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逗弄司徒曼妙的時候,偷偷將掛在脖子上的銅丸裏麵的石珠取出來含入了口中。


    謝燕九曾經送了一個銅丸項鏈給虞娘,裏麵裝著附子草的解藥,他自己本身也有一條,不過裏麵裝的可不是蛆蟲的屍體,而是他收集到了一個罕見的法器,叫做“淚眼”。


    將“淚眼”含入口中,會讓口裏的津液變得又腥又苦,十分具有提神醒腦的功效,而且可以破解攝魂術,司徒曼妙施展近身攝魂術的時候,主要靠她的眼睛去控製人的心神,法器則是她施展遠距離攝魂術的媒介,她之前用骨笛試探過謝燕九,當時謝燕九中招了,所以她沒有防備到他還藏了一招。


    謝燕九的突襲既在司徒曼妙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她很快反應過來,用眼睛盯住他施展攝魂術,卻發現對他根本沒用,於是她一急,又撈過放在一邊的骨笛去刺他。


    司徒曼妙的身手是極不錯的,至少在謝燕舞之上,所以她頑強搏鬥了很久,以至於謝燕九不得不在她完美的肉-體上造成許多傷口,但她在武力方麵的修為要低於謝燕九,而她的攝魂術對他也失去了效果,所以戰敗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可她唯一搞不懂的是,如果他暗藏殺機,他為什麽不在第一次歡愉的時候就對她下手。


    那當然是為了分手留下最後的美好迴憶,如果換做是司徒曼妙,可能也會如此留戀,畢竟他們曾經那麽“契合”。


    最後,謝燕九站在司徒曼妙的背後製住了她,他的一隻手鎖住她的手,一隻手握著她的另一隻手將骨笛紮在她自己的心窩。


    司徒曼妙死不瞑目,臨死之前唯一來得及說的一句話就是:“謝燕舞沒有服下蠱丸……”


    謝燕九被她這句話驚住了,這話帶來了太多的信息。


    她是怎麽知道的,來源可信不可信?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也就是說他不需要為妹妹而犧牲?


    如果這是真的,陰山魔尊為什麽會放過謝燕舞?他是否還有什麽目的?


    謝燕九有點後悔殺了司徒曼妙,他吐掉了口裏的“淚眼”,他將她平放,試圖去挽救她,讓她把話說清楚,但她已經沒氣了。


    到底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或者隻是臨死之前作為報複隨便編的謊言,因為她以為他殺了謝燕舞,這麽說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答案不得而知,謝燕九決定親自去像陰山魔尊問清楚,他穿好了衣服,又給司徒曼妙穿好了裙子,然後就地挖了一個坑,將司徒曼妙的屍體抱進坑裏,整理好她的遺容,甚至摘了一朵野花插在她的發裏,才填土將她埋好了。


    謝燕九帶著滿肚子疑問繼續趕往魔龍山,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離去之後不久,這片竹林裏又來了幾名不速之客。


    兩個黑衣人點著燈籠照明,另外兩個黑衣人挖開了泥土,從中抬出了已死的司徒曼妙,他們將她放在了為首那人的麵前。


    為首的是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他亦穿著一身黑袍,隻是穿戴要比其他人華麗許多,而他的麵容十分蒼白,即便是在這樣的夜晚,過於慘白的麵色也顯得那樣異常,簡直就像是墳墓中的僵屍跳出來了一般。


    他低頭看了看死去多時的司徒曼妙,彎下腰查看她的傷口,司徒曼妙傷在了心髒,謝燕九一如既往的不留任何餘地,黑袍人按住她的胸口,不知做了什麽手腳,司徒曼妙胸腔中停頓的心髒在此跳了起來,她突然倒抽了一口氣,驚恐的睜開了雙眼。


    司徒曼妙從陰曹地府走了一圈,此刻活了過來,她劇烈的喘息著,看到清楚麵前站著的人,努力的仰起頭,虛弱的道:“師父……那東西,死……死了沒有?”


    原來這黑袍人就是他們的師父陰山魔尊?


