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瑟瑟發抖之中, 狐柏自己心神不定,實在是無法參與這一輪如何搞掂雉雞精的討論,便隻是全程旁聽聞太師黃飛加上一個比幹商量,妥了之後各迴各家各找各媽。


    既是從後門來的,自然是從後門走,薑王後與黃貴妃便眼睜睜看著狐柏——


    上馬車時一腳踏空。


    上了馬車之後腦袋直接撞上了馬車車門。


    馬車搖晃的時候啥都沒扶直接歪倒差點沒扭了腰。


    然而, 那小妮子還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狀態不太對,雙目放空了好半天之後也不知道腦袋瓜裏在想著幾個億的大生意, 反正一開口就是:“二位娘娘, 你們覺得我要是把頭發剃了……好看咩?”


    薑王後&黃貴妃:“……”


    小丫頭說話沒等到迴應,撓著頭似乎也不太能想象一隻圓毛把頭發剃光了之後的模樣,便手上靈光一現打算試試看。


    講道理,要不是黃貴妃武將世家動作夠快, 那一瞬間狐柏能直接把自己的滿頭青絲給削下好一塊來。


    黃貴妃用力捏穩了狐柏的手讓她不要亂來, 薑王後怒斥道:“做什麽想不開要剃頭?!剃了頭你那腦袋還能看?”


    咳……咳咳。


    看倒是還能看的,君不見現代社會所有去扮演武媚娘的女人最大的考驗就是光頭照能不能過關。這美人在骨不在皮,狐狸精得天獨厚的顏值擺在那裏, 區區一個剃頭考驗對狐柏來說其實不成問題。


    但事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狐柏給罵醒!


    你個丫頭怎麽迴事聽了一句西方就失魂落魄到現在難道是你被喂了丹藥嗎?


    狐柏迷茫地看了看薑王後, 吸溜了一下鼻子, 怪難過地開口:“不好看呀……那我剃了頭他就不會喜歡我了……”


    然後小瘋子扁扁嘴,耷拉著腦袋,委委屈屈的小模樣看得王後娘娘又心生不忍, 柔聲道:“誰會不喜歡你?”


    “我家小哥哥啊。”狐柏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一樣, “他……他怎麽就能是西方的人呢?他去做和尚了我怎麽辦……”然後眨眨眼睛, 眼帶水霧,“他做和尚我也喜歡他的呀,我都可以削發為尼去陪他的。”


    薑王後並不知道狐柏在說什麽和尚尼姑,隻是聽著話語裏麵的迷茫都倍感心疼:“狐狸……”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狐狸聽不到王後娘娘的聲音。


    聰明人的腦子吧……好用是真好用,在出壞主意的時候一出一個準,悟道的時候也叫一個事半功倍,但是糟心那也是真糟心,比如說在出現了一個極其匪夷所思的可能並且被權威人士(比如聞太師)蓋章鑒定說這玩意是真的的時候,一般普通人會咆哮“我了個去騙人的吧磚家磚家”,可是那些個腦子好用的人卻能煞有介事地去思考這不可思議之事的可能性。


    比如,母豬為何半夜慘叫,小賣部保險套為何屢遭黑手,小可愛家的浮黎仙長為何是個西方教弟子?


    真別說,狐柏想到了一個可能——


    如果浮黎是道祖或者三清秘而不宣收下的弟子,養得芝蘭玉樹溫文爾雅,一反手被“逐出師門”,然後被派入西方教做臥底——就像封神結束之後,老子派多寶道人去了西方一樣,如何?


