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王子奇困惑於父親的眼神,他不知道那樣的眼神意味著什麽。隻是這一天放學後,推開家裏的門,房間傳來一種古怪的陰冷的氣息,王子奇想喊保姆,可是家裏空蕩蕩什麽人都沒有,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恐懼,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是隱約感覺到有什麽事情不對。


    王子奇背著書包小心翼翼的四處勘望,就好像這不是他家似得。


    客廳沒有人,廚房沒有人,書房沒有人,衛生間沒有人,自己的房間也沒有人,唯獨父母房間的門露出一道縫。


    王子奇站在房間門口,心髒緊張的砰砰砰快要跳出喉嚨,他伸手推門,聲音微微顫抖,試探的叫道:“爸爸?”


    吱呀一聲,門推開,從身後帶著的風吹動著窗簾輕輕浮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息。王子奇吞咽下吐沫,小小的拳頭緊握著,死盯著背對著自己的那個老虎椅。


    父親就坐著那個椅子裏,從王子奇的角度能夠看到父親的右手垂在椅子旁邊。


    時間太長,王子奇都記不清楚當時自己在想什麽,隻記得父親那張臉鐵青著,唇角帶著許多白沫,整個人像是被凍住了似得一動不動。


    那天之後王子奇總是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見父親口中不斷吐著白沫,還笑著招手讓王子奇幫他擦拭。這個夢境總是王子奇滿頭大汗的被驚醒畫上句號。


    賈清雲變了。


    她迴來之後見到這樣的場景,這個在商場上運籌在握的女強人,在家中頤氣指使的女主人竟然半天無法緩過神。


    說心裏話,賈清雲始終覺得自己嫁給一個相貌不佳不怎麽優秀的農村人很虧,即便和他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她這個想法也從未改變。


    甚至她覺得王韋理應聽她的命令,她說什麽,王韋就應該去做什麽。這麽長時間,王韋從來沒有違逆過她的意思。


    除了結婚的當天晚上,賈清雲和他有過夫妻之親,之後的漫長歲月中,她連碰都不讓他碰一下,即便如此,王韋還是忍耐下來,賈清雲心裏很清楚王韋對他的感情,但是這份感情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她之所以會繼續和王韋生活在一起,一是為了小孩,二是不想在折騰下去,她隻要物質生活就能夠滿足,況且王韋對她俯首帖耳,省去很多麻煩。與其說把王韋當成自己的丈夫,不如說她始終把他當成自己仆人。


    她控製他所有的行為,絲毫不在意他任何想法,直到今天,王韋為了反抗她,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賈清雲以為自己根本不在乎王韋是死是活,可是此刻卻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她早已習慣有他在的生活。意識到這一點的賈清雲忽然第一次嚐到心痛的滋味。


    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親朋,唯一願意留在她身邊的就是王韋,而她卻將這個對自己唯命是從的王韋逼死了。


    賈清雲忽然變得不像以前的自己。


    她賣掉了公司,拿著錢帶著王子奇去了另外一個城市生活,沒有了工作,沒有王韋,賈清雲的全部重心放在了王子奇的身上。


    不論是吃喝拉撒睡事無巨細,全部由賈清雲一手處理。


    王子奇早上起來,賈清雲就做好了飯看著他吃完,送他去上學,然後快放學,賈清雲一早就來到學校門口等著接王子奇迴家。


    這是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感受,剛開始王子奇有些高興,以前他都是被保姆帶迴家,可是現在媽媽卻親自來接他,王子奇隱約感覺到或許是因為爸爸不在了所以媽媽才會對他這麽好。


    可是漸漸地,王子奇卻發現事實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


    那天放學迴家,王子奇拉著賈清雲的手喋喋不休在學校發生的趣事,可是賈清雲的臉色卻越來越暗,忽然,她狠狠的甩開王子奇的手,大聲道:“說夠了沒?是不是欠打?廢話那麽多!我給交錢是讓你去上學的還是去和你同學聊天?”


    王子奇嚇了一跳,這是媽媽第一次對他發這麽大的火,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忽然被激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但王子奇還是躊躇著開口:“對……對不起……”


    但王子奇的道歉卻沒有換迴賈清雲的原諒,反而越發惱怒起來。


    “對不起?說對不起有什麽用?我沒看好你讓你在上學的時候不好好上學,不好好的做功課,反而去和別的人鬧得開心?你對的起我嗎?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你怎麽保證下次不犯?”賈清雲大聲道。


    街上人來人往,王子奇被那些人的眼神刺的渾身不自在,隻得低著頭一聲不吭。


    可賈清雲見到那副懦弱的樣子,瞬間就想起了王韋,每次爭吵他都是這幅狀態,王子奇果然是他的孩子,和他太像了。不行,她絕對不能容忍王子奇變得像王韋一樣,她絕對不能容忍王子奇離開她!


