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無邪的笑容,嬌小柔弱的身姿,一舉一動都透露出頑皮的模樣。可在鍾離看來,以前她好似忘記了什麽,沒有對人進行徹底的調查。她可以懷疑任何人,也不會懷疑嬴政的這個妹妹,那可是從骨子透出小公主的性格。


    宮裏有那麽多皇子公主,他們的年齡都很小,她不可能每個都能看的那麽清,隻要覺得對嬴政威脅不大,就不會過多的關注。而嬴艾跟在嬴政身邊那麽久,胡鬧頑皮的性格,華陽宮上下都清楚,又怎麽會去仔細調查。


    現在不同了,隻是聽到細微的幾句話,整個頭都大了。從兇手擒人、到烽火連城、再到滅去的那些勢力,都有這個小公主參與其中。逼著兇手到處逃亡,還要按照她指定的路線逃亡,從而解決嬴政以後需要麵對的勢力。


    本想開口詢問,看了看站在嬴艾身後的兩位宮女,鍾離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要近距離氣息感應,這兩個宮女實力與她相當,甚至實力更強。從什麽時候開始,頤陵殿裏隱藏這樣的高手,她沒有看出來呢?


    仔細一想,鍾離隻能內心苦笑。在秦宮生活這麽多年,受宮中的氛圍影響,那些最低下的宮女太監,又怎麽會多關注?不與她們近距離感應,很難看出實力達到什麽層次。以趙翠和西步的實力,哪怕站在他們的麵前,他們也看不出。


    嬴艾嬌笑道:“太子哥哥總算來了,以後我就住在這裏,安排她們這些下人做事。先來喝上一樽酒,再來吃點菜肴,牧場那裏太苦了,都沒有什麽好吃的。”


    既然到了這裏,嬴政心裏也坦然了。嬴艾的身份,在蘄年宮時就知道,隻是沒想到她會這麽早來頤陵殿。既然要搬出鍾殿,肯定會被鍾離知道,心裏有太多的疑問,但也不急。


    他確實餓了,對著酒桌一頓猛吃,肚子有點飽了,又喝了幾口湯,心情舒暢道:“還是家裏的食物合我的胃口,現在能告訴我,薑兒去了哪裏嗎?”


    嬴艾輕笑道:“外麵人都說孟薑不祥,凡是與她親密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真是迷信。她隻是亂世當中的一個可憐人罷了,從小被族人遺棄,又死了幾位從小陪伴的兄長,還墜入了情愛的陷阱,而無法自拔。”


    “種種打擊之下,她生病了,病的很嚴重。那是一種健忘症,記憶隻停留在劍穀那一刻。在她看來,什麽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親手埋葬了自己的丈夫,並且要殺死緋月姐姐,完成自己的心願。”


    “孟薑在長城之外,我不建議哥哥去找,因為找到了,她也不會認你的。無論什麽人告訴她,哥哥還活著,她都不會信。就算哥哥站在她的麵前,她也認為那隻是嬴政的替身,因為這個計策,是哥哥自己給他灌輸的。”


    “何況那個地方,我們都進不去,哪怕外界再亂,她也不會出來。哥哥想要見她,隻能按照我的方法,讓那個一直跟我鬥的家夥,將孟薑引出來。”


    “在說那個人之前,還是讓我先介紹兩位姐姐,也就是站在我身後的這兩位。一個叫丁香,一個叫安茹,她們都是巔峰極品強者。”


    “丁香愛動,以後有什麽事,都會有她去執行。安茹愛靜,人也非常聰明,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傳令者。等哥哥去終南山的時候,她們會跟隨在身邊,負責哥哥的安全。”


    聽到孟薑病的那麽重,嬴政心裏陣陣苦澀,當年自己使用的那個替身之計,確實對很多人打擊很大。既然小艾說現在不能去,那肯定是不能去了,以她和緋月的關係,不可能對自己說謊。


    嬴政言道:“有小鍾保護,應該沒人能傷害我。”


    嬴艾苦笑道:“我的太子哥哥,我看人很準的,在宮裏沒事,一旦出宮,還是要丁香和安茹跟隨。”


    “鍾離姐姐,不是小艾說你,跟在哥哥身邊這麽多年,你都不懂情為何物?而你對哥哥的影響很大,長此以往,哥哥也會受你影響,變成一個鐵血冰冷的君王。”


    “你的一生,追求的是刺殺之道,小艾調查的很清楚,從訓練出來,受牧羊女教導,受白起老將軍托付,陪著哥哥迴秦。再去劍穀,再去劍穀,再到現在,你手上的人命,不超過十個。”


    “你為了追求心境,不能多殺人,卻讓哥哥替你殺。一直以來,哥哥因為你,殺了許多人,看似是你在保護哥哥,其實是哥哥一直在保護你。怕你鑽了牛角尖,變成一個殺人瘋子。”


    “這樣的你,跟在哥哥身邊而沒有人去牽製,很難讓人放心。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你還不是哥哥的女人,不但是我,血凡樓也不會信你。既然是侍女,自然要懂得侍寢,為大哥排憂解難,而不是製造麻煩。”


    “明知道孟薑要刺殺,你就不懂得收了她的兵器嗎?明知道西步做事憨厚,隨口一句就讓他去殺了那麽多人;你犯的錯誤太多了。還有一點你可能忘記了,還記得你當初立下的誓言嗎?你的目標是殺死嬴政,世上也隻有你能殺死我的哥哥。”


