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那塊手表戴上。”


    等吃過午飯迴家後,克斯頓換了一身正式的半袖黑襯衫和休閑褲,一看就是要出去做事,坐在沙發上的娜莉蓮看到後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正準備換鞋的克斯頓抬眸看向她。


    這是這幾天來她第一次在他著裝上有要求。


    “上次聖誕節我送你那塊,”娜莉蓮則補充道。


    “好,”克斯頓轉身去房間拿表。


    娜莉蓮看著他的背影。


    他的肩背本就挺拔貴氣,加上練了一年的體能讓他的肩膀更寬,再加上稍微帶著的那點男孩到成人過渡的青澀感。


    真的很完美。


    娜莉蓮心想。


    所以為什麽要愛她呢?


    為什麽他不繼續完美下去讓恩德太太為之驕傲呢?


    娜莉蓮慢慢的蜷縮在沙發上,一想到恩德太太,絕望感如浪潮一樣將她席卷,她不得不閉上眼睛放空自己。


    等克斯頓拿上表出來時,他看到的便是娜莉蓮連薄毯都沒蓋,圈在沙發上睡著了。


    沒有人看著時,她就是這麽隨意的對待自己。


    克斯頓走過去,低頭看著她,伸手將她耳旁的碎發拂開,他落下一吻,低聲道,“是你自己的選擇。”


    他給過她放棄的機會。


    是她選擇的繼續。


    一旦這樣,他就不會放手。


    在睡夢裏的娜莉蓮皺起眉。


    *


    接近傍晚的時候,娜莉蓮在自己床上醒來,她看著自己身上蓋著的薄毯,想到今天跟克斯頓的相安無事,心裏鬆了口氣。


    其實這樣挺好的。


    隻要不被任何人發現,維持到她離開這個世界的那天,使用那個道具,或許也能改變克斯頓對她的想法。


    這樣她既不會對不起恩德太太,也能讓原主迴來後過得很好。


    想到這點,娜莉蓮心裏更鬆上幾分。


    咕咕。


    這時候,一隻貓頭鷹落在她窗戶上。


    娜莉蓮看到後連忙起身走過去,卻在看到它叼的信封時手指一顫。


    是塞德寫來的。


    她接過這封信,這隻陌生的貓頭鷹拍著翅膀飛走,她打開這個信封——


    “見一麵吧,莉蓮,時間和地點都由你來決定,我等你的迴信。by塞德”


    看著這封信,娜莉蓮心裏又驚又疑,她拿著信跑出去,她剛出房門,就看到克斯頓拿著紙袋在大門口換鞋。


    他才迴來。


    注意到走廊上的她,克斯頓抬頭看向她,眉眼稍稍舒展,“晚餐是沙拉和烤肉。”


    娜莉蓮靠在欄杆旁俯視著他,攥緊信紙,質問道,“塞德知道了?”


    克斯頓一怔,隨即應道,“那天他在。”


    娜莉蓮如置冰窖,“你為什麽不說?”


    克斯頓沒有迴答。


    娜莉蓮難以忍受的開口,“你是不是還藏了塞德寄給我的信?”


    如果不是那樣,塞德為什麽會讓一隻陌生的貓頭鷹寄信,而不是他家裏的那隻貓頭鷹?


    克斯頓這下開口,“是。”


    聽到他如此理直氣壯,娜莉蓮深吸一口氣,“克斯頓·恩德,你知不知道,你的感情根本就是肮髒又見不得光的,你該一直藏到你死的?”


    “如果你一定要選擇這樣的感情,那就別做我哥哥,別碰我任何東西!”


