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宗銘替瘋癲僧與開山金輪引見後,頓時,周圍又換了一股氣氛。本來,直率純厚的人,在他們心裏,很少會存有偏見之芥蒂!


    梁上客廖清旋頭朝眾人看了眼,含了一縷笑容,緩緩地道,\"打也打了,摔也摔了,過去的不談啦,咱們現在談談如何上西傾山,如何與儒俠歐老兒等眾人會師,如何救出婉麗姑娘?


    梁上客廖清慢條斯理的說出這話,彭宗銘與吳碧影,似乎在領悟這些需要交待的問題,至於瘋癲僧與開山金輪就不一樣了。


    開山金輪崔明身高丈二,魁梧至極,可是他頭腦裏,卻容納不下這些問題,所以,他張了嘴,直了眼,很急迫地想讓自己知道得更清楚!


    他跟瘋癲僧乙乙和尚,一個身高丈二,一個身僅三尺,成了一個強烈有趣的對照!


    瘋癲僧乙乙和尚睜大了一對怪眼,抬頭愣看了梁上客——因他比任何人都矮。半晌,才大聲地道:\"小偷兒,你倒說來聽聽看……?


    梁上客廖清提出這些問題,事實上是想聽取眾人的意見才說的,他本人一時間豈能有一個完美的辦法。瘋癲僧大聲問出這話,驀地亦被堵得說不出話了,眨眨眼,才勉強的應聲道:\"老怪物,你幹嘛這麽急嘛。大家的事,要大家想辦法的……!


    吳碧影聽梁上客此話,咧唇\"噗\"的笑了聲,俏生生地道:\"廖叔父!這麽說來,你就是等於沒有說嘛……!


    彭宗一邊含笑的接上道:\"現在談還太早啦,這裏到西傾山,還有一段路,咱們在路上一邊走一邊討論如何?


    彭宗銘、吳碧影、梁上客廖清、開山金輪崔明、瘋癲僧乙乙和尚五人,離開隴蜀交境的山穀狹道後,往隴西西傾山而去!


    沿途上,他們五人所談的問題,是如何上西傾山,如何與歐振天等會師,如何救出婉麗姑娘?


    他們談得很熱忱,激烈,可是到最後,始終還是找不到一個結論!


    梁上客在這五個人裏,說話最多,而所說的卻都是開路道前的話,要等人家替他收尾,主意想得很快,可是始終沒有一個結果!


    在一個小鎮的酒肆裏,廖清氣吼吼地道:\"看……看你們都不夠神氣,還配稱江湖人物?就憑這些事,還拿不定主意!


    吳碧影聽他說到這裏,又是\"嘻\"的一笑,揶揄似地道;\"本來嘛,咱們這裏唯有你廖叔父最夠神氣,亦是最足智多謀,咱們一切都聽你的指示是啦!


    她說到這裏時,側首朝彭宗銘、開山金輪和乙乙和尚看了眼,仿佛她現在的話,已征得他們三人同意似的。


    梁上客聽他這位師侄女的話,仿佛好受,又像半截咽不下去似的。


    朝吳碧影重重地哼了聲,倏地抬頭顯出幾分首領姿態朗聲吐氣道:\"區區西傾山百拉峰天池玉闕菩提門總壇又算得了什麽,憑咱廖清所學隻能,行道武林數十年閱曆說來,根本不當他一迴事!


    說到這裏,喝了一大口酒,挺了挺胸,接著又大聲的道:\"隻要咱梁上客跺一跺腳,整個西傾山百拉峰天池玉闕的菩提門窩巢,還不是整個倒垮下來啦!


    眾人正凝神聽梁上客大吹法螺,欲笑未笑時,突然他的背後,有人輕輕的拍了一下,頓時把說得意趣盎然,口中飛濺的廖清震了一驚!


    當他旋轉迴頭看時,身後站了一個駝背老頭兒,嘴裏銜了一縷含蓄而溫和的微笑,在向他微微點頭。


    梁上客見到駝背老頭兒,臉上陡然漲得緋紅,正欲找話向這老頭兒搭訕時,駝背老頭兒含笑地向眾人看了眼,又向梁上客道:\"廖英雄!不想老朽野山駝叟薑明,又在此地與你相見!


    梁上客廖清當然很快會想起,過去在白雲山一角,被這老頭兒在樹林處,追逼得走投無路的一幕。


    彭宗銘見這位已脫離菩提門組織的野山駝叟薑明,會在西傾山近處的小鎮上出現,倒是意外地一怔!


    野山駝叟薑明,友善含笑地向眾人看了眼,隨即吩咐店夥在彭宗銘身沿放了座椅,又擺上杯筷用具。梁上客廖清想到方才自己大話連篇,偏偏給敗在人家手下的這老家夥聽到,這時,他羞愧不安之餘,真希望地上裂開一條縫,能鑽了下去!


    野山駝叟薑明坐下椅後,自己把壺倒了杯酒,這時,這不速之客的到來,把四周的氣氛,又換了個局麵!


