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眾臣看在眼裏, 心裏卻是暗暗打著各自的小算盤。

    烏蒙想要和親, 景宜公主嫁不得, 可這皇宮裏, 可不止一個公主呀……

    景宜公主備受寵愛,又是唯一的嫡公主, 一朝明珠, 要是和親,也確實不妥。更何況, 薛簡也不是個好商量的人, 為人野蠻又護短,平日裏也動不動就靠拳頭說話。若是此時他們支持景宜和親, 隻怕皇家沒降罪, 他們出了門就要被薛家父子打死在殿門口。

    這這這……叫眾大人說, 實在是生命誠可貴呀。若是陛下盛怒降罪, 還落一個直諫忠臣的好名頭名揚千古,而且,法不責眾,陛下再是盛怒, 也不能一口氣把他們全殺了不是。

    可這薛簡, 眾大人實在是不敢惹。

    早些年, 薛清朗尚且年幼。在外晃蕩之時, 在街上拐角時不小心撞了一武官。那武官出身民間, 也是個魯莽的性子, 當日又恰逢心中有怒,竟口不擇言罵了句“哪來的小雜種,這般不長眼,連你爺爺我也敢衝撞?”

    薛清朗氣急,卻尚是年幼,毫無反抗之力,隻得狠狠地踹了那武官一腳,轉身就跑。

    待薛簡下朝之時,小清朗抱著自家爹爹的腿告了狀。薛簡聞言,直接換下了一身官服,便帶著兒子出門報仇去了,逮著那武官便是一頓好打,直叫那武官哭喊著叫爺爺。

    第二日上朝,武官帶著一身的傷眼淚縱橫,跪著向宣明帝狠狠地告了薛簡一狀。

    薛簡亦無懼,朝陛下拱了拱手,正聲道:“陛下,臣的幼子不過稚齡,竟是遭人哄騙,要做他的爺爺。莫不是要騙了去拐賣?想來定是幼子生的過於俊秀,竟遭賊人惦記拐騙。想來也是臣的過錯。臣空有一身武藝,領著朝廷俸祿卻自覺無功,既然發現有賊子惦記幼兒,為百姓著想,臣實在是無法袖手旁觀。可今日情形,莫不是臣誤會了?”

    宣明帝哄笑,道:“你這人,倒真是護短,”說著話題一轉,為薛簡圓起話來,“不過也是,這天下父母誰不愛兒。你一時心急也是有的。若是有賊子惦記上朕的宣宣,隻怕是朕也難以心平氣和的。”說著,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寵溺的笑,冷硬的麵容也不禁柔和了些許。

    宣明帝又看了看地上跪著的武官身形有些顫抖,道“愛卿起來吧,此次朕便不追究了,隻是下次,愛卿莫要再惦記別人家的孩子了。”

    武官俯首喏喏道:“是。”

    誰知天降橫禍,下朝後這武官竟是在自家門口的街角被人套了麻袋,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傷上加傷,賊子也沒抓住,武官硬生生在床上修養了一個月才得下床。

    不過後來發生的這一切管薛大人什麽事。薛大人在聽說了武官的不幸遭遇之後,無辜地笑了笑,語氣裏滿是憐惜道:“哎呀真是太慘了,真是時運不濟呀。”說著卻仿若不經意地揉了揉自己的拳頭。

    眾人默默退後一步,真是寧惹陛下,不惹薛簡啊。陛下雖威嚴冷峻,卻是極少下狠手。薛簡此人雖是武夫,確實斤斤計較,尤為護短。

    眾人紛紛打著心中的小算盤,景宜公主嫁不得。可這宮裏,適齡又未嫁的公主,可不止一個呀。

    想著,眾人紛紛向上首的沈溫寧看去。這一看,眾人在心中暗暗點了點頭。三公主雖是宮女所生,卻也是在皇後身邊,和景宜公主一起長大。皇後雖未將她收在名下,可隻在皇後身邊長大這一項,便是憑空添了幾分尊貴。

    再看其人。

    三公主沈溫寧,不似景宜公主瑰姿豔逸,不似其率真鮮活,不似其清澈明淨。

    景宜是王朝之珠,是這帝國頂尖人自幼捧在心尖尖上縱寵,是沈氏皇族用心血養出來的驕傲。她即使再天真無邪,再不知世間險惡,再直率清澈,也帶著上位者的驕傲和尊貴,等閑不可親近的驕傲。

    可這三公主,卻是溫和婉約,清麗可人。在她身上,看不見一絲一毫的屬於皇族公主的驕傲凜然。她唇邊輕含笑意,膚白如雪,一身天青色宮裝,領口處繡了幾朵白蓮卻是這一身精致宮裝的點睛之筆,襯得其人清麗無雙,出塵脫俗,當真好似碧色湖畔當中開的最清麗的芙蓉。

    清雅,婉約,端莊。這三公主雖在宮中默默無名,瞧著卻是個通透的。想來,三公主會知曉如何做對自己最有利。

    若是和親的是三公主,既不用擔心有人反對,畢竟三公主可無實力雄厚的母家,又不用擔心就此與烏蒙族交惡導致開戰。

    這倒是個極好的處理方法,兩全其美。犧牲一個微不足道的公主,換得與烏蒙的百年和平,換得無數百姓的安寧。這筆買賣,值當!

    眾臣在心中已然有所決斷,麵上卻是不露分毫。

    宴會接著繼續,殿中眾人與烏蒙使者舉盞傾杯,笑容滿麵地來往應酬,倒是一片和諧的主客同歡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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