    於是乎,狐柏問過小哥哥的身份,小哥哥說不便透露……那不廢話嘛,玄門棄徒西方臥底這樣的身份從哪裏透露起,透露出來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狐柏問過二郎神有沒有聽過“浮黎”這個名字,二郎神立刻麵色大變,一副“你不給我解釋清楚我就把你綁去昆侖山”的模樣……肯定的呀,道祖或者三清的暗棋被你個小妖精知道了,肯定要問清楚到底是出了什麽事的。


    浮黎身上的限製……西方聖人給弟子下限製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陸壓身上的限製不是才被元始聖人解開麽。


    二郎神和三聖母的尊敬……現代社會人民群眾一樣尊敬那些特工英雄。


    說見道祖就見道祖,說見女媧就見女媧……道祖或者三清的弟子想見聖人也不難吧,聞太師不就那麽輕描淡寫的說他家大師伯去過媧皇宮給女媧娘娘求情。


    至於陸壓說沒有這號人,琵琶說去了西方教的仙人無一生還……陸壓在西方教去哪裏都被限製的樣子,他知道的真的是西方教的全貌嗎?


    陸壓知不知道西方教的所有尚且值得懷疑,琵琶一個道聽途說的小丫頭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呢?


    最最最致命一擊的,是元始聖人對狐柏突如其來的好感……帝俊看好的妖族繼承人這個身份,說高也高,值得元始聖人隨手給個自己煉製給徒弟玩的五火七禽扇,但來自分寶崖的寶物狐柏真的夠資格拿?


    答:狐柏怎麽想都覺得自己不夠格,但是作為為了玄門做臥底的浮黎他道侶,就夠格了。


    連殺妻證道都不必提的——浮黎都為你玄門付出那麽多了人家就喜歡一隻小狐狸怎麽啦?吃你家大米啦?你有什麽立場逼他殺妻證道?


    ……


    ……


    ……


    其實若是單單如此,狐柏也不覺得有什麽。


    不就是和特工談戀愛嘛(ˉ▽ ̄~) ~~


    我曾經不也是女媧娘娘派來殷商的臥底?都是臥底誰嫌棄誰呢。


    令狐柏心疼的是,現在的西方教後世的佛教,有名有姓的佛陀菩薩裏,有的是文殊慈航普賢,卻並沒有浮黎這一號人啊。


    那麽泱泱曆史長河之中,浮黎到底到哪裏去了?


    狐柏默默握緊了自己的裙擺,眼眶通紅,慢慢閉上眼睛。


    當然是死了。


    不知道在哪個環節被發現,被滅口,封神結束,多寶道人被老子帶走,成為了接替浮黎的臥底人。


    那麽……狐柏你呢?


    帝俊陛下的遺願是要完成的,但,自己也不可能就這樣看著浮黎去死,總得想點法子才好。


    狐·霸道總裁·柏握緊了小哥哥又一次塞給自己的玉佩。


    你救了我一命,我會把這條命還給你噠。


    你呢,最好是能好好活下來,這樣我們還能開開心心地修歡喜禪,可要是我沒保住你的性命,那我就隻能原地成佛,掀翻西方教,抽了那兩個混蛋的鴻蒙紫氣……給你陪葬了。


    ————


    遠在九霄雲上的紫霄宮


    少女的心思總是格外細膩,雲霄看著玄光鏡中九微那仿佛要一轉身變成鈕祜祿·九微的架勢,總覺得有什麽不太對,本意是想和鴻鈞討論一下劇情,可鴻鈞閉著眼睛,臉色並不太好看。


    雲霄就不敢說話了。


    畢竟聞仲才正麵表達過喂丹藥的手段過於狠辣來著,這會兒道祖肯定心情不好。


    雲霄隻能默默在心裏吐槽——


    #聞小仲我看金靈是太疼你了!這種話你都敢說!#


    #還得師伯我來給你圓場#


    而在雲霄眼中心情並不好的道祖……這凡人心情不好尚且會找個人去派遣一下寂寞,道祖心情不好了當然也懂轉嫁。


    於是現在看上去在閉目養神的道祖,實際上是在打國際長途:“浮黎啊。”


    麒麟崖上正在盯著雲霄留下那個陣法的元始聖人:“老師?”


    “罰著太乙呢?”道祖的語氣樂嗬嗬的,仿佛一個離退休的老幹部,“哎喲這孩子是該罰,三花削了沒啊。”


    元始:“……沒呢,且折騰他兩輪。”


    “真想削?”


    “老師有別的意見?”


    “削了他三花,量劫之內他無任何還手之力,肯定連門都不會出了。”老不修壞心眼地開口,“愛徒你覺得呢?”