    “一個隻知刺殺之道,而不懂情的人,很可能做下讓我不敢想象的事情。我能夠猜到,真到了那一天,為了你那可笑的刺殺之道,為了與緋月姐姐一戰,很可能會血祭之戰前夕,殺死我的太子哥哥,因為哥哥是你的弱點。”


    “你是一個非常純粹的刺客,挑戰那些高高在上的同行,是你最期盼之事。血祭之戰,你本可不參戰,但我從你現在的行為看來,你會主動參戰,甚至與冰女、夏姬太後切磋時,頭腦裏都模仿緋月的出招痕跡。”


    “所以,我不敢冒險,丁香和安茹必須跟隨在哥哥身邊。在你能打敗她們兩人之前,如果你還不懂情,小艾會殺死你。到時候最多受到哥哥一頓責罵,與此比較,什麽鍾殿、什麽侍劍女,都不重要了。”


    鍾離聽的全身冰涼,為什麽自己與冰女、夏姬等人切磋,她都能知道?甚至連自己心中所想,她都猜了出來。就是這麽一個頑皮的小公主,卻將自己生平事跡,一眼看穿。這個人太恐怖了,在她身邊,完全就是一張白紙。


    嬴政擔心地看著鍾離,問道:“小鍾,你真想參加血祭之戰?”


    鍾離身軀顫抖了一會,才點了點頭。


    嬴政厲聲道:“你是劍穀弟子,更是我的侍女,怎麽能參戰?真要是那樣,我怎麽跟婆婆解釋?怎麽去麵對妹妹?”


    鍾離一語不發,站在那裏耷拉著腦袋。


    嬴艾輕聲笑道:“哥哥不要責罵了,鍾離姐姐既然有這種心思,那就讓她參戰好了,緋月姐姐也會手下留情,不會真的殺死她。現在她考慮的不是參戰,而是怎麽懂情,特別是實力越來越強,她就會越緊迫。”


    “既然聽到小艾說的這些,如果接下來的日子裏,還不懂情,我不會給她參戰資格。懂情,與緋月切磋一下,一點問題都沒有;不懂情,就會不斷地測試小艾的底牌,解決我這個看穿她之人。但我相信,以你的頭腦,連晨曦都不如,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我的底牌,不是一般人能隨便看的,就連太子哥哥,都不會多問我什麽。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因為他懂得一個人都自己的小秘密,而不是一味地探聽別人的隱秘,這樣才活得輕鬆,也讓我們也輕鬆。”


    這個道理,鍾離根本不懂。在鍾離想來,除了嬴政,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假想敵,就會經常探聽別人的底細。甚至嬴政與人行房之事,她也會偷聽牆角風,弄的嬴政異常尷尬。


    嬴政神情嚴肅地言道:“餘下的日子,你要多聽多看,要向丁香和安茹學習。反正那些勸說的話,以前說的多了,你也不懂,隻能讓你自己去學。不要埋怨小艾,此類的話,以前緋月、晨曦都說過,小艾也是為你好。”


    鍾離神情落寞,點了點頭,站在旁邊不敢吭聲。她最怕嬴政衝著自己發火,身邊多了兩位侍女,對於此事,她不敢有任何反對的意見。


    嬴政轉頭問道:“那個兇手是誰?他擒走陽滋的目的是什麽?”


    嬴艾嘻笑道:“說起那個人,還真是有趣,越來越好玩了,聽我慢慢說來。還要從訓練營出來的那時說起……”


    在很小的時候,嬴艾就被風亦送去了訓練營,讓嬴艾學習那種不動聲色的偽裝,成為一個微笑刺客。之後送去巴家,也就在那裏,嬴艾認識了他,他們都是風亦送去巴家訓練的。


    一個隻學武,一個隻學文,私下裏沒少暗鬥。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成為頤陵殿的主人,隻能勝過對方。嬴艾清楚地看出,他心裏帶著深深的仇恨,有仇恨本沒錯,但是仇恨之心太重,也成為一個非常明顯的弱點。


    利用他的仇恨,使用許多計策,一次次打擊著他的心。幾年過去後,他對嬴艾產生了深深的恐懼,心裏也埋下了一種無法戰勝的種子。論玩弄人心,權謀之術,十個他也不是嬴艾的對手。


    所以他改變了一種競爭方式,那就是放棄取得頤陵殿傳承的資格,那個令牌他不要了,這也是他唯一能勝過嬴艾的方法。畢竟嬴艾是女子,而他是男的,是能繼承君位之人。到時候成為君王,最後宮裏再多出一位皇太後那樣的人物罷了,與自己的理想不衝突。


    而嬴艾也看到了這一點,私下裏設計一係列計策,有他去執行。可惜讓嬴艾失望了,她入宮好幾年,他都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你想爭位,就應該堂堂正正去與嬴政去鬥,玩些上不了台麵的陰謀詭計,遲早會被別人剝奪爭位資格。


    果不出嬴艾所料,趙姬強硬地闖入宗人府,剝奪了他的資格,從而引發一係列後續事件。逼不得已,嬴艾隻能自己出手。


    可這些年來,與嬴政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讓嬴艾真心舍不得失去這位哥哥。因為她知道,嬴政真心對她好,在嬴政身邊,快樂的日子多過爾虛我詐的煩悶日子。等到緋月出現,總算跨過那道坎,該做的她都做了,以前都是為別人而活,現在就要為自己而活。


    聽到了這裏,嬴政和鍾離麵麵相覷,一個名字出現在他們的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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