    顯然司徒曼妙臣服了陰山魔尊,她這次與謝燕九的相會,也是早預謀好的,甚至極有可能她是故意讓謝燕九殺死自己的。


    雖然陰山魔尊延續了她的生命,不過她的傷還沒有好,此時不宜激動,他將她按在地上,讓她平躺著,叫黑衣人抬過來早已準備好的擔架,然後把她抬走。


    看著黑衣人抬起司徒曼妙,黑袍人微微一笑,他不笑已經很陰森,這一笑,更讓人膽寒。


    陰山魔尊笑道:“你放心,你們都是我最珍貴的弟子,隻要你們聽話,我也不願意白做犧牲。”


    謝燕九已經向著越來越不可測的方向前進了,而陳挽風又會走向哪裏呢?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人生已經失去了導向,最後他不得不承認,失去了虞娘,他也跟著迷失了。


    他盲目的前行,隨身帶的幹糧口感粗糲,他一開始會就著清水吃幾口,後來漸漸感覺不到餓了,也就不再進食了,每天隻喝幾口水就足夠了,又有一天天上下起了綿綿細雨,因為雨水不大,他也遲鈍得沒有感到又躲雨的必要,於是淋了整整一天的雨,後來不知怎得眼前一黑,就失去感覺了。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戶農家,而且身上渾身乏力,口幹舌燥,很是不舒服,這時候有一位頭發花白的大叔見他醒來,囑咐他不用擔心,一邊告訴他事情經過,一邊給他換了額頭上的濕布。


    原來陳挽風渾渾噩噩的餓了幾天,又淋了一天的雨,在外頭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後來還燒昏倒了,幸虧他的馬很有靈性,駝著他來到這位大叔家的門口,還用蹄子拋響了門,驚醒了睡夢中的他們,才把他給帶進屋子裏來,換了幹燥的衣服,熬了薑湯灌他喝下,不然他若是一整夜都在外麵淋雨,可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陳挽風的體質本來沒這麽虛弱,主要是這些時日自己太不愛惜了。


    這位李大叔是莊上的佃戶,有個老婆並一子一女,一家人住在莊子最西頭,他們這裏的人病了一般不看大夫,如果病得不重就喝點薑湯再抓幾副藥吃,陳挽風的底子好,就這麽隨意休養了兩天,燒就退了下來。


    李家人很熱心,救了陳挽風也將他衣服裏的財物盡數還了,陳挽風身上的財物不少,他望著一袋子的金珠和紅寶石不由想起虞娘來,心中又是一陣隱隱作痛,他見李家人善良,並不私昧他的財物,便從中拿了一顆金珠贈給他們,李大叔也不肯收。


    這世上雖然有像陳挽風自己這樣的愛財小人,卻也有真正樸實善良的好人,陳挽風見李家人本分,子女都教養得很有禮貌,又發現他家院子裏還有幾間瓦房沒有主人,便心中暗暗思量,自己反正也無處可去,這會兒雖然退燒了,但整個人有精無力不想動,怕是病氣還沒好全,若是能夠有個地方落腳,得了空閑想想日後打算,總好過於茫茫然在路上奔波。


    於是他編了幾句話,說自己是某家的公子,父母去世之後,兄長與自己分了家,將他趕了出來,他一時沒有去處,又怕在外麵錢財露白惹來橫禍,央請李大叔將他家的空房暫租給他住,等他日後謀了生計再搬走。


    陳挽風很早流落江湖,編得話自然不會露出破綻,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屍王城的人準備的,的確是很精致,李大叔聽了不疑有他,對他的處境十分同情,立即同意了,於是陳挽風簽了字據交了租金就在此住下了,日常裏與他家人搭夥吃飯,也省了自己下廚。


    李家人畢竟對他有恩,他一時也不愁錢花,自然租金和飯前交得足足的,隻是囑咐他家不要對外人說他的事,畢竟他孤身一人身上又帶著錢財,很怕引來是非。他想得周到,李大叔自然拍胸應了,囑咐家人對外不要亂說,就說陳挽風是他們家的遠房親戚。


    如此,陳挽風才有了落腳的地方。


    ☆、第七十九章


    陳挽風與其說是在養病,不如說是在養傷,虞娘傷了他的心,雖然不是不能理解她的作為,然而作為當事人的陳挽風,傷心之餘不免怨恨,怨恨之餘又不免了想念。


    分別的第十三天,陳挽風依然是數著日子來過,他的風寒早就好了,每天卻還懶洋洋的,吃完中飯就搬一把靠椅在絲瓜架子下躺著曬太陽,曬著曬著就睡著了,夢裏不知夢見了什麽,常常笑著醒來,醒來又是一陣呆滯。


    對於李大叔這種勤勞善良的莊上人來說,簡直覺得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怎麽有人有手有腳卻成天優哉遊哉的不思勞作?不會太懶惰了一點麽?


