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也不讚同你的話,虞娘不僅僅是一個僵屍,她不止是有情緒,而且有著與你我一樣的心,我們與其把她當做僵屍看待,不如將她看做一個人,她隻是被困在了僵屍的軀殼裏。”


    陳挽風心痛極了,久久不能說話,他的腦袋想起許許多多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無不與虞娘相關,仿佛遇到她之前的記憶都是灰白的,隻有有她的時候才是有色彩的。


    “我該怎麽做?”陳挽風突然抓住了魏惜金的手臂,完全忘記了心中對他的防範,他心裏很亂很無助,激動的抓著魏惜金問道:“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或者我應該……”


    應該迴頭去找她,對她繳械投降苦苦哀求?陳挽風的理智已經被剛才的消息嚇得魂飛魄散,他呆呆的鬆開手,轉身欲去找迴虞娘。


    不想魏惜金突然上前一步拽住了他,陳挽風一迴頭,視線先是掃了一眼魏惜金拉住他手臂的手,然後目光上移,對上了魏惜金的眼睛。


    魏惜金那雙雙銀色的眼眸似乎蘊含了宇宙星辰一般深不可測的魔力,他攝住了陳挽風的視線,他道:“你應該讓她冷靜一下。”


    “可是……”陳挽風在他強大的威懾力中掙紮。


    “她現在非常脆弱,情緒很不穩定,如果你對此無能為力,就讓她冷靜一下,否則便會弄巧成拙。”魏惜金篤定道。


    他那麽肯定的態度讓陳挽風迷惑了起來,不覺順著他的想法去思考,而魏惜金則繼續勸道:“你傷害了她的感情,而感情是需要時間平複的,你要相信她,她會理解你的,畢竟你是她最親的人,而你與其繼續給她施加壓力,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給她時間去想明白一些問題,她那麽聰明,一定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你何不再相信她一次?”


    她是僵屍而我是人,我不可能許她以未來,我不能給她以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我不能迴應她的感情,那麽我還憑什麽相信自己不會再次傷害她呢?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讓陳挽風徹底迷亂了。


    他不是一個一直不堅定的人,實在是虞娘突如其來的示愛讓他太震撼了,加上被他拒絕之後她竟然跑去跳崖,她的舉動不僅讓他心痛得無以複加,更加深了他的愧疚感,所以現在,陳挽風的意誌力和防禦力從內自外的瓦解掉了。


    而魏惜金說的話,也的確不無道理,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用了一點小小的手段來達到他的目的,他對陳挽風使了一點淺顯的攝魂術,這讓他誤以為是自己在做決定。


    “我應該相信她,但我不能相信你。”陳挽風喃喃道。


    “我是你們的朋友,絕非你們的敵人。”魏惜金道:“我經曆過一些變故,差點成了僵屍,這讓我對虞娘和她的同類抱有特殊的感情,所以我會盡我所能庇護他們,這段時間你可以仔細思考你的人生,一旦你們都冷靜下來,突破了你們目前尷尬的處境,我向你承諾,屍王城的大門將會永遠向你敞開,你隨時都能帶她離開……前提是她願意的情況下。”


    屍王城曆屆中最有君子風度的城主魏惜金,沒有人能抵擋他的魅力,不管是他的追隨者、朋友或者是敵人,在他麵前,一向警惕心極高的陳挽風也潰不成軍。


    “我是一個信守諾言的人,你可以相信我。”魏惜金微微一笑,那笑容和此時天邊破曉的第一縷陽光神似,都讓人在冷到骨子裏的寒意中,產生了仿佛觸手可及的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魏城主忠奸難辨啊。。。


    ☆、第七十七章


    路途漫漫,而一個人上路未免孤單,作為主人的魏惜金堅持送陳挽風離去,為他準備了一包幹糧,一個水囊,一袋銀子和一匹白馬。


    陳挽風拿走的吃的和水,牽走了白馬,唯獨留下了銀子,看來這一次對他打擊不小,他本來是個財迷,可現在連銀子都安慰不了他了。


    那個小屍妖帶走了他幾乎所有的熱情,所有的興趣,所有的愛好,以及進取的積極性,就好像把一塊餅給掰成了碎渣,他現在看起來完完整整,實際上已經碎成一片一片的了,既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也不知道今晚在哪裏落腳。


    虞娘站在人群裏,周圍的人在收拾東西,準備拔營出發,這些活都不需要她做,她隻需要安安靜靜的等一切準備好,然後被侍女扶上馬車就行了。


    現在她被打扮成了一個可愛的少女,穿著柔軟鮮豔的衣裙,梳著她最討厭的雙環發髻,小臉蛋上抹了脂粉,眉間點了一記朱砂,那些侍女們就差給她綁上絲帶,她就可以被送到觀音神像下當玉女娃娃了。


    這還有一點僵屍的尊嚴嗎?


