時,一直默默關注著厲傾宇的唐素心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神色中的異常變化。隻見厲傾宇麵色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原本挺直的身軀也微微顫抖起來。唐素心心下一驚,急忙走上前去,滿臉憂慮地輕聲問道:“厲大哥,你究竟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唐展天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地上那隻斷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憤怒之情溢於言表。隻見他抬起顫抖的手指著不遠處的佟玲,破口大罵道:“妖女!你……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聽到唐展天的怒斥,佟玲卻絲毫沒有退縮之意。她緊緊咬著牙關,雙目圓睜,怒視著眼前這個令她深惡痛絕之人,一字一句地迴應道:“唐展天,我原本今日並不想取你性命。然而,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先是殘忍殺害了對我有恩的李婆婆,接著又暗中指使殺手對我窮追不舍,妄圖將我置於死地。不僅如此,你還教唆華山派蘇墨玉在江湖之上四處散播謠言,惡意詆毀我的清譽。今日,我定要與你算個總賬,把這筆新仇舊恨一並討迴!”說到最後,佟玲的聲音已經近乎嘶吼,眼眶之中更是盈滿了淚水,但那淚水並非悲傷之淚,而是飽含著無盡的憤恨。
眾人滿臉驚愕地望向唐展天,眼中盡是難以置信之色。要知道,唐門向來被視為江湖中的名門正派,其聲譽一直以來都備受尊崇。然而,此時此刻,他們卻聽聞唐門竟然在暗地裏做出如此卑鄙小人般的行徑,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唐展天麵對眾人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他挺直身軀,目光堅定而嚴肅,義正辭嚴地說道:“諸位有所不知,這個來路不明的李婆婆曾多次企圖加害於我的愛女。身為父親,我怎能坐視不管?今日之事,實乃我為護女心切,一時不慎失手所致。”
楊恭茹聞聽此言,心中怒火瞬間升騰而起。她瞪大雙眼,怒視著唐展天,那憤怒的眼神仿佛能噴出火來。還未等佟玲來得及發言,楊恭茹便再也按捺不住,搶先一步怒斥道:“唐門主,休得在此信口胡言、強詞奪理!李婆婆乃是我藥穀之人,就算她真有對令嬡不利之舉,也斷然不至於死罪!分明就是你心懷叵測,蓄意謀殺!”
隻見身旁的那些個江湖人士們,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聲音雖小,但卻清晰地傳入了眾人的耳朵裏。他們有的微微頷首,表示讚同;有的則眉頭緊皺,似乎對所討論之事持有不同看法;還有的麵露難色,仿佛心中正糾結萬分。這些人的表情和動作各不相同,將現場的氣氛渲染得愈發緊張起來。
佟玲目露寒光看著唐展天說:“唐展天,你無需辯解,今日就要你血債血償!”
唐展天見狀,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刹那間,一群人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團團把佟玲和聽風包圍住,個個手持兵器,虎視眈眈。
“妖女,今日你別想活著走出去!”唐展天惡狠狠地吼道。
而在場的各路江湖人士,看著這局麵,也都在蠢蠢欲動,心裏都盤算著要不要幫唐門捉拿這妖女,好賣個人情給唐門,日後在這江湖上也能多些便利。
韓雲霄自佟玲出現後,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數月不見,小玲兒身上的一絲柔情不見了,反倒比以前還要冷上三分。
佟玲看著四周包圍過來的眾人,冷笑一聲:“好啊!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說罷,她手中靈活的出現一條天蠶絲帶,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司馬軒、林婉兒和秦川終於趕到了青雲峰。他們剛一到,看著眼前這劍拔弩張、充滿血腥的情形,都不禁為之一驚。藍白看到他們迴來,趕忙上前,三言兩語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經過告知了他們。
林婉兒一聽,頓時憤怒至極,她二話不說,徑直來到佟玲身邊,大聲說道:“佟玲姐姐,我來幫你!他們都不是好東西!”
佟玲對著她微微點頭,然後冷聲對著四周的人說道:“今日之事是我與唐門的私人恩怨,若是在座各位欲要出手,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還有我雲海宮!今日誰敢出手助唐門,就是與我雲海宮為敵!”韓雲霄這時竟走出人群,來到佟玲身側,一臉決然地說道。
唐展天看向韓雲霄,生氣地吼道:“韓雲霄你竟然助紂為虐!”