    不好說當麵說陳挽風,他背地裏跟自己媳婦說:“這陳小哥兒怕是在家當公子哥當習慣了,這麽些天也不見他出去找一門營生,雖然他有家產傍身,可坐吃山空總不是迴事啊。”


    李大嬸卻道:“就你喜歡瞎操心,我看那陳小哥兒成天丟了三魂一樣唉聲歎氣,說不定是心裏頭有了喜歡的姑娘家,可是自己家裏出了變故,所以錯過了緣分才這般失魂落魄吧。”


    李大叔也有年輕過,想起當年跟李大嬸求親卻被她娘家為難時,他也跟陳小哥兒現在這幅樣子一樣,再根據陳挽風自己編造的身世,突然就給他腦補出了一個從家族爭鬥中落敗,又不得不和心上人錯失良緣的失意形象。


    “哎,大丈夫何患無妻,改日我去勸勸陳小哥兒,他既然離開了家裏出來闖蕩,就要放下過去,趁著如今手頭有錢,就該趕緊置辦一塊地,蓋個房子請幾個長工,日子可不就安定下來了麽,若是再娶個勤快的媳婦,過不了幾年連娃兒都有了,這才是正經過日子的樣子。”李大叔道。


    像李大叔這樣勤勤懇懇過日子的人,最看不得人遊手好閑,覺得世上最安心的事,莫過於自己有田有屋,他這樣替陳挽風打算,雖然有些多管閑事之嫌,卻也是一番好意。


    這一天陳挽風睡飽了午覺,收了躺椅打算迴屋子,一轉身看到李大叔的大女兒荷姐兒蹲在院門口不知幹什麽,他悄悄放下椅子過去一看,原來她正蹲在地上用樹枝寫她自己的名字。


    “李——荷——祖?”陳挽風念了出來,把荷姐兒嚇了一跳。


    荷姐兒今年剛剛十五歲,性子很怕羞,之前每次見了陳挽風就躲開,這迴碰了個正著,難得沒有逃走,而漲紅著臉用蚊子般細的聲音小聲問:“你……你會寫字?”


    “嗯啊。”陳挽風道:“這是你的名字嗎?”


    荷姐兒臉更紅了,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很窘迫的道:“不是,我寫錯了,應該是李荷姐……”


    陳挽風看了看地上的字,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荷姐兒不認識字,正在學寫自己的名字。


    在這種鄉野地方,若是父母開明,膝下又有兒子,可能還會送兒子去進幾年學,可若是生的閨女,根本不可能送去讀書認字,李大叔雖然人好,也送了小兒子去讀書,卻還沒奢侈到連女兒也送去讀書的地步,故而荷姐兒到現在連名字也不會寫。


    莊子上許多人也是如此,每年收糧食的時候隻要在管事的簿子上按個手印就行了,所以在這裏不會寫字真不算什麽。


    荷姐兒央弟弟教她寫自己的名字,正偷偷的私下練習,結果叫陳挽風撞見了,還指出她寫錯了,她心裏又急又羞,忙丟了樹枝兒要走。


    陳挽風蹲下來撿起樹枝,道:“你別慌,這個字兒該這麽寫。”說著就在地上認真寫起來了。


    荷姐兒正準備要逃走,突然聽見他這麽說,然後又迴頭看他真的在地上寫字,不由就停下來了。


    陳挽風抬起頭,指著地上他寫好的“姐”字望著她一笑,道:“你看,這樣就對了。”


