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懷疑楚南山交出楚璟是苦肉計,不知他們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薑落落想不到。


    “不論怎樣,先穩住我們是第一步。”


    杜言秋在屋中輕踱幾步,“我們要做的是,接好這一步的招。”


    眼下,不能再步步緊逼。


    如同撈麵條,下鍋的笊籬要慢。


    “可是,我從楚玥的話中聽出幾分奇怪。”


    薑落落道,“楚玥說楚南山從未對楚璟這般嚴厲。楚璟曾經傷過人,差點鬧到官府,是楚南山設法壓下。楚玥不明白,今日她的祖父為何沒做什麽事,便當著官差的麵處罰楚璟。也許楚玥的話說得籠統,可我相信,她的感覺不會錯。親近之人的處事變化是能感受到的。就像老戈與我。”


    杜言秋明白薑落落的意思,“你是想說,究竟是今日之事關係重大,逼迫楚南山不得不用‘大義滅親’的苦肉計,還是因為其他什麽促使楚南山對楚璟的態度發生變化?”


    “嗯,我在想,楚南山收到閆虎送來的匿名信,就隻有交出楚璟這一個法子了麽?即便交出楚璟,有必要重重鞭笞他一番?”


    他們是想看楚南山對此態度如何,可二話不說先把楚璟打一頓,是不是有些過了?


    一個被自己護了快二十年的孫子,說下手就能下得了那麽重的手?


    杜言秋眉目沉下,“可見楚南山此人不僅心機頗深,還是個狠人,我們應小心應對。照他對楚璟的行事風格,他定想著日後從我們手中將今日的付出再加倍討迴。”


    “今日在山莊,沒見到楚幸。”薑落落又想起此事,“我旁敲側擊問過楚玥,似乎這兩日他被派出外麵做事。不知是因那日我戳破他窺視楚玥的緣故,被楚南山支出山莊,還是楚南山特意安排他去做什麽?不過,楚玥還與我說,若是楚幸在,她祖父或許會把她哥哥的麻煩安排給楚幸。聽她的意思,楚幸在山莊做護院許多年,曾替楚璟頂過不少事。”


    “但今日,沒有任何人提過楚幸。楚璟輕易供出陳雨,也沒有把楚幸揪出來。”


    按說,若是習慣一個人替自己擔責,不是應該本能地將此人推到自己身前?


    尤其像楚璟這般頂著一鳴山莊少主光環的人,在這種時候反而放過自己的替身……是有些奇怪。


    除非楚幸有更重要的事做。


    “怕是楚幸還得楚南山重用。”杜言秋道,“我們得小心此人的出現。”


    薑落落有些失望,“還以為那次事後,楚南山對楚幸多少有了嫌棄。”


    “也許正因此,楚幸才想在楚南山跟前好好表現,博取信任。”


    “那也是我幫楚南山磨了楚幸這把刀。”


    薑落落從未感到如此失算,內心湧起強烈的挫敗感。


    杜言秋抬手撫在薑落落的頭頂,輕輕的揉了揉,“別不高興了,這把刀最終會殺誰還難說。”


    這人當初親手殺死“馮青堯”,又替楚璟頂過不少事,顯然掌握著一鳴山莊不少秘密。


    這麽一個秘密筒子,要在一鳴山莊活命,想必要付出許多。


    這樣的人,當真會忠於楚家?


    “嗯。”


    薑落落也不再多說,事情已經做了,再後悔也無法改變。


    她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這是你讓我照著花葉上的劃痕騰抄的線條。”


    在一鳴書院,杜言秋與陳佑說話時,手中無聊的擺弄一片牡丹花葉。


    其實,杜言秋是在根據陳佑的話,用指甲在那片葉子上劃了些曲折的痕跡。


    姚家人說陳佑擅於記路,這些痕跡便是陳佑“失蹤”一趟,假裝昏迷,記下的被人帶到暗洞中的路。


    而被送迴時,他被人真的敲暈,並沒記下什麽。


    不過,有去時的路也是收獲不小。


    一定有條“好”路直通暗洞,除非是不得已才會像羅星河那般穿過天坑。


    而天坑又是個巨大的陷阱,崖底養蛇,崖壁的石縫中還養著毒蟲,兩端隨時都會布上瘴氣,隻給擅闖的人準備。


    後來,杜言秋為迷惑楚淩安,又多折了些花葉,以自己勞累傷肝,讓薑落落試著做養肝茶的名義一同帶迴。


    都說陳佑膽小孤僻,不堪事。


    畢竟身上的血有一半是姚芷的,怎能真不中用?


    反正在不遠處楚淩安的眼皮子底下,陳佑敢與杜言秋交談,平靜地說出他的經曆。


    當然,他也說自己並不認識伍文軒,從未見過此人。


    杜言秋早就想到,給伍文軒指路去同生藥鋪的那個人是冒充陳佑之名。隻是見到陳佑又隨口問了一句,做個確認。


    杜言秋將薑落落手中的紙平鋪在桌上,又根據記憶在上麵描了幾筆,一幅簡單的地圖躍然紙麵。


    “這是他們守株待兔的地方。然後陳佑被帶著這麽走。”


    杜言秋在圖紙上指點,“你舅舅與孫世明是在這裏出事,而陳佑所記的路是這麽走。”


    “這個地方,好像離一鳴山莊的山門處不遠?”


    薑落落迴想山莊的大致位置,“楚玥說過,從這邊,一進山門右轉,有個柵門,過去是山莊護院的練武場。”


    而陳佑所記的路,便經過了練武場的位置。


    但是,肯定不可能進入山莊,穿過練武場。


    陳佑經過的路,隻能是從練武場的下方。


    練武場的下方隱著一條暗道,直通天坑下的暗洞!


    難道能沒有另一個出口,從山莊裏的某個地方打開?


    “在這幾個地方有過停頓。”杜言秋指著他圈住的幾個拐點,“應該是機關把守。”


    這條路看著是有了,想要探入並不容易。


    陳佑隻記住了路,可不知道如何打開這條路上經過的每一個關口。


    “好”路並不好走。


    “我得問相府要幾個能人。”


    杜言秋把地圖收好。


    “你得給出些收獲,相府才會派人來吧?”薑落落問。


    之前是因為查到金庫,臨安才勉強送來了六個人輔助杜言秋查探。現在重傷兩個人,杜言秋若再交不出什麽,臨安那邊怎會派能人支持?


    可是,他們現在能交出什麽?


    杜言秋望向薑落落,“落落,有件事我們應該能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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