佟玲也是一臉驚訝地看向韓雲霄,她著實沒想到韓雲霄竟然不怕與整個武林為敵,毅然站在了她這一邊,這讓她心中對韓雲霄又多了幾分別樣的感覺。
韓雲霄卻隻是略帶嘲諷地說道:“我雲海宮素來都是獨來獨往,我想幫誰就幫誰!”
那些原本還想著幫唐門捉拿佟玲的江湖中人,聽了韓雲霄這話,又權衡了一番利弊,終究還是不敢與雲海宮作對,紛紛退場而去。到最後,隻剩下蒼穹派杜柏舟和幾個得益於唐門的幾個江湖人士還在場,可他們看著佟玲那冰冷的眼神和韓雲霄那強硬的態度,心裏也都有些發怵,一時之間,場麵陷入了僵局,一場大戰似乎一觸即發。
秦川眉頭緊皺地望著眼前這一觸即發的緊張局勢,心中暗自思忖著應對之策,但一時間卻感到束手無策。要知道,秦門向來與唐門有著極為深厚的交情,如果此時此刻僅僅因為一個佟玲姑娘而與唐門徹底反目成仇,那無疑會背上“不仁”之名;可要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佟玲姑娘陷入困境而袖手旁觀,那更是有違道義。左右為難之下,他隻得默默地佇立在一旁,緊盯著雙方激烈的打鬥場麵。
與此同時,司馬軒小心翼翼地護著楊恭茹退到了安全地帶,以防在這場混戰中不小心誤傷了她。畢竟,這說到底是唐展天和佟玲之間的私人恩怨,他自知以局外人的身份實在不便貿然插手其中。
另一邊,韓雲霄所帶來的幾個隨從見勢不妙,毫不猶豫地衝向前去,迅速加入到了支援佟玲和林婉兒的行列之中。韓雲霄知道佟玲的目標是手刃唐展天,故而他沒有上前幫她,而是與一旁的杜柏舟交起手來。
再看厲傾宇這邊,隻見他正竭盡全力地想要從混沌狀態中清醒過來。此刻,唐素心一臉擔憂地緊挨在他身旁,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似乎生怕他會出現什麽意外狀況。
佟玲手中的天蠶絲帶宛如靈蛇一般,那絲帶一端係著的鈴鐺在微微晃動間,發出清脆卻又透著幾分肅殺的聲響。隻見她手輕輕一揮,絲帶便裹挾著那鈴鐺,如同一道銀色的閃電朝著唐展天打去,鈴鐺劃破空氣,竟似帶著陣陣唿嘯之聲。
唐展天豈會坐以待斃,他目光一凜,手中長劍瞬間出鞘,劍身寒光一閃,迎著那襲來的絲帶便狠狠反擊過去。長劍與絲帶相交,一時間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火星四濺。那絲帶看似柔軟,卻在佟玲的操控下剛柔並濟,時而如靈蛇繞柱,試圖纏上唐展天的長劍,時而又猛地抽迴,鈴鐺帶著淩厲的勁道朝唐展天的麵門襲去。
唐展天腳步不停變換,手中長劍舞得密不透風,將那一波又一波的攻勢盡數擋下。但佟玲的攻勢越發猛烈,她身形飄動,絲帶的攻擊角度越發刁鑽,讓人防不勝防。唐展天漸漸有些力不從心,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就在他一個分神之際,佟玲看準時機,絲帶猛地纏住了唐展天的劍身,用力一扯,唐展天一個踉蹌向前撲去。佟玲趁此機會,絲帶瞬間鬆開,改而朝著唐展天的雙腿橫掃而去。唐展天躲避不及,被掃中雙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佟玲見狀,腳步輕盈地欺身而上,手中絲帶再次揚起,就要朝著唐展天狠狠砸下,這一下若是砸中,唐展天怕是不死也得重傷。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爹!”唐素心在厲傾宇身旁發出一聲驚唿,那聲音中滿是焦急與恐懼。
說時遲那時快,厲傾宇不假思索,猛地一掌朝著佟玲拍去。這一掌蘊含著他深厚的內力,掌風唿嘯,似有排山倒海之勢。佟玲一心想要解決唐展天,沒料到厲傾宇會突然出手,躲避已然不及,硬生生地受了這一掌。她的身子猛地往後一退,嘴角瞬間流出一絲鮮血,那鮮紅的血跡在她白皙的臉龐上顯得格外刺眼。
然而,佟玲卻僅僅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隻見她抬起手來,緩緩地擦去了嘴角那一抹刺眼的血痕。她的目光變得異常清冷,恰似冬日裏深不見底、冰冷刺骨的寒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就這樣直直地盯著厲傾宇,從她的眼神之中,看不到半點恐懼或者退縮之意。
隻聽得她口中冷冷吐出四個字:“擋我者死!”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其中蘊含著的殺意卻是令人膽寒。
話尚未落音,佟玲便強行壓製住體內那如洶湧波濤般翻滾不息的氣血,猛地朝著厲傾宇拍出了一掌。掌風唿嘯而過,帶起一陣淩厲的氣流,直逼厲傾宇而去。
與此同時,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出現在了佟玲的手中。那匕首通體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刀刃之上更是仿佛透著絲絲縷縷的寒氣,光是看上一眼,就讓人不由得心生畏懼,渾身發冷,不寒而栗。
隻見厲傾宇悶哼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踉蹌而去,足足退出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麵前的佟玲。方才,他分明使出全力打出了那一掌,本以為足以將對方重創,可此刻看到佟玲那略顯蒼白卻依然倔強站立的身影時,他的心頭不禁湧起了複雜的情緒。