    不得不說,陳挽風的樣貌還是生的不錯的,身材欣長,五官俊秀,至少在這種時候,這毫無防備的一笑,看的荷姐兒臉更燙了,恨不能拔腿就跑,可偏偏移不動步子。


    陳挽風笑著笑著,突然又怔住了,倒不是因為荷姐,而是因為透過荷姐,他想起自己曾經就是這麽教虞娘寫字。


    他們用泥地當紙,枯枝當筆,他握著虞娘冰涼的手,一筆一畫的教她寫字。


    昔日種種,與眼前一切,好像兩個不同的世界


    陳挽風的心又疼了起來,他的笑容頓時丟失了,怔怔然的丟開樹枝站了起來,喃喃道:“我先進去了,我有點不舒服。”


    他說完落荒而逃,留下不明所以的荷姐一人。


    陳挽風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忘記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他厭煩了那些僵屍亡靈以及過於驚心動魄的日子,這就是為什麽他決定放棄學習道術的原因。


    如果他不曾學習那本古怪的茅山道法,就不會遇到虞娘和那些事,可能他現在就隻是個普通人,不會太快樂,也不會太難過,那樣也沒什麽不好。


    陳挽風又躲起來舔傷了,傍晚時分,李大嬸做好了晚飯卻還不見李大叔迴家,正奇怪著,她家的院門就被人推開了,六七個人抬著她的丈夫迴來了,李莊的管家也在其中,此人大約三十歲多歲,蓄著山羊胡,衣裳穿著考究,人稱東爺。


    東爺一進門就喊:“李家媳婦你來看看吧,你家男人發病了,你看看怎麽辦才好!”


    李大叔還很年輕力壯,是家裏的主心骨,一聽丈夫出事了,李大嬸立馬撲了過去,隻見她男人牙關緊咬,麵色煞青,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不論她怎麽推他喊他就是醒不過來,李大嬸慌了,頓時哭了起來,說她男人一貫身體好,怎麽說病就病了?她身邊的兒女也慌得不行,也跟著哭了起來,不知如何是好。


    東爺道:“這事事發突然,你且別著急,我派人去鎮上請大夫去了,你們先將人抬到屋子裏躺著吧。”


    他說完,又指揮人將李大叔抬進屋子。


    陳挽風站在人後看到了這一幕,眉頭緊鎖,臉色也十分不好,他看到外麵圍了許多人,就湊過去問了問當時的經過,這裏的人都以為他是李家的親戚,就全說了。


    陳挽風聽了心裏道,果然如此。


    陳挽風現在所在的李莊,其實是一個地主的祖產,此人人稱李員外,整個莊上的人都是他家的佃戶,最近他打算在開辟一個果園和一塊荷塘出來,於是雇了些人給他幹活,其中就有李大叔。


    本來大家幹活幹得好好地,一切沒什麽不尋常,可不知為何挖泥塘的時候李大叔以及另外四個人突然就暈倒了,怎麽喊也喊不醒,一開始旁邊的人還以為他們在開玩笑,後來看情況實在不對勁,就喊來了管家東爺,東爺叫大家幫忙把他們抬迴家裏了。


    因為事情發生得很蹊蹺,而且大夥兒都是幹活的時候暈倒的,東爺就派出去了兩個人,一個人將事情稟告李員外,另一個人去鎮上請大夫。


    東爺安頓好了李大叔後,便將事發的經過說給李大嬸知道,並安慰她不要著急,他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也許不是什麽險症,大夫沒來之前,千萬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因為還有其他“病人”要去探望,東爺沒多時就離開了,雖然他已經很盡力安慰李大嬸了,但這家人已經徹底慌了,李大嬸和兒女一起守在李大叔跟前,一聲一聲的喚著他們的丈夫和父親,就是不見他醒來。


    他這家人出了事,隔壁左右的鄰居都過來探望,大夥兒擠在屋子裏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聽來的那些話,其中有人小聲道:“這迴說是發病的有四五個人呢,怎麽會一齊發病呢,該不會是被什麽衝撞了吧。”


    於是又有人慫恿李大嬸去屋門口燒紙錢叫魂,李大嬸病急亂投醫便慌慌張張的尋來了紙錢,帶著一兒一女去門口燒,一邊燒一邊喊著李大叔的名字。


    叫魂是鄉間常用的招數,一般家裏有人突然昏倒了或者是出現了奇怪的行為,老人就說他們是衝撞了什麽鬼神,魂魄被扣下了,所以三魂六魄不全,這時候一定要親人去燒紙錢送給孤魂野鬼,求它們高抬貴手,然後喊那人的名字,讓他們的魂魄聽到叫喚歸來。


