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在母女的一番勸阻上,似乎熄了心思。


    可是當母親第二天找不到她的三輪車時,頓時嚎啕大哭:家裏最值錢的東西終於被父親動手了。


    母女倆都沒有僥幸,或許父親隻是踩出去還會踩迴來的。


    若是能有這麽一點期許,原主又怎會連對父親的一點期盼都沒有。


    實在是心涼透了。


    母親哭完,抹著眼淚上了市場,再大的悲傷,也不能放棄這個家不管,該做的還是要去做。


    葉靈有時候覺得母親在某一方麵算是堅強的,始終沒有放棄,就是最大的堅持。


    一整天,父親都沒有迴家。


    當門口響起腳步聲的時候,母女倆都以為是父親迴來了。


    母親連發飆的臉色都準備好了。


    可是抬頭,看見進來的是父親的哥哥。


    “大伯?你怎麽來了?”


    “弟妹呀,你們準備吃飯呀?”


    “大伯吃過了嗎?來一起吃吧?”母親起身讓座。


    陳漢文看了看桌上了菜,連個肉都沒有,便搖頭說:“弟妹你們吃,我吃過了。”


    羅玉蘭聽這一說,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姝姝,去倒杯茶給大伯。”


    葉靈起身進了廚房。


    喝了一杯茶,陳漢文說明來意。


    說是奶奶生病了,想借點錢給奶奶看病。


    爺爺奶奶和他們一起搬了出來鎮上,本來開始的時候還算和樂的兄弟,父母也是抽簽一人算一個,爺爺本來是在他們家,可是幾年前因為一場病離開了,父親更加無所顧忌,連家也不迴的在外流連。


    但是大伯家的情況相對來說還是比他們好的,大伯自己有一份工作,雖然還有兩個兒女在讀書,但是大女兒也已經出去工作了,伯母在家種養著,經濟上還算穩定。


    突然來找她們家借錢?是真有難處嗎?


    大伯口氣婉轉,一副逼不得已的樣子,看得人同情心泛起,而且那怎麽說也是父親的母親,還是應該給的。


    母親咬咬牙,拿了一點錢出來。


    陳漢文皺皺眉,顯然是嫌少,但也沒說什麽就走了。


    葉靈在一旁看著。


    “姝姝,明天我們去看看奶奶吧。”


    葉靈點頭,雖然住得不算遠,但是原主沒事不出門的性格,並且從小和奶奶叔伯都不親,也沒想過要去探望什麽的。


    但現在於情於理,都應該走一趟。


    奶奶得了感冒,沒精沒神的在忙著家裏的活。


    葉靈想幫著做些什麽,但奶奶都不理不睬的樣子,有些尷尬。


    母親被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對待,仍是賠著笑,像在外麵對待那些顧客一樣。


    而大伯母,說的每句話都帶刺一般,不是誇自己的丈夫孩子,就是比較兩家的事情。


    大伯母問她:“姝姝讀初三了吧?是打算上技校還是想打工?要不要叫大妹幫你找工作?不過現在的工作不好找呀……”


    葉靈眨眨眼:“謝謝大伯母。我應該會去市裏上高中。”


    “高中?你想讀大學呀?”


    葉靈微笑著點頭。


    “嘖……”大伯母打量了一下她,眼裏是沒有掩飾的輕視:“也好,這裏的大學生也沒幾個,不過聽說大學可是要很多錢的……”


    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們家供得起嗎?


    “如果姝姝考上,傾家蕩產也讓供她讀。”


    母親沒有強硬,但是說出的話卻是第一次那麽認真。


    大伯母尷尬地笑著送她們離開。


    出了門口,母親轉頭跟她說:“姝姝,話已經說出去了,你要好好努力,不管如何也要考上,知道嗎?”


    葉靈捂臉,母親啊,你是真心疼女兒還是在給自己撐門麵呀,若不是她,原主想要考上大學得多大壓力啊。


    “媽,知道了。”


    葉靈想了想,本想叫她放心的,可是還是別隨便許諾了,現在還有三年多的時間,還是慢慢來吧。


    一一一


    父親去了兩天半,就輸光了家裏唯一的資產。


    母親看他的目光都涼了。


    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樣。


    可是最後還是隻有哭。


    哭鬧過後,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父親仍然坐下與她們同桌吃飯。


    葉靈暗自想了很多辦法,甚至想套個麻袋把人揍一頓來解鬱氣,可是揍完之後,母親那顆水做的心更容易可憐這個男人,怕會適得其反。


    有的人,真的可惡到讓人巴不得撇棄的地步!


    但更可惡的,是你還不能撇棄他。


    這裏是他的家,他名下的產業。


    還有一個家和萬事興的母親。


    葉靈隻能忍著。


    每天像看一出鬧劇。


    她以為稍微安穩一點的幾天後,大伯又上門了。


    突然勤快的串門,讓葉靈眯起了眼睛,要知道,以前可是連過年都是他們家提著禮物去走訪的。


    突然要做好親戚了嗎?


    並不是。


    大伯又挑了一個父親不在的時間。


    隱晦的想跟母親借錢做生意。


    “大伯,你見笑了,我這邊也……”


    母親說出難處,然而大伯並不信:“弟妹啊,我們兩家都是親兄弟,你看你家陳天,都到大城市去做工作了,還給你買了市場的房子,這是多孝順的孩子呀,對不對?現在大伯這邊呢,也不是需要很多,就拿幾百塊錢,跟人合合夥做點小生意,我這是借,不會不還的,弟妹你放心!”


    母親被一句句的親情攻擊得無還手之力。


    葉靈裝作懵懂的開口:“媽,你不是說不夠錢進貨了嗎?家裏的錢都讓爸拿去賭光了,大伯,我們家進貨的三輪車都被爸半夜偷去賣掉了,媽媽全部的錢讓爸賭得一分不剩,大概過兩天,我們連住的房子都會被爸賣掉……大伯,你是他哥,你就管管,勸勸他吧?不然我們一家人,到時沒得吃沒得住的,能去哪啊?……”


    葉靈說到動情處,還抹了抹眼淚。


    旁邊的母親被觸動心思,也眼著眼眶濕潤起來,“大伯,姝姝說得對,你是長輩,你就管管他爸吧,不然這個家,真的要散了啊,以前還說顧慮著孩子讀書,現在都偷家裏的東西賣了賭,你讓我們怎麽過啊,這日子……”


    “弟妹啊,這個……”


    陳漢文尷尬的看著一大一小在他麵前一個勁的流淚,有些狼狽的離開了她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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