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上海各界對於南京的慘劇已有更多佐證:


    一些在南京原先做教會慈善的外籍人士,寫了日記或拍了照片,通過各種秘密途徑傳到上海,揭示日軍殘忍行徑。


    租界裏也有個別國際記者開始追問鬆島,你們軍方究竟在幹什麽?”


    鬆島以外交辭令來迴搗糨糊:“那是前線個別將領自行處理,跟駐華大本營無關。”


    迴過頭他就指使親日派媒體大肆出動,四處吆喝替日軍喊冤造勢。


    身為特高課負責人的早川則態度強硬,公開恐嚇試圖發表批判文章的媒體,讓他們噤聲。


    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首次配合默契,把水越攪越渾。


    一時間,國際輿論兩極分化嚴重,各吵各的,事態發展成謎。


    市井百姓心中對日軍仇恨翻倍,卻苦於槍炮威壓,難有反抗之力,南京政府撤離,令民心遭受重挫,頓覺前景灰暗。


    爆炸後半個月,鬆島在虹口勉強維係的“臨時證券中心”幾乎門可羅雀。


    偶爾有日本商社或幾個華人投機客前來交易,但大規模投資已不可能。


    鬆島掙紮良久,最終不得不草草收攤,宣布信孚證券交易所停業整頓。事實上,交易所員工死傷過半,早已無能力維持運行。


    連鬆島的副官小野,至今還在醫院療傷;調查組碩果僅存的阪東雄一(調查組組長)依舊重傷昏迷不醒。


    鬆島已聯絡了東京方麵,醫療隊已經啟程前來接應,屆時隻要阪東能恢複意識,便可登船離境。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阪東在陷入深度昏迷之前,親口做了說明:


    認定駐華大本營的財務沒有問題,未發現賬目問題,風控製度雖有漏洞,但瑕不掩瑜。


    這也是這位老油條對鬆島救命之恩的反饋吧。藤原如果知道最後倒戈的,恰恰是他最倚重的老友,不知作何感想。


    阪東說的是事實,因為他確實沒從魏顧問親自主理的賬目中發現任何實質性問題;


    同時,他也對本次調查活動深感後悔,如果不是藤原挑唆,他們絕不會在開戰的時候來前線查賬。


    查賬的兄弟全死了,他的老命還是鬆島拚命救迴來的,這個時候,他唯一怨恨的就是藤原了,憑什麽這個始作俑者在後方待得好好的?


    於是,他支撐著支離破碎的病體,也要給老友狠狠打臉。


    調查組的事情雖然有驚無險地過關,但是鬆島的經濟問題尚未解決。


    魏顧問許諾他的大項目呢?他們現在的賬目上滿是瘡痍,全靠魏顧問妙手迴春的化妝術。


    但是,化妝畢竟隻能遮蓋一時,魏顧問在爆炸中生死不明,這連續一周沒補妝,感覺財務賬目已經開始脫妝了,正在瑟瑟發抖。


    鬆島鬱悶的是,上哪兒找人填這個巨大的財務窟窿?


    魏若來倒騰走的是真金白銀,裏外裏過千萬了。以前他是拆東牆補西牆,一直讓資金轉著,所以看不出來。


    現在他都不知去向了,別人不知從何下手,隻能等著爆雷那一天。


    更加鬱悶的是,雖然他篤定魏顧問這個混蛋以及清音這個小壞蛋,肯定安然無恙地躲在某個角落呢;


    這兩人不會輕易露麵,他們想跑不是一天兩天了,總算逮到這麽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肯定不會再吃自己這棵迴頭草了。


    但是,自家父母親大人不信啊,兩人的船還沒入港,就逼著船長掉頭迴來。


    幸虧鬆島下了死命令,不到東京港不停船,否則軍法處置,這才強行把父母送迴日本了。


    但是鬆島重一剛踏上陸地,便氣吞萬裏如虎地在電話裏把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如今,清音已經俘獲了他全部愛心,至於自己這個兒子,已經被無視了。