厲傾宇的目光緊緊鎖定在佟玲身上,尤其是當他注意到她嘴角溢出的一縷血絲以及微微顫抖的身軀時,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而就在這時,佟玲抬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那眼神之中,除了痛苦之外,還有一絲明顯的不可置信以及毫不掩飾的嘲諷。這道目光猶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直直地刺向厲傾宇的心窩,深深地紮入其中,令他如遭雷擊般渾身一顫。
刹那間,厲傾宇隻覺得胸口像是被重錘狠狠地擊中一般,氣血瘋狂上湧,直衝腦門。一種無法抑製的衝動占據了他的整個腦海——他絕不能容忍眼前這個女子再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然而,這種強烈的情感波動使得他體內原本就紊亂不堪的氣息愈發失控起來。突然間,他感到喉嚨一甜,一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水。
那血水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重重地濺落在地麵之上,迅速擴散開來,形成了一小灘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跡。與此同時,一股刺鼻的腥味也隨之彌漫開來,充斥在周圍的空氣當中,讓人聞之作嘔。
唐素心見狀,急忙上前扶住他,滿臉擔憂地問道:“厲大哥,你怎麽了?”厲傾宇虛弱地搖搖頭,他極力想要保持清醒,可腦袋卻越發昏沉,眼前的景象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此刻,周圍唐門的人早已被這激烈的打鬥打得退至一邊,大廳前再無一人敢上前去摻和這混亂又危險的局麵,每個人都屏息凝神,看著佟玲與唐展天。
佟玲緊握著手中的匕首,鋒利的刀刃在燭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她的雙眼如同燃燒著熊熊怒火,兇狠而淩厲地死死盯著前方那個摔倒在地、正狼狽不堪地掙紮著想站起身來的唐展天。隻見她邁動腳步,一步又一步緩慢而堅定地向前逼近,每一步落地時發出的輕微聲響,都宛如重錘擊打在在場每個人的心尖之上,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膽寒和驚懼。
此時的佟玲渾身散發出一股冷酷無情的氣息,她麵無表情,嘴唇輕啟,冷冷地說道:“唐展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這聲音猶如從九幽地獄深處傳來一般,陰森恐怖,讓人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原本守在一旁照顧厲傾宇的唐素心突然驚唿出聲:“不要,爹!”她滿臉焦急與決絕之色,完全顧不上身旁厲傾宇此刻身體的虛弱狀況。隻見她毫不猶豫地伸手一把抓起放置在旁邊的驚鴻劍,身形如閃電般迅速地朝著佟玲的後背疾馳而去。
那把驚鴻劍在她手中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光芒,帶著唐素心無窮無盡的恨意,欲要將眼前之人徹底斬殺。佟玲卻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冷笑一聲,頭也不迴,隻是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竟精準地夾住了那刺來的驚鴻劍,瞬間控製住了唐素心的動作。唐素心用力想要掙脫,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她的臉色越發慘白。
唐展天心急如焚,愛女之心讓他忘卻了身上的傷痛,以驚人的速度從地上一躍而起,毫不猶豫地朝著佟玲猛撲過去,並同時運足內力,使出全力拍出一掌。這一掌蘊含著他無盡的憤怒和擔憂,掌風唿嘯而至,仿佛要將眼前之人徹底擊潰。
然而,麵對如此淩厲的攻擊,佟玲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她眼神冰冷而堅定,手中緊握的匕首在陽光下閃爍著寒芒。就在唐展天的手掌即將擊中她的刹那,佟玲身形一閃,猶如鬼魅般避開了這致命一擊。緊接著,她手臂迅速揮動,那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弧線,其速度之快簡直如同閃電一般。
隻聽得一聲細微的破空之聲響起,寒光瞬間掠過唐展天的咽喉。唐展天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他瞪大了雙眼,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他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咽喉,但鮮血依舊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從他的指縫間洶湧而出。
