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時, 薛簡輕笑道:“阿史諾, 景宜公主可是本將定下的兒媳婦。便是連定親信物都換了, 怎麽能再許你烏蒙族呢?本將可是不答應的。”

    十年前薛簡大敗烏蒙族, 令邊疆百姓對之愛戴有加, 亦令烏蒙族人聞風喪膽。阿史諾亦是當年對戰過薛簡的人之一,縱使過去了十年, 仍然對薛簡此人頗為忌憚。

    但同樣, 烏蒙是敬佩英雄的民族,烏蒙族人雖對薛簡此人大恨, 卻仍然敬佩他的武藝和智謀。

    故而, 阿史諾對薛簡的語氣裏便多了幾份尊敬:“薛將軍,景宜公主仍是未嫁之身, 便是定下了婚約, 也未必能成。如此, 我族可汗亦是有權爭奪公主的歸屬。”

    薛清朗站起身, 眉宇冷冽,擲地有聲:“我朝與貴族風俗不同,在我宣朝,婚約已定, 便是定下了。景宜便是我薛家的人, 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怎麽, 可汗竟欲奪人妻麽?這事傳出去, 隻怕烏蒙令人笑話。”

    沈墨安在上首托著腮看薛清朗, 心裏道:怎麽突然覺得他這麽高大呢?不愧是我未來的相公。嗯待會給他點獎勵。

    等等。

    沈墨安突然反應過來。

    誰誰誰……啥時候定的婚約?她怎麽不知道!她就這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 變成薛家的人了?

    沈墨安突然反應過來,都是她的好父皇!就這麽把她變成薛家的人了?哪有這麽簡單啊,她還沒讓薛清朗過五關斬六將呢!

    沈墨安狠狠的往上首宣明帝那兒望去,卻不知宣明帝已經接收到了來自魏皇後看似溫柔實則暗藏刀鋒的目光以及來自太子沈墨言的暗含火光的眼神。

    宣明帝不著痕跡低下頭,灰溜溜地摸摸鼻子。哎呀這不是為了毀了烏蒙族求親的念頭一時嘴快說漏嘴了嗎?

    阿史諾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說。畢竟公平競爭和奪人妻子又是不一樣的。烏蒙族民風豪放,自然不介意,莫說奪妻,換妻都不足為奇。隻是阿史諾對宣朝的風俗習慣人文風情亦是有所了解。古人有言,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奪妻之恨可與殺父之仇相比,亦可知奪妻對男子而言是多大的恥辱。

    若薛家父子所言當真,那麽景宜公主便是薛家的人,薛簡的兒媳婦。薛簡可不是那麽好惹的……

    阿史諾一時竟是眉頭緊皺,隻是又迴想起來時可汗的囑咐。

    可汗言,景宜公主乃是宣明帝的愛女,宣明帝愛之如命,太子又是她的胞兄,此女於宣朝地位極重。若是得景宜公主締結兩朝聯姻,且不說公主下嫁所帶的財物絹帛,至少五十年內,不起戰火。

    而這五十年,足夠烏蒙族休養生息了。自從十年前薛簡大敗烏蒙,烏蒙一族元氣大傷,精兵猛將折損大半,戰鬥力也大不如前。

    而宣朝一直虎視眈眈,烏蒙與宣朝邊境糾紛不斷,至少十年內,烏蒙無與之一戰的實力。若是宣朝趁烏蒙弱勢之時再起戰火,隻怕烏蒙一族覆滅不遠矣。

    可若得景宜公主下嫁,可保烏蒙一族五十年的平安。

    且公主下嫁所帶的嫁妝,剛好可緩烏蒙隻困境。

    得此女,百利而無一害。

    念及此,阿史諾再次抬頭對上薛簡,揚聲道:“既然未過門,便算不得妻子。我族可汗仰慕公主已久,心心念念欲娶公主為妻,珍之愛之,相守百年。”

    說著,又朝著上首的沈墨安行了一禮:“還望公主念及可汗一片癡心。可汗年少有為,相貌英俊,一片赤誠,正與公主相配。可汗有言,願將烏蒙獻於公主,隻求公主一笑。”

    薛清朗俊眉一皺,眼眸裏陰沉沉的。

    年少有為?烏蒙勢弱,有為個屁!

    相貌英俊?有我英俊嗎?肯定沒有說個屁!

    一片癡心?我喜歡這死丫頭十幾年了,有我一片癡心嗎?沒有說個屁!

    烏蒙獻給她?嗬嗬你信不信我搶了你的烏蒙獻給她?

    薛清朗摩拳擦掌,朝沈墨安看去,眼神示意:宣宣你發話,隻要你一句話,我待會散宴了就揍得這貨哭爹喊娘。

    眼神經過沈墨言的時候,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心領神會的眼神:你要揍他?好樣的我也想揍得這阿史諾哭爹喊娘,開什麽玩笑敢惦記我家宣宣?一起一起。

    於是薛清朗和沈墨言一致向沈墨安看去,準備散宴之後搞個大事情。

    沈墨安一個眼神:冷靜,以觀後變。

    於是這倆貨都偃旗息鼓,忍下想把阿史諾套麻袋的衝動。

    此時宣明帝不得不出來說話了,他不著痕跡地揉揉自己被魏皇後狠狠扭了腰間軟肉,揚聲道:“此宴乃是為烏蒙族使者接風,今日眾樂,不言其他,盡歡便可。”

    眾臣自是配合宣明帝所言,小聲談笑的談笑,飲酒的飲酒,觀舞的觀舞,好似沉迷其中,任何東西都不能打擾他們。

    自景宜公主出生起,宣明帝疼著寵著,生怕她損了一絲一毫,怕她有一點不開心的。以年號為小名,可見一斑。誰敢在這時候頂句嘴支持公主下嫁,嫌活得太長了吧?不說宣明帝太子,薛大將軍都得第一個要了你的命。誰敢幫著搶他家的兒媳婦,薛簡還不得跟你拚命?

    宣朝實力強勁,自是不需要公主下嫁和親。可是若是公主下嫁,締結兩國姻緣,也未必不好,況且這烏蒙使臣實在是油嘴滑舌,竟說的毫無漏洞,便是想拒絕都不知從何下口。

    多年來,宣朝與烏蒙大小紛擾不斷,也隻維持著麵子上的和平。宣朝自是不慫開戰,可若叫大臣們說,那也是能不戰則不戰。若能和平,為何要開戰呢?

    公主而已,便是皇帝的女兒。便是再血統尊貴,榮寵加身,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女子。若是一個女子就能解決的事情,又何必折損那麽些將士百姓的性命呢。

    隻是這話此時定然是不好說的,不然別說是頭頂的烏紗帽,怕是性命不保。

    畢竟這景宜公主,乃是皇宮三巨頭心尖尖上的寶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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