    本來鎮著陣法的法寶不過是個平常的東西,正在想著要不要把三寶玉如意丟進去的元始手上一停。


    這倒是有道理……


    門都不出,就沒有危險,便宜了他嘛。


    “所以差不多得了啊我的愛徒。”鴻鈞笑眯眯地道,“留太乙一口氣,他活著才能繼續折騰呢。”


    元始果斷把三寶玉如意收了迴去,迴話:“老師何時從孽障改口叫愛徒了?弟子聽得怪滲人的……”


    “我也覺得叫孽障更順嘴。”鴻鈞說,“但沒辦法啊,有人說我喂你隕聖丹是我太狠辣了,不是個寬和的老師,我於是決定以後改口叫愛徒。”


    元始:“……”


    額……


    哪個小混蛋瞎說大實話了?


    來來來到麒麟崖來我獎勵你一把五火七禽扇→_→


    好吧,心裏讚歎友軍的操作,表麵上還是要譴責一下這樣的行為的:“是何人敢如此冒犯老師?弟子必然去為老師出氣!”


    “我還沒那麽小氣量。”道祖懶洋洋伸個懶腰,“也不用你去收拾他,他自己能不被封神,那我便饒他一命。我隻是特地提醒一下你啊……有幾個人知道你服過隕聖丹?”


    元始一愣。


    鴻鈞元始通天,雲霄和廣成子,再就是……自家小狐狸了。


    前麵幾個是不會說什麽狠辣不狠辣的——畢竟那時候是元始自己非得逆天而為,道祖為了不破壞西伯侯與九尾狐的賭局這才下手,完全有理有據,不過自己為了博得小狐狸的同情和“看看我多關心你”的愛意,才讓她摸過這丹藥。


    那……微兒可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別人?這要是知情人說出隕聖丹那還得了?


    元始大驚之下立刻掐指一算。


    於是——


    “轟隆!”


    昆侖山這幾年確實比較倒黴,元始聖人從開始視奸小仙女之後就時不時要劈裏啪啦來一陣的雷霆,搞得花花草草最近日子都難過得很。


    難過著難過著也就成了習慣,這會兒又來了一道雷霆,有靈智的花花草草們還能開個盤口賭一賭是不是太乙真人又惹聖人生氣了,這次還能不能全乎個兒地迴乾元山。


    而一生氣就仿佛瑪麗蘇小說一樣一路火花帶閃電的元始聖人煩不勝煩地揮手趕走了那些個過來打雷的雲彩,心煩得連陣中的太乙都不想管了,隻給了南極仙翁一個眼神讓他自己看著辦。


    可……這個局麵……闡教截教那麽多弟子都一概否掉了,自己接下來可怎麽騙小仙女呢……


    還是幹脆點,直接坦白算了。


    但現在她還是聽不了元始聖人這個詞啊,一聽就掉毛的……


    元始長長歎息了一聲。


    哎喲,憂愁_(:3)∠)_


    昆侖山上,愁雲慘霧。


    伯邑考暫居的驛館裏,也在愁雲慘霧。


    狐柏嘛,立了“要麽和小哥哥修歡喜禪,要麽我去掀翻西方的燒烤攤”的g之後,自然而然便想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浮黎嗝屁應該還有一段日子,不慌不慌。


    現在的重點還是烤雞的呀,等把雞烤了再討論別的事情也不遲嘛。


    於是狐狸大佬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蹦下馬車進了驛館,本以為不過是普普通通出一趟門,伯邑考這邊大概也不會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推開門後,卻聞到了一股濃鬱至極的酒氣。


    迎麵而來一個投擲物。


    狐柏到底是真仙了,還不至於被凡人的東西傷到,袍袖一揮便把那投擲物拿在手裏。


    ——是一個頗有些分量的酒爵。


    “誰讓你進來的!”扔出酒爵的那人不意這玩意一點殺傷力的都沒有造成,極度壓抑而不耐煩地開口,“出去!”