    在他們每一個人的預感中,可能還是因著野山駝叟薑明,當時臉膚掛了一層詭奇的神情,好像能得到一種意外地發現!


    野山駝叟舉杯飲了口酒,朝眾人看了眼,這時目光落在梁上客的臉上,顯出一份關懷友善!


    敏感的梁上客,當他眼神接著對方目光時,很快地迴憶起,過去在黔地白雲山時,自己曾拉尿在他臉上時,不由羞愧得把頭垂了下來!


    野山駝叟薑明眼神環視一匝後,突然籲歎了口氣,緩緩地道:\"你們來此,老朽幾分料著,可是太晚了!


    他這話說得很輕,在座眾人聽來,像心弦驀被鐵錘撞擊了下,都感到錯愕一怔!


    梁上客廖清聽得猛抬頭,很快麵帶了一分詫異的神情接問道:\"薑……薑英雄,你說什麽是太晚啦?


    野山駝叟薑明,緩緩地朝梁上客臉上掃過一瞥,關懷中帶著幾分揶揄的口吻,道:\"廖英雄,西傾山百拉峰天池玉闕的菩提門總壇,可不是你跺跺腳能踩垮下來的!


    梁上客廖清聽得又羞又窘,又驚又奇,漲紅了臉,直眼看著這老頭兒。


    野山駝叟薑明臉色淡漠地接著緩緩地道:\"早你們一步來的儒俠歐振天等人,已陷入西傾山百拉峰天池玉闕的菩提門總壇。老朽因過去在菩提門壇中任職,而天池玉闕眾高手,還未知內委,所以,才探得這事的秘密!


    說到這裏,不勝歉意地搖頭道:\"老朽雖知你等俱是當今武林正派中人,可是也無能為力把他們營救出來,老朽此地相候,料定你等還有第二撥人來此!


    野山駝叟薑明緩和輕聲地說出此話,在座眾人聽來,不音淩空焦雷劃過耳際,不禁駭然一震……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相顧一下,仿佛每一個都懷疑,這駝背老兒所說的真實性!


    最後,還是彭宗銘懷著困惑、迷惘、驚奇、意外的情緒,喃喃地問道:\"薑老前輩,當真會有這事?


    彭宗銘在急不擇言的情況下,問出這話,幸虧前麵加了一個\"老前輩\"的稱唿,才消去了這位野山駝叟薑明心裏一股不愉快的感觸!


    須知,人家一番誠意,豈會有不真實之理……野山駝叟薑明還是嘴角銜了一縷笑意,朝這個半臉神尼昭元師太衣缽傳人,身懷震撼天下武林瓊樓十二曲的少年人,頷首級級地道:\"老朽既然分明是非,豈會信口雌黃?


    這時彭宗銘俊臉驟然緋紅,才知自己失言。連忙賠了個不是,當他正欲囁嚅再開口時,梁上客廖清一手在自己後頸上搔了一把,焦急中帶了一份不安的神情,接著又搓了搓手,喃喃地問道:\"薑……薑老英雄,西傾山百拉峰天池玉闕菩提門總壇,難道真是刀山油鍋……龍潭虎穴……憑……儒俠歐老兒等人,會栽在他們手裏?


    野山駝叟薑明聽梁上客問出這話,低頭稍有半晌的沉默,似乎他所要說的話,很難得到人家信任,接著,才抬頭朝眾人一瞥,向梁上客苦笑道:\"廖英雄,老朽說出這話,很難得到在座諸人的相信。然而事實上確然如此!


    野山駝叟說到這裏,輕輕地籲歎了口氣,接著又道:\"老朽別的不說,就把西傾山百拉峰天池玉闕周圍形勢講來,你等不難知道一個大概!


    野山駝叟說出這話,旁坐的彭宗銘,對儒俠歐振天等眾人,遭陷百拉峰天池玉闕之事,知道並非自己聽錯,而有了一個真實,這時他心頭驟然湧起一股無比的悲憤與痛苦。盡量地抑製自己,聆聽野山駝叟下麵的話。野山駝叟薑明,把桌上的茶盆,稍移過一邊,用筷子蘸了些酒,一邊寫劃,一邊道:\"西傾山的百拉峰,僅有其名而無其實,天池玉闕拱圍在屏字環立的三座摩雲聳天的高峰之間。\"他的話誠然出於在座眾人的意料之外!他邊畫邊接著道:\"這品字環立的山峙,右是,''度恨山'',左是''引愁嶺'',天池玉闕後麵是''晚昭四邱''!


    這些聞所未聞的怪名字,連廖清與乙乙和尚等人,聽得亦不禁瞠目而視,愕然稱奇!


