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馮青堯與楚璟走的近,楚淩安是知道的。


    但是在楚淩安眼中,馮青堯是個具有勤學苦讀品質的書生,既然兒子肯與他來往,楚淩安也希望兒子多少能受幾分影響,能夠坐下來安心讀幾本書。


    隻可惜,馮青堯做了楊諄的女婿……


    不能不說楊諄的眼光比他好,當他隻以為馮青堯是個老實書生,他的兒子接觸馮青堯也是別有目的時,馮青堯竟然也在窺探他兒子的秘密。


    馮青堯死得不冤啊……


    隻是片刻,楚淩安的思緒已經百轉千迴。


    “看來,楚公子要在衙門多呆些時日了。”杜言秋道,“不過,陳佑說出那可疑之人也算是好事。若楚公子當真沒做什麽要緊事,隻要盡快找到那人,也可為楚公子作證,令他早日脫困。”


    楚淩安拱手道,“杜大人所言極是,還請杜大人問明犬子後告知,若有需要,我必請父親派遣山莊的護院幫助一同尋找。”


    “按說楚璟作為疑犯收押,你們身為至親均不該再插手與其相關的任何事。不過本官相信楚莊主與楚山長的為人,有什麽情況,會適當告知。”


    “多謝大人!”


    ……


    等杜言秋從一鳴書院出來,薑落落也與薑平趕來了。


    三人一同迴縣衙,路過何家墨房時,杜言秋讓薑落落去買了塊墨。


    借買墨的工夫,薑落落告訴姚家人,杜言秋已經見到陳佑,陳佑安然無事。


    姚家人放下心,暫時不會與陳佑聯係了。


    楚璟已經先一步帶迴衙門。


    無疑,這一路上不少人認出楚公子被抓,掀起了新一輪的閑話。


    畢竟有一鳴書院這塊招牌頂著,張州瑉將楚璟安頓在條件最好的牢房。


    這間牢房離門口近,通風好些,裏麵還有桌椅床鋪等簡單布置。


    之前有人犯了事,若家中富裕,有的肯花錢疏通。這間牢房平日就是用來賺人情錢的。


    當然,衙門不可能賺一鳴山莊的銀子,反倒拿此待遇主動給山莊送麵子。念在楚南山的聲譽,以及這麽多年對上杭的貢獻,不願太打楚莊主的臉。


    杜言秋一迴到衙門,便找楚璟詢問程雲。


    也就是陳雨的化名。


    “語口渡的那處院子藏著條暗道,據本官查看是兩年多前挖通,而那時租下那處院子的人在牙子的賬簿上記錄的是名叫程雲。程雲沒道理隻以挖暗道當樂子,挖成之後便退了租,那院子便由你們所說的馮青堯買下,顯然那租院子的程雲與後來買院子的人是一夥。楚璟,你與馮青堯來往,沒見過此人麽?”


    挨了鞭笞的楚璟趴在床上,背上的傷剛由衙門裏的大夫給上好藥。


    杜言秋繼續說道,“你再仔細想想,此人能為馮青堯辛苦挖條暗道,可見是個肯為馮青堯賣命,又值得他信任的。這樣的人,你沒見他在馮青堯身邊出現過?他肯定知道馮青堯不少事,也是能夠證明你與馮青堯來往深淺的人。”


    楚璟雙肘撐著,勉強支起上半身,“你說的人不叫程雲,叫陳雨。”


    杜言秋暗中詫異,他也沒想到楚璟這麽容易便說出此人姓名,還以為得接著多勸幾句。


    “陳雨?”


    杜言秋故作疑惑。


    “是,聽賀永說他原本也是鏢師,後來得罪了人,脫離鏢局東躲西藏,是……馮青堯收留了他,幫他掩護。”


    “看來此人果真重要。賀永與馮青堯都死了,不知那陳雨如今會躲在何處?”


    “會不會躲在鏢局?”楚璟猜測,“說到底,鏢局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之一,在外躲藏多年,兜兜轉轉又躲迴去,是不是也有可能?”


    “有道理。”


    ……


    薑落落剛去看望那兩個受傷的京差迴到後廳,便見杜言秋也迴來了。


    “楚璟那麽快就供出陳雨?”


    聽杜言秋說完,薑落落也是意外。


    “看來楚璟是早有準備。即便我不主動問,他也會趁機供出陳雨。”


    “可是,你不是說楚淩安聽了陳佑的話後很意外?楚山長是真不知他兒子的事,還是太會佯裝?也或者是沒想到陳佑能辨認當年害他之人?”


    “楚璟隻是把陳雨推到鏢局,似乎也不怕陳雨被抓,想來是還不知道陳雨很可能與十幾年前的舊案有關,否則即便不被陳佑認出,他也不該主動暴露陳雨。”杜言秋想到,“楚璟與一鳴山莊的人似乎都有各自不知情的東西?”


    “落落,想必你還記得羅捕頭曾說,大主人那邊傳話,不論他說什麽,既然送到他們手中,都拿他祭龍王。”


    杜言秋想了一圈,又把問題繞到此事上。


    “嗯,記的。”薑落落點頭。


    “我一再地想,總覺得此話不像真正的大主人該吩咐的。若真要了羅捕頭的命,就等同與我們宣戰,這與當初他們送出金庫,想把事情壓下的心思完全相反。羅捕頭不是還聽他們說,要設法應付相府?換句話說,就是還想讓我查出個東西,了結上杭的事。若羅捕頭有個三長兩短,事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輕易了結!”


    “是啊,不到狗急跳牆的一步,安撫住我們,讓你順利給相府一個交代才是上策。”薑落落皺眉尋思,“自古以來,非必要開戰,都是先講和的。你剛受相府指派在汀州巡察,他們便下狠手,不就等於把官司送到你手上,上趕著喂你飯吃?”


    “故而,我懷疑有人借所謂大主人名頭假傳命令,妄圖挑事。”杜言秋道,“汀州的這灘渾水,不止鏢局與賭坊在攪動,山中也藏著暗流。”


    這暗流自然不是隻指一鳴山莊。而是那藏於山中的秘密,也不是純粹的一條心。


    “難道正是因為楚南山意識到暗流湧動難壓,所以才狠心交出他的孫兒,向你以示清白,拿聲譽自保?”


    杜言秋笑問,“落落,你不覺得楚南山無辜,是被他那沒教好的孫兒連累?”


    “魁星堂的卦簽與他有關,陳佑被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舅舅發現的暗洞蛇窟正位於他家山莊下方,假馮青堯也死在他的麵前……這麽多事,他都沒發覺任何異樣。一個能夠建立起汀州第一書院的大功臣,一個曾靠經商賺得萬貫家產的精明人,如今怎會如此眼瞎心盲?”


    “你能這麽想,楚南山又怎想不到,如今他的清白豈能隻靠送出一個楚璟,便可斷尾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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