唐展天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喉嚨裏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音,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最終,他拚盡全力,艱難地從嘴裏吐出幾個字:“放……過……她!”話音未落,他的身子就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鮮血染紅了地麵,形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
唐素心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唐展天緩緩地向後傾倒,他的身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爹!”唐素心痛徹心扉地尖叫起來,聲音劃破了長空。那可是她一直敬愛有加、視為依靠的父親啊!怎麽會這樣?怎麽能這樣?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坍塌,無盡的黑暗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將她徹底淹沒。
她慌亂地扔掉手中的驚鴻劍,衝上前去,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緊緊地抱住唐展天逐漸冰冷的身體。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下,打濕了唐展天的衣衫,也模糊了唐素心的視線。
“爹……您醒醒啊……女兒不能沒有您……”唐素心泣不成聲,那淒慘的哭聲在這寂靜的大堂前不斷迴響,令人聞聲心碎。
唐素心抬起頭,目光直直地射向站在不遠處的佟玲。此時的佟玲,臉上掛著一抹殘忍而得意的笑容,仿佛對剛剛所做的一切毫不在意。唐素心的眼中燃燒起熊熊怒火,那憤怒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就是這個妖女,毀掉了她與厲大哥的婚禮;就是這個妖女,當著眾人的麵殘忍地殺害了她深愛著的父親!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唐素心咬緊牙關,雙手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指流淌下來。但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哪怕今天拚上自己這條性命,也要和佟玲同歸於盡,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唐素心強忍著悲痛,再次拾起驚鴻劍,朝著佟玲的後背瘋狂地刺去,那劍招已然沒了章法,卻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
“小心!”一旁的韓雲霄大喊一聲,他本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一旁觀望,此刻卻也忍不住出聲提醒。
佟玲心有所覺,她畢竟武藝高強,反應極快,身子靈活地一轉,巧妙地避開了唐素心這拚命的一擊,手中的匕首順勢與唐素心的驚鴻劍再次交手起來。匕首與長劍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每一次碰撞都濺起點點火星。
可唐素心此刻滿心悲憤,早已沒了平日裏的冷靜,又怎會是佟玲的對手。佟玲很快就找到了她的破綻,隻見佟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手中匕首朝著唐素心胸前的破綻就刺了過去,這一下若是刺中,唐素心必然性命不保。
就在這驚心動魄、千鈞一發之際,原本站在一旁的厲傾宇突然出現在唐素心跟前,用盡全力將唐素心狠狠推到一邊。然而此時,佟玲手中握著的鋒利匕首已經如同閃電般刺出,由於速度太快且距離太近,根本來不及收住力道。
隻聽“噗嗤”一聲悶響,那寒光閃爍的匕首直直地刺入了厲傾宇的身軀之中,刹那間,殷紅的鮮血如決堤之水噴湧而出,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衫,觸目驚心。
佟玲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並擋住自己致命一擊的男人,美眸之中先是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緊接著便是無法掩飾的慌亂之意。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張開櫻桃小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厲傾宇胸前插住的匕首。
片刻之後,佟玲似乎才迴過神來,她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拔出深深插入厲傾宇體內的匕首,但當手指觸及刀柄時,又像觸電般縮了迴來。隨後,她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臉色蒼白如紙,同時發出一聲尖銳而憤怒的怒喝:“厲傾宇!”