    薑明不厭其煩的解釋道:\"這品字環立的主峰,卻都有無法令人思議的天生異跡,度恨山四季寒風怒號,引愁嶺終年.雷電不絕,至於天池玉闕的後麵晚昭四邱,卻晝夜鬼影幢幢,濃霧密布,這三座峰嶺,俱是人獸絕跡的所在。


    吳碧影聽得一對晶瑩美目滴溜溜地滾轉,野山駝叟說到這裏,她禁不住地插嘴問道:\"薑老英雄,那末天池玉闕的前首呢?


    野山駝叟薑明側首含笑的朝她看了眼,倏地,臉色異常嚴肅地接著道:\"菩提門總壇,天池玉闕的出口處就是前首!


    天池玉闕的宮殿裏,住有菩提門三大掌門人,阿彌陀上人、珠蕊宮主與鐵臂神駝柯元三人,天池玉闕的外廂,設有一間占幅極廣,莊麗無邊的大廳,菩提門中人,稱為瑤台。


    在瑤台的遠前方,左設黃砂穀,右有碧血潭,正中的前麵,菩提門稱作朝陽三石!


    薑明說到這裏,彭宗銘聽得不禁輕念了聲朝陽三石,側首插嘴問道:\"薑老前輩,什麽叫朝陽三石?


    薑明頷首緩緩地道:\"朝陽三石,乃是菩提門中並非出自河圖洛書的奇門八卦的一種怪陣,欲往天池玉闕,必經過這朝陽三石怪陣,此陣勢日日變化,除非天池玉闕宮殿裏,有三位掌門人傳音唿喚,即使菩提門中人物,亦不隨意闖入朝陽三石!


    廖清聽到這裏,輕輕一聲驚\"哦\",詫異道:\"薑老英雄!這朝陽三石怎地有這等厲害?\"薑明嚴肅\"嗯\"了聲,接著道:\"因朝陽三石的陣勢變化無窮,稍不慎神,就得左陷黃河穀,右落碧血潭!


    這時,一邊久未開腔說話的瘋癲僧乙乙和尚,聽到這裏時,突然大聲插嘴地問道:\"薑老頭兒,菩提門中掌門人,本來有四個,你怎地隻提到三人。還有一人,死在黔地白雲山的血影怪客杜訓呢?


    關於血影怪客杜訓喪命黔地白雲山之事,可能他經過鄂地老河口三官集歐莊時,煙翁任九齡曾經跟他說過,所以他才知道。


    野山駝抬眼朝他看了眼,接著頷首道:\"在朝陽三石之外,沿著百拉峰而下,是血影怪客杜訓率領菩提門四位壇主鎮守之地!


    過去血影怪客自己坐鎮中壇''金城'',左右分設''鐵臂''、''銅柱''二壇,在遠隔二壇入口處,又設有\"冷月\"暗雲''二壇。


    梁上客廖清聽到這裏時,感到自己脊背冷汗沁出,心裏暗暗嘀咕道:\"西傾山百拉峰天池玉闕的菩提門。竟然是這嚴密的設防,剛才自己怎地說得出口,跺跺腳就把天池踩垮……\"想到這裏,臉上又是一陣火辣辣地發燒!


    薑明一邊用筷蘸酒畫劃桌上,一邊接著道:\"再沿百拉峰而下,仍是九錯十八折山道,過了山道,設有\"飛鳳''、''臥龍''和''虎距''三壇……在這三壇外,又是七處壇堂,總掌菩提門各路頭目設樁巡弋\"。


    廖清聽到這裏,不禁倒吸了口冷氣……倏地側首朝瞠目呆呆的開山金輪崔明看了眼。


    他這一瞥的眼神過處,仿佛在揶揄開山金輪,\"黑炭鬼,講得蠻像一迴事,要投入菩提門,其實你一點門兒都不知道!


    崔明見廖清側首看了他一眼,他亦轉首朝廖清看了下,心裏根本不會知道怎麽一迴事!


    這時彭宗銘焦急不安地問薑明道:\"老前輩,你可知道儒俠歐振天幾位老人家遭陷在天池玉闕、菩提門的何處?


    薑明稍作沉吟……才迴答道:\"據老朽看來,血影怪客杜訓,已喪命在黔地白雲山,百拉峰所有壇主,已非是他們敵手!外圍''飛鳳''、''虎踞''、''臥龍''三壇,中圍''金城''、''鐵壁''、''銅柱''與''冷月''、''暗雲''五壇,無法攔得住他們。可能遭陷在''朝陽三石''的怪陣裏!


    彭宗銘聽得心如箭刺叫苦不迭,正欲再向薑明請教時,薑明喟然歎了口氣,接著道:\"西傾山百拉峰,天池玉闕所統率的各壇壇主,除了武林三怪四修羅外,尚有不少高手!


    說到這裏,舉杯飲了口酒,朝在座眾人看了眼,接著道:\"雖然你等俱是身懷絕學之流,不過要攀登西傾山百拉峰,尚需從長計議才是?


    野山駝叟薑明出自由衷說出此話,梁上客廖清雖在沉悶,窒息中,還是抬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彭宗銘星眸湧出一圈淚光,痛苦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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