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群臣緊鑼密鼓地籌辦大事時,夏侯獻卻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與王後風花雪月。


    相府庭院內,王元姬挽著夏侯獻的手臂漫步池堤,賞著池水中嬌豔的荷花,臉色帶著笑意。


    “這間宅子住了十多年了,一草一木都是妾看著長大的,就要離去,妾多有不舍。”


    “是啊。”夏侯獻順著她的話,“皇宮總覺清冷,不像是家,要不....不去了吧。”


    王元姬抿嘴一笑:“夫君不去,自會有人抬你去的。”


    “他們敢!”


    夏侯獻隨手扔了一把魚食,接過妻子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分封諸王的事雖是談妥了,但一些事情卻要未雨綢繆。”王元姬忽然開口。


    夏侯獻看著妻子的臉龐:“比如?”


    “妾前日聽夫君之意,似乎是想要實封?”王元姬問道。


    夏侯獻點頭:“嗯....諸侯王可在封國內按等級設置軍隊和府衙,可自行挑選幕僚任幕府任職。”


    “不過倒不必太過擔心。”夏侯獻道,“我朝文皇帝曾下詔,朝廷賜封的諸侯王薨後,嫡子襲爵,庶子們降為鄉公。”


    “承襲而來的諸侯王則庶子們降為亭侯,公爵庶子們全部降為亭伯。”


    “我既承繼魏統,亦可沿用推恩製。”


    王元姬聽完依舊有所顧慮。


    “推恩如故,想必不會有太多阻力。隻是這兵權.....幾位宗親縱是改我夏侯之姓,實則是異姓之王。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知諸王秉性,但諸王的後輩們呢?”


    聞言,夏侯獻暫時不答。


    封建王朝本質上還是家天下,哪個皇帝不想本朝皇帝都是自己的子嗣呢。


    實封和虛封到底哪個好,真不好說。


    西漢有七國之亂,東漢有諸侯割據,魏有魏晉禪代,西晉有八王之亂,唐有藩鎮割據,明有藩王造反。


    皇權與相權,中央集權與地方權力的博弈幾乎貫穿整個封建時代。


    夏侯獻吸取曹丕時代的教訓,盡量不去矯枉過正,真要說哪種更好,他真不好妄下結論。


    從私心上來講,他更傾向於實封。


    西漢因七國之亂元氣大傷,但百餘年後還有人再造大漢。


    西晉亡於內鬥,卻又在江左立國,做華夏正統。


    假如朱棣是個外姓藩,怕不是朱元璋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就要如秦一樣,二世而亡了。


    既然王朝周期中總有一劫,讓與外姓不如讓與自家。


    當然了,有能的君主會盡可能的找到平衡點,不讓其失衡。


    無能的話,隻能期待天降猛男了。


    而不進行實封,無論是漢末的州牧製度還是魏國的都督製度,說白了都是割據的軍閥,一旦朝廷失去對他們的掌控力,同樣天下大亂。


    司馬家某種程度上也算有些功勞的。


    試想一下,曆史上如果王淩、毋丘儉、諸葛誕三次叛亂有一次成功,會造成怎樣的結局?


    噢,原來打進洛陽就能權傾朝野!


    各地軍頭說不定就會動起歪心思,吳蜀兩國更在一旁虎視眈眈,再次掀起一場天下大亂都有可能。


    這與八王之亂不同點隻在軍閥們的身份罷了。


    夏侯獻對實封諸侯王一事是有過細細考量的,他覺得導致八王之亂的原因並非要完全怪罪在封邦建國之上。


    畢竟封國又不連成一片,又封大國小國之分,每國不過千餘守軍,就算加在一起也很難與洛陽中軍抗衡。


    究其緣由,應是源於諸侯王的出鎮製度。


    司馬炎早期做得還算不錯,諸侯王們都沒有去封國就藩,集體留在洛陽。


    但到後麵諸侯王不斷出鎮,例如:


    安平王司馬孚,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


    拜東莞王司馬伷為鎮東大將軍,假節都督徐州諸軍事。


    拜汝陰王司馬駿為安東大將軍,使持節都督豫州諸軍事、


    等等...


    當然這其中不乏有司馬伷、司馬駿這種人品和才能皆良的帥才,但諸王們不斷以都督身份出鎮各方,外加宗室尊貴的身份,久而久之便逐漸脫離的朝廷的控製。


    這才是八王之亂的根結之一。


    夏侯獻領著元姬繼續在庭院裏逛著。


    “我是這麽想的。”


    “首先藩王出京就藩與否要聽朝廷詔令,藩國的選擇我也會有所考量,比如揚州都督區背靠梁國汝南郡、譙郡。那某王的封國就可以是汝南國。”


    “作為揚州的腹背,進可輔揚州軍南下建業,退可....”


    夏侯獻點到為止,他知道王元姬自然是聽得懂。


    “另外我會立下祖訓,諸侯王不得都督一州及其以上諸軍事。”


    王元姬想了想,還是皺眉:“奉明有沒有想過,如果諸侯王勾連手握大軍的都督,不同樣會對中央造成威脅。”


    夏侯獻哈哈一笑:“這本就是無解的事。如果把軍權全部收歸中央,外兵不堪一戰,京師滿是冗官,不亡於吳蜀也要亡於外族。”


    “當今天下未定,大魏需要強軍。而我也隻能不斷摸索、試錯,除此以外並無他法。”


    “奉明說得也是。”


    王元姬終是不再多言,她心裏也清楚,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沒有什麽製度是十全十美的。


    夫妻二人繼續走著,夏侯獻忽然問:“徽瑜她們近來如何了?”


    王元姬瞥了他一眼,夫君明知道自己醋意很大,還老來問她,但這事又是一家主母不得不操心之事,哼了一聲,道:


    “羊夫人和孫夫人臨盆日子差不了幾日,興許就在月末吧。”


    “好,不知是兒子還是女兒。”


    夏侯獻露出期待的表情,卻見王元姬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奉明...”


    夏侯獻看著元姬一臉柔情,豈能不知何意,驚喜地問道:“有了?”


    “嗯...”王元姬點點頭。“昨日剛找醫師診脈。”


    夏侯獻喜上眉梢,找了個石凳坐下,一把將元姬挽入懷中坐在他的腿上。


    婢女們別過眼去不敢多看,平日裏端莊嚴肅的王後此刻像個小嬌妻一樣麵色潮紅。


    就在這時,府中小仆從遠處跑來:“大王、王後,有天使前來。”


    “不見。”夏侯獻一口迴絕,倒是給小仆弄得不知所措。


    王元姬知道奉明是心疼她,心意領了,開口勸道:“天使是一定要見的。”


    “好,就聽元姬的。”


    夏侯獻召來幾個婢女,百般吩咐伺候好王後,隨後離開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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