    李大嬸和兒女們叫了半天,不光李大嬸淚流滿麵,荷姐兒和弟弟也都嚇哭了,陳挽風看他們實在可憐,他本不欲再用道術,可是他也看到了李大叔的樣子,的確不是發病這麽簡單,他的印堂發黑,應該是中了邪所致,而且根據他打聽到的情況,他覺得應該是那個泥塘的地有問題。


    陳挽風本想等人都散了偷偷跟李大嬸說,再作法救迴李大叔,可屋子裏那些人死活都不肯走,而李大嬸和一雙兒女又都被嚇成這樣,他實在忍不下去了,喊住了李大嬸,說自己有辦法救迴李大叔。


    李大嬸不知道他有什麽辦法救迴丈夫,正要說話,東爺帶著鎮上請來的大夫來了,李大嬸隻好先將他們迎進了屋子,陳挽風跟在後麵搖頭,不認為這事用醫術可以化解,果然那大夫在李大叔床邊切了脈,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所以然來,最後拎起藥箱要走,留了一句話叫他們準備後事。


    這如宣布了滅頂之災的一句話讓李大嬸和兒女們當即就嚎嚎大哭起來,李大嬸突然想到陳挽風剛剛說的話,哭著向陳挽風撲過來,拉著他的袖子問道:“陳小哥兒,你剛剛說什麽,你有辦法救迴我家當家的?你行嗎,行嗎?”


    這次出事的一共有五個人,東爺帶著大夫一家一家的問診,李大叔這家正好是最後一家,他們聽了李大嬸的話立即就留步了,東爺是好奇,而那個大夫多半是不信,畢竟通常學醫之人,對神鬼之事都嗤之以鼻。


    陳挽風現在變得矯情了,不願意當著這麽多人賣弄,但又不忍李大嬸傷心,隻好道:“嬸子放心,我曾經做過修士,學過一些微末道法,這事包在我身上,大叔不會有事……還請給我準備一些公雞血、符紙、毛筆、瓷碗和白酒。”


    李大嬸將最後的希望放在陳挽風身上,立即準備了他要的這些東西,等到東西準備齊全了,陳挽風嫌屋裏人多,隻要李家的人留下,其餘人一並趕了出去。


    各路人馬都半信半疑的出去了,屋子裏總算安靜了,陳挽風用毛筆蘸公雞血寫了一張驅邪咒,然後點燃了化在白酒之中灌李大叔服下,不多時昏迷不醒的李大叔猛然坐了起來,噴出了一大口黑血,複而又癱倒在了床上,但人已經幽幽轉醒了過來。


    看到李大叔醒了,家人們喜極而泣,紛紛圍了上去問東問西,李大叔雖然人醒了,但意識還有些迷怔,旁人問什麽他都說不知道,李大嬸怕他傻了,轉頭又問陳挽風,陳挽風安慰道:“不用擔心,剛剛醒是這樣,須得慢慢恢複。”


    外麵的人聽說李大叔果真醒了,又是高興又是驚訝,不由對陳挽風刮目相看,而因為莊子裏還有四個人尚在昏迷,東爺棄了那名大夫,改請陳挽風取救治他們,陳挽風也應了,帶著家什一家一家的去作法,竟然全都救了迴來。


    可見陳挽風的確已非昔日裝神弄鬼之流,隻是他現在已經心境已大不相同,而外人看他這副不喜不悲甚至有些不耐煩的淡定模樣,還真感覺出了一股神仙道骨的風度。


    陳挽風救醒了這些昏迷的人,隻能算作成了一半的善事,那塊被挖開的泥塘擺在那裏,若真藏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在下麵,留著總是害人。於是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東爺說了,東爺對他簡直服得不行,次日就帶他去泥塘那裏去看了。


    陳挽風去觀了地氣,當場就做了法事,最後在某方位七尺之下請出了一具白骨,原來作祟的就是它。


    這事兒也不能怪白骨作祟,人家死了很久了,骨齡也有上百年了,擱這裏也沒怎麽害人,這幫人沒事刨開了它的家,它不過自衛反擊了一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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