    茜子則火上加油,當場哭得岔氣了,鬆島少將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再三保證把妹妹和妹夫找迴來,承諾無論發生什麽,都確保他們的安全和自由。


    “鬆島君,不嫌棄的話,讓我來幫你吧,要不然我們恐怕都要吃掛落,魏顧問給你挖的坑可不小,屬於天坑級別。”


    早川又現身了,開始新一輪毛遂自薦。他現在每天主要工作就是纏著鬆島,軟磨硬泡地要求插手財務。


    然而鬆島不可能再讓早川有機可乘,他隻是莞爾一笑,以一句“不勞特高課大駕”謝絕了早川的心意。


    正如鬆島所預料得那樣,魏如來和蘇漫漫一直在尋找機會,要想離開,必須要有船。


    他們已經有了目標:反戰同盟會的高級會員——英國船東克萊頓。


    這個神通廣大的商人,看到了火中取栗的賺錢機會,已經利用自己的網絡調集了一艘貨輪,滿載煙草、大量緊俏藥品、雜貨,從吳淞口出港,來往於香港、新馬泰等地。


    “克萊頓此人,軟硬不吃,不依附任何一派勢力,反戰同盟會對他的影響也並不多大,很難對付。”


    章榮壽的介紹,讓蘇漫漫有點擔心,時局動蕩,克萊頓有船有貨,忙著賺錢還來不及,怎麽會無端趟渾水?


    魏若來卻有不同看法:“不好說話的人未必難搞,我們先見一麵再說。”


    他們按照約定時間前往租界西區一家英商煙草公司的倉庫。


    倉庫門口掛著“克萊頓煙草行”,內裏貨箱堆疊,隱約散發濃鬱煙草香。


    老板克萊頓是個身材幹瘦的英國人,麵相透著刻薄算計,金絲眼鏡後麵的眼睛閃著精光,這儼然是一位擅長榨油的個中高手。


    他對魏若來的到來,表示歡迎,但是每句話都像是諷刺:


    “喲,聽說您在上海金融圈頗有名?交易所那事真是可惜……怎麽就全炸了呢?那可是日本人的現金牛啊。”


    魏若來淡然一笑:“言重了。交易所沉澱的資金,日資可不是大頭,英美資金是日資的3倍不止。


    交易所是大家的,誰有本事挖礦,礦就是誰的。您說我說得對嗎?”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交易所歇業了,但我手頭還有一批藥,正要找人處理......”


    克萊頓目光閃爍:“醫藥?在當前局麵可不易運進來。兩國交戰中,封鎖很嚴,除非走海運航線,需要打點不少人。”


    蘇漫漫站在旁邊,輕聲說道:“我們可以出更高運費……”


    克萊頓捋了下胡須:“那就好談。你們出錢出貨,我們出線路和人力。隻要保證金到位,我可把貨送到吳淞或臨近港口。”


    “我們那批貨自己可能吃不下,可以讓出一小部分給您這樣的合作夥伴。”魏若來慢條斯理地說道。


    克萊頓一下子燃了起來,原先隻是普通接單模式,掙買命的錢;現在一下子打開思路,成為合作撈錢的夥伴了!


    “好說好說,給我!多少都能吃下。”英國人神采飛揚,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您是痛快人,我還有一事相求,我們倆要坐您的船離開,屆時還需要您掩護。”魏若來開誠布公地說道。


    克萊頓的臉色凝重起來,頷首道:“我的船正在等待船東許可,因為在打仗,能不能開閘,什麽時候可以放船,什麽時候關閉,都是不確定的;


    如果你們能等,以船員的身份加入,是可以的。但是,最多隻能帶兩個人。”


    這話說得很實在了。如今,船上的任何一個位置,都是萬金難求。


    客輪根本禁止出港,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些維係生命線的貨輪,所以,不知道多少人打上了克萊頓的主意。


    “一言為定,我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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