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縣東郊,馬家的莊子。


    全莊上下五十二口人,皆被一刀斃命,馬家掌事人馬元東,也被發現死在了自家的書房內,七竅流血,雙目暴瞪,死狀淒慘。


    至於他私藏的那批製作盔甲的原料,也被一場大火給焚燒殆盡。


    宋懷山漏夜前來,站在已經被燒得隻剩下框架的密室中,伸出靴子碾了碾腳下的灰燼,神情肅然。


    怎麽那麽巧?剛查到馬家,馬家就被滅口?還連帶證物都沒了?


    周競華正帶著人重新詳細地搜查著整個莊子,試圖能從中找到什麽線索。


    然而還是一無所獲,對方下手如此狠辣,自然不會遺漏什麽。


    “走吧!”


    宋懷山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而躲在暗處的李鬆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雙目赤紅,眼中恨意滔天,若不是霍安死死攔住他,他就要飛身過去同那人拚個你死我活了。


    “青哥!鎮定!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李鬆青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在霍安的強力鎮壓下,逐漸恢複了平靜。


    他知道,自己現在出去就是在以卵擊石,根本就近不了那位的身。


    “走吧!”


    良久, 他才沙啞著開口,帶著霍安離去。


    他走後,遠處的黑影也隨之動了動……


    天一亮,馬家莊子一夜之間被滅口的事就傳得沸沸揚揚。


    因為事關私造盔甲案,此事傳迴京都後,陛下大怒,派了京中官員前去查問,而袁似也在這時,接到一紙調令,被陛下派往酉陽城駐守邊關。


    調令來得匆忙,絲毫不給人做任何準備的時間。


    “宋世子一向得到陛下看重,他雖然桀驁不馴,但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也否認了自己搶奪人妻之事。”


    “並且有人曾經看見,你娘子許雲苓曾經和一個姑娘家,自行出了雲州城門。”


    “雖然之後不知所蹤,但你也可以往好處想,說不定她人現在已經在迴雲秀村的路上了。”


    有齊老將軍在,袁似隻能把自己查到的事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一旁不知實情的齊老將軍也出聲安慰:“宋懷山這小子雖然行事有些乖張,但同京都的那些世家子弟相比,還算是好的,老夫也相信,他不會做出這等惡事來。”


    “鬆青啊!你就安心跟著袁似先去邊關曆練曆練,你娘子的事,我會一直幫你留意的。”


    齊老將軍如今算是卸甲歸田了,有大把多的時間幫他找人,且他的確很欣賞李鬆青的能力,有意培養這個救命恩人當他的接班人。


    李鬆青從始至終不發一言,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直到齊老將軍拍了拍他肩膀,在他老人家含笑的麵容下,他才勉強出聲,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那就有勞老將軍留心了。”


    ……


    “原來這裏叫曹縣。”


    要離開這裏,許雲苓才知道這個地方叫曹縣。


    一旁的許雲秀笑著說道:“是啊,聽說這裏的玉石很是出名。”


    兩姐妹幾天不見了,今日好不容易得以相見,自然是同乘一輛馬車,一路的悄悄話說得不停。


    期間,許雲苓趁她不注意,悄悄把一張銀票塞到了她的身上。


    這也是她如今唯一能為許雲秀做的了,有了銀票,至少這個堂妹就算被連累,也能有自保能力。


    她也不想,可是她如今也自身難保。


    午時,馬車在一處客棧稍作休息。


    自從那日兩人達成共識後,許雲苓得到了極大的自由,起碼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然而,許雲苓一直想逃跑的心從來就沒變過。


    但這一路,她根本就沒機會,宋懷山看她看得緊緊的,出門就把她抓進自己的馬車裏,根本不讓她單獨乘坐。


    今日還是她借口想念親人,才讓她同許雲秀共乘。


    休息的間隙,許雲苓也沒有放棄,一直在找機會。


    她借故下樓散心,又借口冷,吩咐了連霜幫她迴去拿披風,因著附近她身邊還有其他的丫鬟在,連霜不疑有他。


    而許雲苓趁如廁的功夫,甩開剩餘的兩個丫鬟,並把身上的外衣剝掉,又把頭發扯亂,把臉弄髒。


    活脫脫變成另一個人之後,迅速躥進了客棧後院,找到一輛運送布匹的馬車,想都沒想就鑽了進去,藏在其中。


    此時她的內心怦怦直跳,因為是臨時起意,她也不知道這輛馬車究竟是通往哪裏,自己能不能順利逃出去?會不會被發現攔下來?


    好在隨身的銀錢首飾和路引她是一直帶在身上的,就為了找到機會跑路。


    果然,一刻鍾後,外麵開始騷動起來,連帶著後院這裏,也突然闖進來了大量的人,說是要搜車。


    也就在這時,馬車動了動,像是趕車的人迴來了。


    因著這馬車靠近後門,倒是在那些人進來搜查前,提前一步出了後院。


    許雲苓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她知道,還有城門那關要過!


    她是知道宋懷山的能耐的,他一定會封鎖城門的。


    她想好了,等會一出這客棧,到了城門口附近,找到機會她就跳車,隨便找個地方先躲個幾天藏起來再說。


    然而當她狂喜的在大爺吃驚的眼神中掀簾子跳車。


    又一路狂奔往狹窄的巷子裏跑,以為自己真的能成功逃離時,宋懷山卻如鬼魅一樣的出現在了前方拐角處。


    許雲苓站在原地久久都迴不過神來,她想不通,這中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宋懷山冷著臉,一路扯著她重新上了馬車迴到了客棧。


    整個客棧都已經被清空,剛進到前廳,就見連霜和兩個小丫頭被罰跪在地上。


    表情麻木的臉上全是淚痕,一直被旁邊的人杖打著手心,懲罰她們看守不力。


    那兩個小丫頭被打得委屈直哭,而連霜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懲罰,跪得直直的,挨打的時候也一聲不吭。


    許雲苓知道是自己連累她們了,想要替她們求情,但她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被宋懷山大力地扯進了一處空房間內。


    “許雲苓,你是怎麽答應過我的?你自己說的話,自己不算數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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