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看著離開了的人,抹了一下鼻子,眨眨眼,收起了一切悲傷的情緒。


    “姝姝啊……”母親卻在一旁止不住眼淚。


    葉靈無奈的等母親哭完。


    “姝姝啊,是媽對不起你們……”母親的愧疚又上來了,可是每次愧疚完,這個家還是沒有改變。


    所以,你們的愧疚有什麽用?


    曾經的原主以為,有愧疚,那就是知道錯了,知錯就改,是值得被原諒的。


    可是愧疚了,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樣的錯,還提什麽原諒?


    別人的原諒你們需要嗎?


    就算需要,也不是無條件一次次給予的。


    若是真的愧疚,為什麽不去改變?


    父親是。


    母親也是。


    任由錯誤一次次重複,然後再一次次哭著說對不起。


    再小的孩子,也懂得一件事,那就是你知道錯了,卻不改,於事無益。


    若冷眼看待是無情,那你們犯錯的時候,有想過兒女的心情嗎?


    葉靈淡淡的看著。


    或許是感受到了葉靈的冷靜,羅玉蘭有些尷尬的擦了擦眼淚。


    “餓了吧,媽去做飯。”


    “嗯。”


    有的時候,是自己把真摯的歉意變得無比廉價,怨不得誰。


    一一一


    葉靈感覺到了些微變化,是她跟同輩間的。


    大伯除了大女兒已經在外打工,還有一兒一女在學校裏,一個初二一個初一。


    大伯不知道的是,他的兩個兒女在學校,成績一般,但是認識的人卻很多,因為經常被學校點名。


    某天,兩個兒女在學校門口被人圍攻,當然沒動手,隻是語言攻擊。


    不過很快就按捺不住,若不是有老師看見勸阻,必定是一場大戲。


    但是大伯讓兩個孩子過來,說是要跟她作伴,不懂的問她,向她學習。


    葉靈看看兩個不情不願的孩子,想跟大伯說不要勉強他們,學習對於他們來說,大概是最痛苦的事。


    果然,大人一離開,女孩就說:“陳靜姝,你就別白費心機了,我們沒時間跟你學習,你自己愛幹啥幹啥去。”


    揮揮手,要把她趕走。


    葉靈有些好笑,這裏是她走,趕她去哪?


    而男生更是直接四處翻找:“喂,我餓了,有沒有吃的?!”


    “沒有。”除了三餐,哪來的零食。


    “切”男生輕嗤一聲,不相信的把廚房轉了一圈,看見後麵的雞舍,摸著下巴說:“這雞不錯~~”


    葉靈嚇一跳,不會膽大妄為到自己去吃**?


    好在男生隻是看了看,沒有動手。


    “你這種的是什麽?”


    葉靈還來不及阻止,男生已經從她的桔梗上踩過,去看那已經發起芽來的甘庶,然後把苗撥起來看!


    “住手!”


    葉靈怒吼!


    “出來!”


    好好長著的東西,被他幾腳毀了多少!


    還敢撥她的甘蔗苗!


    看著怒氣衝衝的葉靈,男孩愣了一下,明白她所指後,還用腳故意踢了幾踢,速度極慢地離開種植地!


    “你們走,以後別來!”


    好生氣,葉靈瞪著眼睛趕人!


    “切”


    兩兄妹在屋裏找不到什麽好吃好玩的,把那些葉靈收整齊的東西弄亂,這裏丟丟,哪裏踢踢,才在葉靈氣炸的眼神中恍悠而去。


    走時還不忘迴頭提醒她:“要是我爸來問,就說我們補過了哈。”


    葉靈差點沒爆粗,你們是有多大的臉,還要她幫著撒謊騙人!


    母親迴來看見葉靈氣嘟嘟的樣子,皺眉問她,她把事情說了一遍。


    然後母親說:“他們也是你的兄弟姐妹,跟她們好好相處。”


    葉靈看向自己的母親,有一刹那的憤怒是對著母親的,可是仔細一想,在長輩看來,這些孩子間的打打鬧鬧,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媽,你還有什麽是不可被原諒的?”


    父親可以。


    大伯可以。


    大伯兩個孩子也可以。


    以前哥哥使勁懟她也可以。


    還有什麽是不可以被原諒的?


    沒有一點底線的嗎?


    做人至少有一點原則的嗎?這麽多人做的這些事都沒有觸到她的底線嗎?


    葉靈看著母親,蹙起了眉頭,她總感覺,在母親身上,似乎有著些什麽,是她忽略了的。


    自從她當了莫小艾後,她發現自己想了解的東西更多了。


    世上的人千萬種,每個人卻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念,到底是什麽樣的意念會讓母親選擇去原諒一個個對她造成傷害的人?


    羅玉蘭對女兒的問話一愣,看著女兒皺起來的臉,似乎這個問題真的很讓人疑惑。


    從來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但是她隨口而出的是:“為什麽不可以原諒?”


    “可是,爸都那樣了……”


    “但他始終是你爸啊。”也是她的丈夫。


    “可是……”都那樣了,不要不可以嗎?


    結果,母親用一句你還小把她打發了。


    也許母親也沒有想好怎麽說下去,但葉靈知道一件事,不管她怎麽哭怎麽吼,結果都會是原諒。


    也因為她的這種做法,這個家至今為止仍然是四個人。


    或許這就是她想要的吧。


    因為她又在念在外的哥哥了:“唉,不知天兒現在在外麵怎麽樣了?天氣這麽冷,自己一個人住會不會照顧好自己啊?……”


    “媽,哥已經十八了,他會照顧好自己的。”


    “唉,說是十八,生日還沒過呢。唉,下個月他生日,應該也不會迴來了吧?天兒都十八了……”


    母親又掉淚!


    葉靈真的對眼淚有點抗拒了。


    “媽,你想哥的話……”葉靈本想叫母親打個電話,才想起這個年代的電話還是稀有產品,這邊可以找到,哥那邊也得有才行!


    現在應該是在工作著,起碼要等穩定了才會迴來吧?


    葉靈安慰了母親幾句,母親終於不再流淚,默默的做著要吃的晚飯。


    “媽,爸最近怎麽幾天都沒迴來的樣子?”


    雖然不是很關心人,但是這次明顯比前幾次的時間長了。


    “……大概,又是去賭了……”偶爾打點散工的話,一天半天就會迴來的。


    她們是不會相信,他能找到包吃包住還有工資的地方的。


    “如果爸又輸了怎麽辦?”


    母親許久不言。


    葉靈以為她不會迴答,但母親後來卻說:“如果再輸,那就真的過不下去了……”


    說這話的時候,母親竟然沒有哭。


    隻是神情抑鬱到悲傷的模樣。


    累積多少的傷害,才會讓一直原諒的母親有了放手的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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