    想到這,賈清雲提著王子奇的胳膊一路拽迴了家。


    “跪下。”賈清雲冷著臉道。


    王子奇嚇的一哆嗦,連忙跪在地上怯生生看著眼前忽然變得陌生的母親。空氣中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就像是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王子奇受不了這種安靜,猶豫了一會,王子奇鼓起勇氣再次哀求道:“媽媽,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我怎麽能保證你再也不敢了呢?媽媽一個人在家裏,可是你卻在外麵和你的同學笑的那麽開心,這樣公平嗎?”賈清雲麵色陰鬱道。


    王子奇頓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賈清雲抬頭看了一眼王韋的遺像,轉身進了房間,王子奇跪的雙膝疼,試著坐在腿上稍微減輕膝蓋的壓力,才剛挪動,賈清雲拿著一塌子雜物出了房間,見到王子奇跪的不安穩,冷哼道:“跪著都老實不下了麽?那麽你今天給我多跪一會好了。”


    “不是……”王子奇下意識的反駁。


    賈清雲冷目一挑:“不是?你長進了麽,還敢頂嘴,那麽在之前的基礎上,在加上三十分鍾好了。才這麽一點點年紀,就敢和我對著幹,長大之後你翅膀硬了豈不是要上天了麽?”


    王子奇渾身顫抖著,不敢在多說一個字。


    賈清雲把雜物放在王子奇麵前:“挑一個,我得讓你長長記性。”


    麵前放著衣服撐子,皮帶,鞋底,擀麵杖,藤條,針,水果刀。王子奇不可置信的看著母親,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賈清雲踢了踢麵前的雜物:“你要不選,我就幫你選。”


    王子奇默不作聲,賈清雲彎腰選了藤條幽幽道:“我今天讓你長長記性,你可不能怨恨我啊,我是為了你好。”


    第二天,王子奇身上散發著一股藥水的味道,明明是大熱天,他卻穿著長袖長褲,整整一天汗水加上未愈合的傷疤,疼痛讓他不能專心聽課,亦不能讓他和同學肆意交談。不僅如此,他身上散發的藥水味受到了同學的排擠。


    有些同學故意上課捂著鼻子,說他身上太臭要求把窗戶打開。


    然而這件事情卻僅僅隻是開始。


    他開始不和任何人說話,考試必須滿分,放學立刻迴家不能在學校逗留,鉛筆必須削尖,不許借東西給任何人……甚至一些雞毛蒜皮,聽上去荒謬的事情,隻要母親提及,王子奇必然全力做到。


    但即便是他小心翼翼按照母親的要求去做,隻要她心情不好,她就能夠找到無數的理由使用各種工具對他進行暴打,甚至關在狗籠當中禁閉。


    先是冷漠的暴打一番,然後母親就會忽然醒悟過來,細心溫柔的給他擦拭傷口,將他摟在懷中安撫,哭著說她也不想這樣。


    母親的懷抱很溫暖,王子奇對這樣暴打之後的懷抱既迷戀又恐懼,被母親抱著的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很幸福,可是身上隱隱作痛的傷害卻讓他渾身戰栗個不停。


    王子奇迴憶中這段時間是晦暗無比的,天空街道人來人往,在他的記憶中全部都是灰色的。


    升了高中,王子奇的自我意識逐漸複蘇,他遇見了他生命中第一個女生。


    開學第一次見麵,那個女生穿著淡粉色的連衣裙,臉上帶著如春風的笑容,好像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或許是因為那個女生身上有種他極度渴望溫暖,王子奇不可救藥的喜歡上了那個女生。


    上課的時候眼睛也忍不住往那個女生身上瞟,隻要能夠看到那個女生,王子奇覺得痛苦生活中有了些許期待。


    很快王子奇成績一落千丈,賈清雲意識到有事情不對勁。去了一趟學校就摸清楚王子奇到底怎麽了,而此時王子奇卻還一無所知。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賈清雲行蹤不定,總是比王子奇出去的早,比王子奇迴來的晚,王子奇雖覺得奇怪,但同時卻也非常享受沒有母親在的自由。


    一個星期之後,賈清雲重新恢複了以往的作息,早上做了一頓格外豐盛的早餐,王子奇吃的很多,吃完就興致勃勃的去了學校。可剛到校門口就愣住了,校門口停著不少警車,還有120。


    王子奇分離擠進人群,發現白布之下,一個少女的胳膊露了出來,白生生的手腕上係著一條獨特的紅繩,王子奇瞬間癱軟在地上,他天天盯著那個女生,怎麽會不熟悉這條紅繩?這條紅繩的主人就是他一直暗戀的那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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