    *


    在收到信後,娜莉蓮便約塞德裏克在泰晤士河邊的大本鍾邊見一麵。


    她搭的士要抵達的時候已經傍晚,餘暉落在粼粼的河麵,她看著車窗外河岸邊川流不息的人群,想起塞德帶她去的那片瀑布。


    有的景是兩個人看的,有的景是見證車來車往,川流運轉的。


    下車後,娜莉蓮便看到塞德裏克,他站在鍾樓下,拿著一杯濃縮果汁。


    風吹起他蓬鬆的棕發,他的雙眼染著一點餘暉,帶著一份憂鬱,讓本就長相迷人的他更加惹眼。


    娜莉蓮怯步了。


    原本找好的借口根本說不出口,做好的心理建設完全崩潰。


    她要怎麽告訴塞德,她隻是想他們好好的,一切都維持原樣呢?


    娜莉蓮看著塞德裏克,直到他抬頭看向她,對上他溫柔的、哀傷的、憐惜的目光。


    “莉蓮,”塞德裏克跑向她。


    娜莉蓮站在原地無法動,直到被他抱住。


    “原諒我,”塞德裏克抱緊她、靠在她肩膀上說道,“我今天才想明白。”


    為什麽他每天給莉蓮寄信,她一封都沒有迴。


    她不是會迴避他到連信都不迴的人,隻有一種可能——


    克斯頓拿走了她的信。


    娜莉蓮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擔心的語氣,心裏反而平靜下來。


    “我們分手吧,塞德,”她看著橫跨泰晤士河的威斯敏斯特橋上穿行不止的車輛,開口道。


    說著這話時,明明心裏也沒有感覺,淚水就一顆一顆的從眼裏掉出,鼻尖和肺腔就酸澀起來。


    “莉蓮,”塞德裏克側過臉,拿出紙巾擦拭掉她臉上的淚水,哄道,“別哭。”


    娜莉蓮推開他,用手背抹掉淚水。


    “是克斯頓強迫你了嗎?”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塞德裏克才開口問道。


    娜莉蓮看向他,塞德裏克認真又擔心的看著她,隻要她說是,他可以跟克斯頓決鬥。


    她搖頭,抓緊了他的衣服,“不是,是我自願的。”


    她不想他跟克斯頓起衝突。


    塞德裏克沒有作聲,過了很久,他才輕輕問道,“為什麽,莉蓮?”


    他一直迴避,一直擔心,一直不理解——


    為什麽莉蓮會答應克斯頓。


    她不怕他。


    “不,塞德……”淚水繼續湧出眼眶,娜莉蓮搖頭無法迴答。


    “那你愛克斯頓嗎?我是指愛情。”


    “不……”


    “那給我一個原因,莉蓮。”


    聽到塞德裏克近乎失望的語氣,娜莉蓮搖著頭哽咽道,“對不起,塞德,對不起……”


    “莉蓮!”塞德裏克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繼續逃避,憂傷的看著她,“你告訴我,你真的,”他頓了頓,露出哀求的表情,“愛我嗎?”


    “塞德,”娜莉蓮流淚流得難以唿吸,“我……”


    “我一直在想,莉蓮,”塞德裏克說道,“當初你答應我的那場表白,是不是隻是可憐我。”


    當時他太驚喜了,以至於他都沒有想過——莉蓮真的愛他嗎?


    “可憐我被別人利用,害怕我的感情在你身上沒有得到迴應。”


    他早該想到的,莉蓮那麽的喜歡讓一切保持原樣,出了任何事情率先想到的是隱瞞下來解決,不跟任何人說,那對他的表白的答應是不是一場安撫?


    “就跟你這次答應克斯頓一樣。”


    他看著她。


    “不,塞德……”娜莉蓮流著淚搖頭。


    “是這樣的啊,”塞德裏克已經看清了她的感情,悲傷又釋然。


    “莉蓮,你還真是無情。”


    正是因為同情、責任、友情或親情,她在他們的感情裏是那麽的柔軟安靜,對任何靠近的人沒有半點排斥和嫉妒。


    她對他和克斯頓沒有愛情。


    塞德裏克抱緊流淚的她,“我不會放手的,莉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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