    正是伯邑考。


    狐柏便一臉詫異地凝目,想看看伯邑考是不是被雉雞精附體了,妖氣還沒看出來,先是妲己可憐巴巴給了狐柏一個“你不要生氣,他喝多了,真不是故意的”眼神。


    “怎麽了?”跟著狐柏進來的薑王後與黃貴妃看著這架勢也不對,“大公子怎麽喝成了這樣?”


    妲己紅著眼極小聲地開口:“狐狸姐姐不是說,要大公子且送些吃用之物去羑裏,等功德圓滿再救西伯侯出來嘛。”


    狐柏點頭。


    “大公子還在收拾那些要送過去的東西,但也是擔心西伯侯。”妲己道,“便讓我先派靈狐去偷偷看看西伯侯這些年過的如何,缺什麽好安排。”


    “然後?”


    三尾狐去羑裏之後,聽到了一段對話——


    伯邑考都來求姬昌迴去了,雉雞精和姬昌其實有點暗中盟友的意思,她便迷暈了帝辛悄悄來了羑裏,問西伯侯這是要和伯邑考一塊迴去準備造反順應天命呢,還是讓她想個由頭把伯邑考打發迴去,讓姬昌多被關兩年做足了被欺負的小可憐的模樣再迴西岐。


    “這也是意料之中。”狐柏奇怪地問,“大公子該知道西伯侯和雉雞精是有點不清不楚的呀,不是也想明白了西伯侯再怎麽說也是大公子生父,該救還是得救,怎麽這就生氣了?”


    妲己搖頭: “沒生氣。隻是侯爺並沒有立刻迴應要什麽時候迴西岐,偏偏另外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侯爺說,卦象上顯示。”妲己都為了伯邑考感到委屈,“二公子姬發才是天命之主。”


    “……”狐柏是真的服了。


    “九尾狐。”喝得二麻二麻已經不記得自己剛剛一陶壺砸了狐柏的伯邑考鬱氣極重地開口,“你說,二公子是天命之主,那我是什麽呢?我這許多年守著西岐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僭越,又算什麽呢?”


    狐柏有點心疼。


    你是紫微大帝啊小甜甜,不要稀罕這個西伯侯的位置啦,你的征途在星辰大海啊。


    “大公子且聽我說。”說紫微大帝這沒法解釋,狐柏隻好思考半天,往前幾步,一把奪了伯邑考手上的酒壺,“古公有三子,長子太伯、次子虞仲,及大公子的祖父,第三子季曆。季曆不是長子,太伯虞仲都在,可古公為何卻立了您的祖父做西伯侯呢?”


    伯邑考愣愣地看著狐柏,從狐柏那一雙眼眸中得了半絲清明之後,訥訥開口:“是……是因為我祖父有了我父親,我父親……有聖人祥瑞,是天命之子,玄祖父將位傳與祖父,王位才能順利傳到我父親手中。”


    “所以嘍。”狐柏於是便格外冷靜地看著伯邑考,“你們西岐本來就有這個傳統啊,天命之子上位,其餘公子便該自覺讓給那位天命,哪怕文身斷發也在所不惜,饒是大公子是長子,當年太伯就不是長子了,大公子到底在期待什麽?”


    伯邑考咬牙:“可……可憑什麽啊。”


    “這世上哪裏有那麽多的憑什麽不憑什麽。我隻記得我問過大公子。”狐柏道,“西伯侯迴西岐之後大公子肯定不能做主了,大公子甘不甘心呢?”


    伯邑考眼睛都紅了:“你……放肆!”


    “我確實放肆,大公子可以把我趕走,也能逼我迴媧皇宮受罰。”狐柏露出了個格外有誘惑力的笑,“但小妖鬥膽問大公子,想不想放肆這一迴?”


    說起來,九尾狐,有不蠱之效。


    一切溫良恭儉讓的表皮被不蠱的效果硬生生地撕開,露出裏麵那血刺唿啦的欲望和利益——然而那部分雖然血刺唿啦,卻是難得的真實。


    伯邑考紅著眼仿佛全部身家都壓上去的賭徒:“你說過的,你會幫我。”


    “是。”狐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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