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西兮雖然迴絕了蘭妃,但她心裏其實比誰都明白,太皇太後一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如今自己貴為貴妃,她明著不敢,但暗著一定會要她的命。這宮廷黑暗的本就不見天日,指著皇上還不如指著自己。她的目光幽冷,太皇太後,皇後是置拂塵死地的直接罪人,真不知道太皇太後如此地疼愛皇後宮落雪,如果她知道自己最心愛的孫子就是被宮落雪指使人一把火燒死的會做何感想呢。

    江柳青擺了晚膳進來,說道:“主子,用膳了。”

    卿西兮“嗯!”了一聲說道:“先放著吧!”

    江柳青說道:“主子,最近你都沒有怎麽好好進食過了,這肚子裏還有孩子呢,總不吃東西怎麽能成?萬事都得從長計議,不在這一時半會的。”

    卿西兮明白江柳青說的意思,隻是自己卻總是停不下來,一停下來漫天徹骨地疼痛就會襲來,讓她無力承受。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由得低低一笑說道:“說的是呢?那我就多少吃些。”

    她走到飯桌前做好,拿起筷子一邊吃著一邊問江柳青道:“輕衣怎麽樣了?這幾天也沒顧上去看她。”

    說起輕衣,江柳青地唇邊泛開一絲笑意,說道:“很好呢,按時吃著娘娘給開的藥,這會子狀態越來越好,有得時候我都懷疑她好了呢。”

    卿西兮笑,說道:“沒想到她的恢複能力這麽好,本來還怕開始拔毒,她的身子會承受不了呢?”

    “主子,這毒拔完會是什麽結果?”江柳青不由得有些期待。

    卿西兮停下筷子,深思地說道:“如果一切都進展良好,她是有恢複記憶的可能的,隻是…”

    江柳青並沒有留意卿西兮的沉吟,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主子能恢複記憶的喜訊裏。隻是,卿西兮的話還沒有說完,隻是不知道到底是這樣好呢,還是恢複記憶更好呢?

    吃到一半的時候蘇紫墨來了。

    自從卿西兮被封了貴妃之後,蘇紫墨幾乎天天來驚鴻院,一是對卿西兮的愧疚之心,其二是因為心結去除了之後心裏對卿西兮越發的掛念,而卿西兮似乎也不像之前的疏離,每次兩人在一起都是軟語溫存,讓蘇紫墨很是受用,加上卿西兮腹中的孩子更讓他感覺溫馨。隻可惜卿西兮卻與他感覺不盡相同,她的心已經死了,這具身體隻是用來複仇的,哪裏還有能力去感受愛呢?

    蘭妃在自己的宮裏,上次與卿西兮說太皇太後的事情被卿西兮迴絕之後她越發的不能安寧。

    在眾人麵前她確實是很有了麵子,宮裏的宮人們也都收斂了起來,隻是自己這宮裏又有幾個人是自己的人呢?別人的宮裏都有幾個心腹之人,而自己原本還有春竹,雖說她對春竹本也並不相信,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還可以讓春竹去辦。自從上次毒藥事件之後她就已經把春竹調去最外圍伺候了,而她也就更加的落寞了。這種時刻都要提心吊膽的生活讓她幾乎都要發瘋了,可是她卻無力擺脫這種氛圍。

    以前以為皇上不願看見她,怕見到她會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如今這些是沒有了,可是她依然沒有見到皇上的機會,現在皇上是專寵卿貴妃,這是宮裏很多人都明白的事情,而她隻能守著與皇上曾經美好的幾個夜晚來度過餘生,她如何甘心。如果不是太皇太後她本可以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兒,也可以慰藉她寂寥的生活,而如今她卻什麽都沒有了,剩下的唯有這慢慢長夜,與隨時隨地都會到來的死亡陰影。

    卿西兮自然也沒有閑著。她太知道此刻時間的重要性。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是想複仇的念頭攪得她夜夜不能安眠。每晚睡著都會夢到漫天的大火,夢到白衣麻袍的那個僧人安詳地靜坐在自己的棺槨前等待著被大火吞噬,每夜她都會淚流滿麵地醒來。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活除了報仇還有什麽意義,她想念師兄啊,想得撕心裂肺,等到這裏的一切都結束,西兮就會去陪師兄,師兄你寂寞嗎?你找不到我會傷心嗎?她一直以為師兄對她早就斷了念,哪裏知道那份愛竟然一直都在,是自己一直誤會了師兄,是自己錯過了難能可貴的幾次相遇。沒人的時候她總是會無法控製的落淚,但她一定要堅強起來。

    她如今是貴妃,幫著宮落雪協理後宮的事物。宮落雪雖然憤怒卻不敢不從,隻是在問題的處理上常常會想辦法刁難她。她隻是微笑以對。這些都是小兒科罷了,她要的不是這些,她要的是她的命。

    她是在迴宮的路上碰到那條蛇的。

    是的,異種蛇。

    春天已經來到了,萬物複蘇,草長鶯飛。冬眠的蛇兒想是也蘇醒了吧。皇上入冬的時候大局搜宮,卻終是沒有了下文。此刻這條蛇站在碧綠地草叢裏,吐著信子,幽幽地看著卿西兮。

    墨珂嚇了一大跳,說道:“主子,蛇,怎麽辦?”

