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建福宮!


    連安坐在桌子的另一邊,把付寧給他的錢收起來,嘴裏給他分析。


    建福宮可不是哪位妃嬪主子住的地方,那裏是乾隆爺的藏寶庫。


    就羅旭玩兒過的百寶匣子,據說那宮裏大大小小的好幾屋子。


    而且不止是乾隆朝的東西,自那往後,凡是各地、各國進貢來的東西都存在那兒了,還有各個皇上過萬壽的時候收的賀禮也都在那兒呢!


    現在誰都說不清楚,那裏麵到底有多少東西。


    要不然那些太監敢這麽大膽子往出順?都是一筆爛賬,想對賬都不知道頭兒在哪兒。


    兩個人說完了淘換東西的事兒,連安想起來吳清的信了,“小吳在德國怎麽樣?缺錢不?”


    付寧把信掏出來遞給他,“他沒說錢的事兒,隻說是跟著約納斯去了亞琛大學,還沒正式入學呢,先得考德語,然後把本科的基礎課再補一補,且有的學呢。”


    一篇一篇翻著看,連安感歎這個孩子就是個上學的命,到哪兒都有上不完的課,而且還都能學得挺好。


    吳清在信裏說,約納斯特別照顧他,不僅讓他住在他們家,還幫他在學校裏申請了半工半讀的崗位,這一下就省了不少錢。


    他的意思是,哥哥們不用給他寄錢了,他在德國能自給自足。


    但是連安還是打算給他存點兒零花錢,“約納斯照顧他,那是應該的,他們家那三口子在中國連吃帶住好幾年,不都是小吳花的錢嗎?”


    在大哥看來,既然咱們做了初一,他做十五才正常。


    付寧指著信上的一句話說:“沒準兒哪天,咱們這個弟弟還能把那個德國姑娘帶迴來呢!”


    連安湊過去一看,那兒寫的是:每日起居麗娜必過問,衣服鞋子俱出自她手,飯食亦為其備,常有京城菜色。


    “這不正常嘛,那姑娘在京城住好幾年,也見過不少人了吧?有比咱們老五更好看的嗎?有比咱們老五更有才的嗎?”


    誒~~~,連安突然靈光一閃,“付寧,你看啊,羅旭找了個鮮族的,小吳找了個德國的,現在看著可都沒什麽事兒?


    我琢磨著,你要找個外國的,沒準兒也成!”


    大哥,你閑得吧?!沒事兒瞎琢磨這個!


    付寧把信往自己這邊兒一該落,“別光說我,你先找一個我看看。”


    “我這不是緣分沒到嘛。”


    付寧對他的這個理由表示鄙夷,您天天大柵欄逛著,戲園子泡著,今天找個紅姑娘,明天尋個小戲子,還沒有緣分?!


    對著我這個天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人說,你用這個理由,合適嗎?!


    “你在我府裏安眼線了?知道得挺清楚啊!”


    “我閑得?!這不是昌爺,怕您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招點兒病迴來,讓我進諫來了。”


    提起昌爺,連安一點兒脾氣都沒有,立馬老實了,“你勸勸他,我就是場麵上混的,得過得去不是,絕對不會惹出麻煩的。”


    他們這邊兒說著德國寄迴來的信,同時也有一封信送到了桂平家。


    這信不是桂康寫的,而是關文慧寫給桂平的。


    他們兩個在俄國闖過一迴,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所以也不繞什麽圈子。


    信裏說,關文鶯自從失了兒子,身體就沒好過一天,臉上也再沒有過笑模樣。


    而早產的那個女孩兒,身體更是弱,這些日子吃的藥比喝的奶都多。


    他們家本想接了她們迴去將養些時日,誰知道關文鶯認了死理,就是不離開桂康身邊。


    兩個人每天常起爭執,情緒不穩定,對關文鶯的身體更不好,家裏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關文慧想問問桂平,能不能他們出麵,把關文鶯接到京城來住些日子。


    一來是京城好大夫多,她們娘兒倆能好好兒的調理調理。


    二來是跟在公公婆婆身邊,關文鶯心裏踏實。


    這裏邊兒有事兒啊!


    桂平敢拿自己腦袋保證,桂康絕對又幹什麽了!


    要不然不會說,自己這嫂子在公公婆婆身邊兒踏實。


    這種事兒他可拍不了板兒,拿著信跟家裏人商量。


    說實話,大家都覺得關家挺好的,關文鶯也是個正經過日子的人。


    嫁給桂康算是她這輩子倒黴!


    富海把關文慧的信翻過來調過去,看了好幾遍,“桂平,你去接吧!人家親家年年給咱們送東西,你嫂子也給我們送這送那,到了該拉一把的時候,不能撒手不管。”


    桂平答應了一聲兒,迴屋寫迴信去了,富海看著這院子犯難了。


    大兒媳婦肯定得接過來,但是怎麽住呢?


    這院子裏就這幾間房,三間正房除了堂屋,東裏間是他們老兩口住,西半間是付晚晚住。


    東廂房是桂平兩口子,西廂房是廚房,還帶著個小倉房。


    關文鶯帶著孩子來了,住哪兒呢?


    現蓋間小屋?


    沒地方不說,不趕趟兒啊。


    把倉房收拾收拾?


    保不齊人家多想,也顯得他們刻薄。


    那就隻能住晚晚那屋了。


    孩子怎麽辦呢?


    富海可是知道,付晚晚是老伴兒的心尖子,從不記事兒帶到現在都大姑娘了,一天沒離過手兒。


    要是讓她騰地方兒,老太太痛快不了!


    富海悄悄的來找付寧,把關文慧的信給他看了,說現在隻能這麽安排,讓付寧想想怎麽在不惹麻煩的前提下,把晚晚挪出來。


    付寧想著就說孩子學習課業重,讓付闖帶著閨女搬迴阜成門去,隔三差五來看看姥姥。


    結果不光富海擺手,桂平也擺手。


    這不可能說通,老太太同意不了。


    連安在旁邊兒聽著,湊過來給支了個招,“這有什麽難的?讓晚晚住到我們家後麵的客房不就行了?”


    他抬手一比劃,咱們兩家就隔一個院兒,孩子在這邊兒住,一日三餐還都迴家吃,老太太天天照樣見著外孫女,不差什麽。


    這行!


    富海帶著桂平迴去就開始收拾屋子,添置新物事。


    等半個月之後,桂平把關文鶯母女倆接迴了京城,關文慧帶著關玉龍一路送過來。


    關文鶯比兩年前瘦了得有一半兒,也不複當年的幹練爽利,走路都有些佝僂。


    懷裏抱著個貓兒一樣的嬰兒,哭起來都是有氣無力的。


    一進門,看見等在房簷底下的富海和舒氏,她打著趔趄奔過去,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爹,娘!我對不起你們,我沒把孩子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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