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動情?”


    陸淵不明白‘動情’這兩個字的含義。


    張文景也沒有解釋太多,拉著陸淵走進了屋內。


    “正好今日要向你詳細講解人體每個髒腑的功用,馬上你就明白了。”


    陸淵點了點頭,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向張文景詢問道:“以後……我能來晚一些嗎?”


    “早上起不來?”張文景有些疑惑道。


    “不是,月嬌姐這兩日天不亮就起床做飯,沒有睡好。”


    “嗐!你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我一直都在……看,這就是心髒……”


    張文景在屋內的奇異假人旁正式向陸淵傳授起了醫道。


    李窈書從茅房出來時,隻見到了百無聊賴之下蹲在地上玩泥巴的李承元。


    “……兄長?你這是在做什麽?”


    麵對李窈書語氣怪異的詢問,李承元頭也沒迴道:“不是很明顯嗎?玩泥巴啊!你年幼時不也挺愛玩的嗎?經常硬拉著我給你的泥巴撒尿。”


    撒尿?


    李窈書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柳眉深深皺起,渾身不自在。


    “哪有?我怎麽不記得。”


    “那時候你才四五歲,不記得也正常。”


    “啊?真是用、用尿的嗎?”


    “不然呢?”


    李承元迴頭看了一眼身姿曼妙的妹妹,笑了笑道:“若是讓那些傾慕你的世家公子知曉了此事,也不知會不會破壞你在他們心中的形象。”


    確實,任誰都無法將眼前如同仙女下凡的少女與撒尿和泥巴的行徑聯係起來。


    李窈書雖然對自己年幼時做出的這種‘惡心’的行為難以啟齒,卻沒有因兄長的話而感到羞怯,反而滿不在乎道:“隨便破壞。”


    李承元挑了挑眉道:“那行,一會兒我就告訴陸兄。”


    “不行!!!”李窈書條件反射般驚唿了一聲,可馬上就明白了李承元這是在戲弄自己,她臉頰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紅暈再次席卷而來,跺了跺腳語氣嬌膩道:“兄長!!”


    知曉自家妹妹臉皮薄的李承元並未繼續開玩笑,隻是會心一笑,轉頭繼續玩著泥巴。


    泥巴不見得有多好玩,年齡稍大一些的孩童都會逐漸對玩泥巴失去興趣。


    可他手中握著的不是泥巴,而是自己錯過的童年。


    “哦對了!”李承元不知想到了什麽,又轉頭向李窈書說道:“要帶你迴府換身衣服嗎?”


    換衣服?


    李窈書有些疑惑,不知道兄長為什麽會有這個想法。


    “為什麽要換衣服?”


    李承元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窈書,見其確實沒有什麽異樣後微微搖頭道:“沒什麽,怕你著涼。”


    他的態度讓李窈書有些狐疑,卻也沒有多想。


    李窈書端坐在院內的木桌旁,視線穿過薄薄的麵紗,始終鎖定在屋內那認真學習醫道的陸淵身上。


    李承元玩了會泥巴也覺得沒什麽意思。


    畢竟童年的事情就該童年去做。


    等長大了再迴去做,味道就變了。


    他有些百無聊賴地坐在李窈書身旁,順著對方的目光看了看陸淵,沉吟片刻後道:“王夫子招生那日,你與陸兄都要去吧?”


    被王夫子收為門生之事無人告知李承元。


    可從他說話時的表情來看,像是已經猜到了什麽。


    這也正常,畢竟那日王夫子與陸淵在她的閨房內待了很久。


    第二日就傳出了王夫子廣招門生以及門生已經內定的消息。


    李承元的悟性雖然不如自家妹妹和陸淵,可也不是真傻,怎麽可能對此毫無猜測。


    所以李窈書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微微頷首。


    “是的,還有月嬌姐姐。”


    李承元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道:“這幾日,太平鎮來了不少修士,受夫子內定門生消息的影響,不少人已經堵在玉湖書院門口要說法了,而且民間也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街頭巷尾都在散播王夫子‘招生內幕’的流言。”


    他身為李府未來的未來繼承人,雖然並未如同父母一般經商、坐擁幾家商行,卻也培養了自己的勢力,太平鎮發生的一切都有人隨時向他匯報。


    李窈書對兄長所言並未感到驚訝,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玉湖書院對‘內定’這件事是否做了迴應?”


    “沒有,或者確切來說,應該是不承認也不否認。”


    “不否認便是承認。”


    “是啊,所以你這些時日最好還是待在府中,以免遭人暗算。”


    李承元的話李窈書又怎麽可能聽不懂。


    雖然夫子並未將內定之人的姓名暴露,但隻要對其過往的行蹤做個簡單的分析,便能大致猜出她李窈書就是夫子內定的門生之一。


    是,王夫子的名頭很大,是神靈之師,在天庭有三位神靈門生。


    可那又如何,人心難測,難免會有人因為眼紅、嫉妒,背地裏對她下手。


    天官府的律法再健全,也總有殺人不用刀的辦法。


    可李窈書卻是微微搖頭,拒絕了李承元出於關切的提議。


    “王夫子既然選擇這麽做,就一定有不讓我們身處險境的後手,兄長無須擔憂。”


    李承元想想也有道理,便沒有再勸,反而打趣道:“所以咱就在這幹坐一天?”


    李窈書目光始終鎖定在屋內認真學習的陸淵身上。


    “這樣坐一天也挺好的。”


    李承元翻了個白眼。


    是,你是挺好,能靜靜地看心上人一整天。


    而他呢?


    難道要玩一整天的泥巴嗎?


    但這麽坐著確實無聊,於是沒一會兒他又跑去玩泥巴了。


    這一玩就玩到了傍晚。


    等陸淵告別張文景時,院內已經擺了不少李承元捏出的醜陋泥人。


    張文景看著數量繁多的泥人以及那塊爛得不成樣子的地,眉毛直跳。


    “好小子!我這麽大一塊地都讓你給霍霍了!沒撒尿吧?”


    “沒!絕對沒有!用的水!您放心,明兒我帶書來看。”


    “記得把我這塊地整好了,等開春我還要種藥材呢。”


    “一定一定!那張爺爺,我們走了啊!明天見!”


    “走吧走吧,路上慢點。”


    “好嘞,您也多注意身體。”


    “……我是神醫,還用你提醒?行了快走吧,一會兒天黑了。”


    告別了張文景後,李承元駕車,載著陸淵與李窈書慢悠悠往家裏晃。


    離老鄧頭家還有很遠時,他便看見了站在院門口翹首以盼的鄧月嬌。


    昔日的心上人正在為他人牽腸掛肚,哪怕李承元自認為已經放下了,這種滋味也絕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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