然而,就是這一聲怒喝,其中竟夾雜著一絲難以覺察的輕微顫抖。那顫抖是如此細微,若非仔細聆聽,幾乎無法察覺,就好像發出這怒喝之人,就連她自己也難以置信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幕。
厲傾宇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他那雙原本深邃而銳利的眼眸,此時此刻卻流露出一種追憶往昔的深情目光。這目光徑直投向站在不遠處的佟玲,他的聲音虛弱無力,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深處艱難擠出一般:“玲兒,放過她!”
厲傾宇心裏很清楚,就在這一刻,他已經深深地傷害到了佟玲,或許自己從今以後再也沒法捂熱她那顆冰冷的心。可是,唐展天對他有恩,唐素心也救過他一命。如今,唐展天已然離世,於情於理,他實在無法袖手旁觀,任由佟玲將唐素心置於死地。否則,他必將背上那令人唾棄的忘恩負義之名,遭受世人的指責和鄙夷,還有良心上的譴責和不安。
唐素心趕緊攙扶著厲傾宇,淚汪汪地看著他,焦急地喊道:“厲大哥,你……”
佟玲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但那笑容卻是如此苦澀和淒慘,甚至比哭泣還要讓人感到心疼和難過。她用冰冷得仿佛能掉出冰渣子的聲音說道:“好,我放過她!不過從今往後,你我之間所有的情誼就此斷絕,再無任何瓜葛!”話音剛落,她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步伐堅定而決然地向著門口走去。
厲傾宇呆呆地望著那個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粉色身影,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這種痛苦猶如萬箭穿心般猛烈襲來,令他無法唿吸。緊接著,他感覺喉嚨一甜,一口鮮紅的血液猛地從口中噴濺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後灑落一地。
隨著這口鮮血的噴出,厲傾宇的身體也支撐不住了。最終,他眼前一黑,整個人軟綿綿地向後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周圍的人見狀紛紛驚唿出聲,手忙腳亂地圍攏過來想要施救……
韓雲霄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咂咂嘴,小玲兒的決絕從來就沒有讓自己失望過,他帶著人也跟著轉身離去,隻留下這一片狼藉和悲傷的眾人。
司馬軒和楊恭茹趕忙上前查看厲傾宇的傷勢,兩人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林婉兒也焦急地湊了過來,眼中滿是關切。
佟玲找到了在青雲閣外麵等候的聽風。聽風一見到佟玲此刻麵色蒼白如紙,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把脈,這一把脈,聽風的臉色越發凝重,果然她受了不輕的內傷。
佟玲看著他擔心的神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道:“我沒事,我們走!”說罷,兩人便一同消失在了這夜色籠罩的山峰中……
厲傾宇已然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仿佛陷入了一個無盡的黑暗深淵,怎麽也掙脫不出。
楊恭茹和林婉兒兩人皆是一臉疲憊,卻又毫無怨言地輪流照看著他。屋內的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蕩,映照著兩人那滿是擔憂的麵容。楊恭茹不時地用濕布輕輕擦拭著厲傾宇的額頭,查看他的體溫,而林婉兒則守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厲傾宇,盼望著他能早點醒來,眼中夾雜著絲絲焦慮。
而唐素心呢,每日都早早地來到這院落外麵,靜靜地站在那裏,宛如一尊雕像,眼神死死地盯著厲傾宇所在的房門,那目光中滿是急切與期盼,她多麽想衝進去看看厲傾宇此刻的狀況啊,可藍白就像一座山堵著房門,寸步不離的守在厲傾宇的房門前,任憑唐素心如何哀求,都堅決不給她進去看厲傾宇的機會。
這日,秦川緩緩走來,看到唐素心那落寞又執著的模樣,不禁微微一歎,那歎息聲中似有著諸多無奈,他上前幾步,輕聲說道:“你何苦呢?”
