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過後,朱升開始請辭迴鄉,朱元璋一再挽留,勉強答應待到立冬。


    老先生的誌願還是在於著述,雖然他很看好朱元璋,也願意傾囊相授,但入仕為官並非他的理想。


    進入十月,常遇春派人傳迴來一個好消息,徐壽輝的池州路守將趙均用帶兵出征安慶去了,池州城內兵力空虛,正好可以趁機出兵。


    廖永安的假期結束了。木槿的肚子毫無動靜,廖老夫人焦急萬分,越來越疑心是兒子的身體有問題。都是因為廖永安對木槿的保護太到位了,木槿原不是善於偽裝之人,竟然沒被廖老夫人發現破綻,還滿心覺得對不住兒媳婦。


    廖永安早就想出征了,在家整天守著貌美如花的妙齡妻子,又不能碰,還得想方設法打掩護,太煎熬了。


    與此同時,朱元璋還派繆大亨領兵出擊揚州。


    李善長心情很激動,上位終於要奪取揚州了,到時把馬世雄的養女孫姑娘介紹給上位,生育子嗣。


    子薰白白受寵,連孩子都不能生,在李善長眼裏已是棄子。


    沒有子嗣,連富貴都無所依附。


    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妾室,能有什麽樣的下場,可想而知,沒必要在她身上下注。


    攻克池州不久,青軍元帥張明鑒被迫投降。


    江北重鎮楊州位於京杭大運河與長江的交匯處,水上交通便利,李白有詩雲:“煙花三月下揚州”,可是昔日繁華的淮左名都-楊州,經過多年戰亂,隻剩了十八戶人家。


    令人心疼不已。


    除了這兩份捷報,還有另一個重磅消息傳來。


    徐壽輝天完政權的實際掌權者倪文俊被其部將陳友諒所殺。


    陳友諒趁機吞並了老上司的兵馬,自稱宣慰使,不久又給自己升職為平章政事,大權在握,徐壽輝仍是傀儡。


    李善長連夜搜集了陳友涼的相關資料給朱元璋送來。


    出生於漁民之家,比朱元璋大八歲,陳友涼一家人雖然也是處於社會的窮苦百姓,但家庭經濟狀況要強於朱元璋家。陳友涼兄弟五人,他排行第三。


    傳說有位占卜者看見陳友涼祖先的墓地後斷定,他家將出大富大貴之人。


    陳友諒聽後十分高興。當時他是縣衙裏的一名貼書,也就是書吏的助手。不過僅僅當一名小吏,職業生涯一眼望到頭,這絕非他的目標。


    因此,他毅然決然加入了起義軍。


    陳友涼參加起義軍之初是倪文俊帳下的簿書掾,負責文書工作,說明其少年時的學習時長和識字量均超過朱元璋。


    後來因戰功得到頂頭上司倪文俊的賞識和看重,升為領兵元帥。


    陳友諒自幼在水上長大,擅長水上作戰。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以後免不了要交手,朱元璋把這個鄰居的資料熟記於心。


    話說張明鑒剽悍難訓,朱元璋有意讓其部將馬世雄和謝再興統領長槍軍,自然要對兩人著意關照、拉攏。


    李善長借著稟事的機會有意無意地多次提起馬元帥家有養女初長成。


    可是朱元璋卻問起謝再興家的兩個女兒,話裏話外的意思,可能是想給文正娶親,讓李善長多留意些。


    “上位,謝再興的大女兒今年剛十六,謝再興脾氣強,又愛女心切,不太容易說通,要不咱們再等等,時間一場,謝再興在這兒待熟了,一切都好說”,李善長一向看人很準,他掌管糧草供給、戰船修建和兵器打造,將士的獎懲升遷、戰利品的發放無不經過李善長之手,各級將領都和他很親近。


    甚至將領之間鬧矛盾時,也都願意找李善長從中調節。


    李善長雖不是進士,但工作能力絕對沒話說,事無巨細,管理得頭頭是道。


    “不急,慢慢來,平時多留點心”,朱元璋見謝再興做事一絲不苟,把隊伍的詳細情況說得條理分明,心中十分喜歡,想與之結親。


    文正虛歲二十二了,朱元璋一直把侄子的親事放在心上,前兩個月,因一時尋覓不到合適的人選而有些煩躁,去了胡氏那兒。


    由文正的親事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時光,朱元璋的初戀情人是與之青梅竹馬的胡氏,這個小妮子從小就長得好看、水靈,還心地善良,每次聽見重八哥肚子餓得咕嚕嚕響,都立馬拿出吃的東西來,有時是一把大棗,有時是一個紅彤彤的柿子,有時是玉米餅子,有時是白菜餡窩頭,難得一見的是白麵饅頭和燒餅,胡氏豪不吝嗇,統統拿出來給重八哥吃。


    眼眶濕漉漉地,朱元璋信步走到街上,不知不覺來到胡氏住的四合院。


    聽見敲門聲,胡氏拎著個空水桶慌忙來開門,“重八哥”。


    看見久未露麵的重八哥突然出現,胡氏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雙濕漉漉地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


    想上前拉住重八哥的手,又擔心身上的水漬和泥點子蹭到重八哥身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遲疑著,想開口說些貼己的話。


    突然想起剛才幹活時把頭發弄亂了,急忙跑迴屋,把水桶落在朱元璋身邊。


    朱元璋笑著把水桶拿進院子,關上門。


    胡氏很快把頭發收拾整齊,綰了個發髻出來,插上一支玉釵,然後換了身淺藍色帶碎花的薄紗裙出來。


    一副清麗可人的美人模樣,如藍色牽牛花般清新蓬勃。


    若是生在富貴之家,胡氏的容貌不見得比子薰差多少。


    在重八哥含情注視下,胡氏羞澀地笑笑,然後慌慌張張地忙碌起來,先是又洗了一遍手,然後去給重八哥沏茶,接著從葡萄園摘下兩串用水洗幹淨後放在一個底部印著牡丹花的盤子中,端出來放在石桌上,緩緩推到朱元璋麵前,“重八哥,你嚐嚐,甜著呢”。


    “你自己種了葡萄?”朱元璋摘下一顆放到嘴裏,甜。


    “嗯”,胡氏頗為自豪地點點頭,若論下地幹活,很少有女子能比得過她。


    “剛才在澆水?”朱元璋又問。


    提起葡萄,胡氏興頭十足,“葡萄可愛喝水了,施了肥,澆足水,它們就使勁兒地長,你看這麽多葡萄,多好,等過段時間我曬些葡萄幹,冬天做發糕吃”。


    重八哥雖不經常過來,自從有了葡萄園,胡氏倒也能自得其樂。


    想起胡氏,朱元璋心裏淌過陣陣暖流,讓人給送些糧食過去。


    胡氏給了滿滿一大袋子葡萄幹。


    朱元璋有些犯難,想著隨便送給誰,千萬不能讓子薰看見,到時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


    可是偏巧旁氏來白虎廳送茶葉,隻能讓她順便帶迴長樂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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