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上海街頭的風猶如刀鋒般刺骨。


    隨著南京陷落與大屠殺的噩耗不斷在坊間蔓延,這座已被戰爭摧殘了數月的遠東都市再次陷入巨大陰霾。


    每一天,都有麵黃肌瘦的難民從車站或郊外湧入租界。


    他們神情麻木,卻時常帶著恐懼低聲訴說:“南京城裏血流成河,鬼子見人就殺……”


    租界裏不少人曾對日軍抱有一絲幻想,認為其隻要快速占領就會維持秩序;


    但當消息指向最慘烈的暴行時,所有人心底最後一絲僥幸也被碾碎。


    有人在酒館裏談起“金陵三十萬死難者”,一麵罵著“畜生不如”,一麵卻毫無辦法,隻能仰頭灌酒。


    警惕的特高課探員隨時可能以“傳播謠言”為由抓人。


    信孚證券交易所爆炸一事仍留在公眾的談資裏,由於牽涉多名日軍高層官員死亡,官麵上已經統一定調是“恐怖襲擊”。


    日方在國際輿論上大做文章,企圖掩蓋己方在南京的滔天罪行:


    居然將“南京事變”與信孚交易所被襲擊相提並論,試圖甩鍋“恐怖分子”,美化殘暴的日軍。


    一時間,國內國外兩種截然不同的口徑,眾說紛紜。


    在此焦灼與絕望的時刻,留守交易所的林瑤,心裏仍牽掛著在爆炸中失蹤的魏顧問。


    某日黃昏,她意外地在租界邊緣地帶的巷子裏,與魏若來狹路相逢。


    巷子寂靜,潮濕地麵反射出昏黃的光影。林瑤恍惚間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居然是之前生死不明的魏顧問。


    她心頭大喜,匆匆迎上去:“魏顧問?是你嗎?”


    魏若來停了下來,他早就發現林瑤了,刻意放慢了腳步,等著她追上來。


    林瑤小跑著追到了跟前,神色激動,欣喜地說道:“魏顧問,你沒事!太好了,我們都以為你在交易所的爆炸中……”


    魏若來環顧左右,確認安全後,微笑:“我沒事。你呢?還好吧?有沒有受牽連?”


    林瑤搖頭,顫聲:“幸好你提前安排我去了外麵的項目,財務部全體遇難,除了我……唉,聽說大本營調查組也死了……太可怕了!”


    她提及此事,聲音不由哽咽起來。


    魏若來的眼眸暗了下來,點頭道:“是啊。此地不宜久留,我現在也無法繼續在這兒工作。很快就要離開。”


    林瑤一驚:“你要……走?”


    魏若來原本不必跟她說這些,為了不想讓她卷進更深漩渦,說道:


    “前一陣的招標事故之後,我們都應該立即離開交易所的,特高課已經開始嚴查,相信不日就會收網。


    如今不比從前,已經開戰了,信孚是唯一保持營業的交易所,你懂嗎?這是日本人的基本盤。你務必立即離開,今晚就走。”


    “我......” 林瑤咬唇,仿佛想問更多,又不知從何說起。


    魏若來打斷了她,聲音稍稍加重了幾分:“不要有僥幸,我已安排好人接應你。現在就等船能出港。


    你記住,周三和周六早上6點,到西碼頭等14號貨船出港。現在不確定究哪天能走成,你但凡等到了,就不能錯過,因為可能就是最後一班。”


    林瑤心頭一暖,原來魏顧問是特意在這裏等她的。


    兩人對視一眼,魏若來輕聲道:“林瑤同誌,你家裏的情況,我知道;所以,你一定要離開,再晚就來不及了!”


    說罷,他微微點頭以示告別,轉身消失在雨夜。


    林瑤凝望他背影,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魏顧問不像是軍統的人,那幫人從來不負責幫你撤退的,不會為她考慮這麽周全。


    那麽,他到底是什麽身份呢。


    突然,林瑤福至心靈,剛才魏顧問叫自己什麽?林瑤同誌!