    卿西兮打了個手勢,讓墨珂不要動,而她卻對這條毒蛇很是好奇。夢貴妃死於毒蛇之口,然後自己又被毒蛇咬傷,這蛇每次出來的還真是時候。她靜下心仔細打量,卻發現這條蛇這會並沒有要攻擊的意圖,隻是懶懶地看著她們,然後自己圈起身子繼續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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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珂也納悶了,輕聲說道:“主子,它似乎對我們並不感興趣啊。”

    卿西兮此刻到不急著走了,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這條蛇的場景,當時這條蛇也沒有攻擊的意圖,是在聽聞到外邊的口哨聲才開始進攻她的,難道這竟然是有人喂養的?這蛇已被馴化,沒有命令是不會隨便攻擊別人的,所以即便藏身宮中也沒有聽聞太多被蛇咬的事情,反倒是關鍵時刻它都冒了出來。

    她想到夢貴妃,就突然想起去年皇上搜宮的舉動,莫不是自己被蛇咬的事情讓皇上也想起了夢貴妃的事情,也懷疑這宮裏怕是有人飼養毒蛇,所以才會冬天搜宮,其實真正想搜的怕不是這條蛇,而是各宮裏有沒有什麽奇怪的物件,或者飼養蛇的器皿等等,但最終好像並無所獲。

    墨珂見主子一時半會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由有些急了,小聲說道:“主子,咱們總在這盯著它,說不好這蛇大哥一會就生氣了,嫌咱們妨礙它曬太陽,要事給咱們來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

    一句話都得卿西兮直想笑,卻最終忍了下來,她的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一瞬間一個計策就在腦海中有了雛形。她轉頭對墨珂說:“你迴去悄悄帶上管嶽過來抓蛇。”

    “啊!”墨珂的笑臉瞬間就垮了下來,主子是在開玩笑吧,毒蛇啊,抓來也不能熬湯,要這玩意幹嘛啊。

    卿西兮沒空看她的表情,這會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條蛇,催促道:“還不快去,一會它不見了就找不到了,讓管嶽帶家夥過來,另外不要告訴任何人。”

    墨珂說道:“它不是不攻擊嗎?還帶家夥幹嘛?”

    卿西兮像看白癡一樣看了她一眼說道:“它是不主動攻擊,可是你要捉它,如果它感覺自己受到威脅又逃不掉它難道不會反擊嗎?”

    墨珂傻傻地睜著一雙圓圓地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奴婢這就去找管嶽去。”

    卿西兮今天是特別繞路走到這裏的,這裏是丹妃的丹紅院的後身,與當初自己被關的院子也不過是一牆之隔。她突然很想念蕊珠,就莫名其妙地走到了這裏,蕊珠還沒有悼念成卻看到了這個罪魁禍首。這裏本就很是偏僻,平時少有人來。

    丹紅院離著自己的驚鴻院還有著一些距離,墨珂一路小跑跑迴宮裏去找管嶽,而她隻是一心地觀察起這條蛇來。

    這條蛇隱在草石之間,時而探出頭來看看卿西兮,卻並無任何其他的意思,讓卿西兮更加斷定這定是有人飼養的,那麽當初自己被蛇咬就是有人設計的,當時就有人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春風徐徐吹來,一人一蛇就這樣像定格的畫麵,奇異卻又出奇的和諧。

    墨珂的跑步聲與氣喘的聲音似乎驚動了這條蛇,它揚起脖頸探出草石堆,嘴裏吐著信子警惕地看著跑過來了兩個人。

    卿西兮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管嶽小心,不要把蛇弄死。管嶽點頭,手裏拿著網子和棍子悄悄地靠了過去。

    迴去的路上,墨珂奇怪地問道:“主子,你抓這個幹嘛?難道要用它入藥嗎?”墨珂跟著卿西兮經曆了很多,自是知道她家主子醫術不凡,但非要用毒蛇嗎?

    卿西兮淺笑說道:“不,養著。”

    “啊!”墨珂和管嶽都傻了,墨珂瞪圓了眼睛看了看主子說道:“主子,你沒問題吧,這可是毒蛇,這東西能養嗎?”

    “沒有命令它不會主動攻擊人。另外一會迴去把它悄悄藏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不然會招來殺頭之禍。”

    “啊!”兩人更是心驚膽顫了,搞不懂主子到底要做什麽?當個暗器吧,這東西沒有主人的命令又不攻擊,可是自己養起來,說不準什麽時候該攻擊的時候不攻擊,不該攻擊的時候會突然來上一口呢。

    隻是他們沒有發現,在他們捕蛇的過程中,一直有一雙眼睛牢牢地盯著他們。他們走後,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陰影裏一個人緩緩地走了出來,望著他們的背影呆了一會,然後才緩緩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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