唐素心仿若未聞一般,依舊麵無表情,隻是冷冷地迴道:“我從不後悔!”那聲音雖平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她認定的事,哪怕是刀山火海,也絕不迴頭。
秦川皺了皺眉,繼續勸說道:“如今傾宇蠱毒已解,等他醒來,你留在這裏隻會讓你自己難堪!”他深知厲傾宇的心思,也明白唐素心這般執著下去,隻會讓自己傷得更深,可感情之事,又豈是旁人幾句勸說就能放下的。
唐素心冷笑一聲,那笑容裏滿是苦澀與自嘲,她大聲說道:“那又如何?厲大哥救了我,證明他心裏有我!我要等他醒來!”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希望的光芒,仿佛抓住了這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肯輕易鬆手。
秦川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又是一歎,無奈地說道:“當局者迷,你別自欺欺人了!他心裏根本沒有你!”這話雖然直白又傷人,可秦川實在不忍心看著唐素心繼續在這沒有結果的感情中沉淪下去。
唐素心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眼中滿是憤恨,她質問道:“秦川,你說我哪裏比不過那個妖女,為何厲大哥,還有你們所有人都要站在她那邊?”她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點不如佟玲,為何厲傾宇的目光從來都不曾真正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秦川看著她,眼中滿是同情,輕聲說道:“你沒有不好,隻是感情之事不能勉強!”他知道唐素心心底並不是一個壞女人,隻是愛而不得,走上了極端,可感情這東西,向來是強求不得的,有緣無分,終究隻能空餘遺憾。
就在二人這般爭拗之際,房內突然傳來林婉兒那開心的聲音,那聲音猶如清脆的鳥鳴,打破了這沉悶又壓抑的氣氛:“厲大哥,你醒了!”
厲傾宇緩緩睜開雙眼,眼神還有些迷茫,待看清床邊的林婉兒時,虛弱地喚道:“婉兒……”
林婉兒看著厲傾宇醒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可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神色變得有些複雜,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厲大哥,你還是之前的厲大哥嗎?”她心裏有著諸多擔憂,害怕厲傾宇經過這一遭,會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厲傾宇似乎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麵帶歉意地說:“對不起,我都知道了。”他知道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也明白林婉兒的這份關心是出自真心實意。
林婉兒見他這般說,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趕忙說道:“你沒事就好了!”
而門外,唐素心聽到厲傾宇醒來的聲音,再也按捺不住,朝著房門就衝了過去,藍白趕忙阻攔,兩人頓時拉扯起來。
“我要進去,我要進去看厲大哥!”唐素心不顧一切地掙紮著,她的眼神中滿是急切,那架勢仿佛就算拚盡全身力氣,也要衝進去見厲傾宇一麵。
就在這混亂之時,屋內傳來厲傾宇那略顯虛弱卻又不容置疑的聲音:“藍白,讓唐姑娘進來吧!”
藍白聽了,這才緩緩放開攔著唐素心的手。唐素心顧不得整理自己有些淩亂的衣衫,一臉焦急地快步走進屋內,她看著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厲傾宇,心疼不已,下意識地就想握起厲傾宇的手,想要感受一下他的溫度,確定他真的醒了過來。
可厲傾宇卻輕輕地避開了她的手,那動作雖輕,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唐素心的心上。
唐素心的手尷尬地從半空收迴,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她顫抖著聲音問道:“厲大哥,你是在怪我麽?”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厲傾宇醒來後對自己這般冷淡,難道之前的那些情意綿綿的日子,在他眼裏就什麽都不是嗎?
厲傾宇看著她,眼神中不帶絲毫感情,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將唐素心的心凍結,他緩緩開口道:“唐姑娘,我從未喜歡過你,我的心裏隻有玲兒。早在三年前的萬窟島,我與她就拜過堂,成過親,發過誓,此生隻有她一人,至死不渝!”他的聲音雖還帶著虛弱,可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就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進唐素心的心裏。
唐素心聽了這話,默不作聲,隻是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厲傾宇,那眼中有傷痛,有不甘,有憤恨,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麵容都變得有些扭曲起來。
厲傾宇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雖也有些不忍,可他不想再給唐素心留下任何虛幻的希望,接著說道:“你對我做的事我既往不咎,從今我們兩清。你走吧!”說完,他便緩緩閉上了雙眼,仿佛不願再看到唐素心那痛苦的樣子,隻是那微微顫抖的睫毛,卻泄露了他內心深處並非如表麵這般平靜。
唐素心站在那裏,宛如失了魂一般,許久都沒有挪動腳步,屋內一片寂靜,隻有她那壓抑的抽泣聲在緩緩迴蕩,仿佛在訴說著這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戀,隻是這傷痛,不知要多久才能慢慢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