    她的哥哥參加過紅軍,那時候,她陪著哥哥去報名,那邊的人,都是這樣稱唿的。


    江西,蘇區,紅軍......所有的符號串在了一起。


    魏顧問今天是專程來找自己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動員自己離開,為她安排妥當後路......


    林瑤能想象得到,今晚船上接應她的人,一定是來自那個地方!


    何星河正窩在上海東北角一片棚戶區的暗室裏。


    他借由這次炸毀信孚交易所的驚世之作,受到軍統的表彰,盛情邀請他迴歸,並晉升軍統上海站站長。


    這個性情扭曲的軍統特工,骨子裏已經瘋狂了。


    諷刺的是,這樣的他,反而獲得了高層的一致好評。


    原先打壓他的葉處長早已解職,不知去向。甚至有人懷疑,他是日本間諜臥底軍統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何星河終於在軍統站穩了腳跟,代價則是炸毀的一棟大樓和幾十條埋葬在瓦礫裏麵的生命。


    何星河已經瘋魔了,他篤信,“要戰勝日軍,就得不惜任何代價,哪怕犧牲無辜平民也可以接受”。


    這個極端論調讓很多同僚對他又敬又怕;


    對於在交易所爆炸中死傷的前任同事們,他毫不在意,認為“天下興亡,個人犧牲在所難免”;


    即使對於魏若來、蘇漫漫這對舊識,他也秉承冷漠態度:


    “我事先給過他們機會,讓他們離開,若他們真死了,也怪不得我。”


    若說原先何星河還能保持理性和民族大義,如今則愈發瘋批:


    他對日軍的仇恨與“以恐怖製止侵略”的理念交織成一種病態的“以暴製暴”。


    縱使上海已經滿目瘡痍,他仍想再複製“信孚交易所事件”的輝煌。


    然而,他也清楚情況遠不如從前,特高課雖然尚未大動幹戈,但是私底下的審查越來越嚴密,讓他難以施展。


    某夜,何星河和小隊員躲在一間破敗宅院內。外頭寒風唿嘯,院內點著一盞昏暗煤油燈。


    一個副手——張魁,壓低嗓門提議:“站長,炸了交易所後,鬼子更瘋狂了。我們要不要暫時撤往吳淞口,跟他們匯合?”


    何星河冷冷盯著他:“你怕了?”


    張魁咽口唾沫:“不是怕,隻是……現在憲兵盤查嚴,各處都有哨卡,咱們沒法活動啊。聽說南京更慘,這裏……”


    沒等他說完,何星河倏地拔出匕首,目光兇厲:


    “你要當懦夫滾吧!我會讓日軍在這裏付出更多代價——若咱們不繼續鬥,上海遲早步南京後塵。你願做屍山中的一員?!”


    張魁被嚇得不敢再辯。另幾個隊員彼此對視,無不露出懼色:


    眼前這個“站長”,他那股子不擇手段的狠辣和狂熱,讓身邊人提心吊膽。


    魏若來轉過幾條縱橫交錯的弄堂,在一棟高牆下停下來,他似乎是走進了死角。


    房頂上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她萬一還不走咋辦?咱倆還負責綁了她塞上船嗎?”


    緊接著,砰地一聲,一個纖細的身影從高牆上躍了下來,穩穩地落在了魏若來身邊。


    蘇漫漫的小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哈哈,黑貓尊者的法力真好使,居然能衍生到人類形態;


    現在她可是能飛簷走壁嘍,再也不能蛐蛐她是“廢物”了。


    可把她牛逼壞了!


    “可別太逞能了,這都跑了一小時了,太累了會現原形歐。”


    魏若來笑著迴應她。也不知道是誰,前兩天晚上給他玩變臉,一會兒美少女,一會兒黑貓的,著實把威風凜凜的老特工嚇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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