    果然,有個侍女找到了兩根娟帶,湊過來準備給她綁在發髻上,不想她目光一寒,麵目瞬間一變,扭過頭衝著那侍女低吼了一聲,張嘴之間,亮出鋒利的獠牙。


    侍女被嚇了一跳,連忙縮迴了手,虞娘這才恢複了麵色,繼續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等。


    扇子一直陪著虞娘,魏惜金剛剛送走了陳挽風,現在正好迴來,看到虞娘與扇子並立,便將送走陳挽風的過程一並說給她們聽,當說到他承諾陳挽風隨時能去屍王城帶走虞娘的時候,一直垂目的虞娘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當然前提是你願意。”魏惜金道。


    “謝謝……”虞娘依舊垂下了眼簾。


    短短不過數日,陳挽風成了孤身一人,虞娘搭上了被謝燕九定義為“不能相信”的魏城主,這不禁讓人想到了曾經的小夥伴謝燕九,假若他還在的話,一定不會讓局麵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可惜,他還有許多事需要獨自去麵對。


    謝燕九在路上買了一匹馬,帶著轉生丹趕往陰山魔尊的老巢,陰山魔尊的老巢在魔龍山天宮之頂。


    魔龍山位於乾州之南,臨廣海,此地地勢起伏,藏萬山其中,峰巒秀麗,連綿不絕,而魔龍山的外形酷似一條蜿蜒睡臥之龍,有七座大小不同的山峰,其中龍頭山地勢最高又被稱天宮頂。


    這一日,謝燕九走在萬坡古道上,忽然聽到一陣笛聲,笛聲曼妙,曲音靡靡,卻不知從何處傳來。


    謝燕九拉住韁繩,坐騎立即停了下來,此時他正走在山道上,山道順著山勢盤旋,此時正在兩峰之間,四周不是巨大的山壁就是青綠的藤蔓植物。


    他四下裏看了看,並未看到吹笛之人,於是繼續策馬,順著山路而去。


    路盤著山勢九曲十八彎,他這邊沿路上山,而下山的路卻通了對麵那座山的山腳,站在對麵的半山腰,正好可以看到他騎馬而過。


    一個紫衣女子站在半山腰,手上拿著一把骨笛,那一陣一陣的笛聲便是從此處響起。


    那女子身材高挑,長腿細腰,身材曼妙,此時穿著一身紫衣窄裙,酥胸半露,裙擺自兩側裁開,裏麵蒙了一層黑紗,山中時時有風,常常的裙擺隨風飄舞,裏麵隔紗現出修長白皙的美腿,更加引人遐想,若是得這雙腿緊鎖在腰上,陣陣擺弄,不知有多*蝕骨。


    真可謂是*蝕骨,因為她手中正在吹奏的,卻是由年輕男子大腿頸骨雕刻出來的骨笛,難怪音色之中,帶了一股邪性。


    她見謝燕九自去了,放下手中的骨弟,唇角微微一翹,一張極其美豔的臉上現出了古怪的笑容。


    日薄西山,天際映出一片胭脂色。


    謝燕九在青山綠影中策馬而行,夕陽最後的光亮透過樹影之間的縫隙射在地上,其中有一注照在他的前方,反射出一道細細的亮光一閃,一瞬而逝。


    謝燕九的眼睛捕捉到了極快的信息,他眯起眼睛一看,估算現在挺馬已經來不及了,便迅速的仰麵往馬身上一倒,就隻見一道細細的線從與他貼麵而過,原來山道兩旁的兩顆竹子之間不知被何人綁了一根細細的金屬線,假若他沒有及時躲開,按照他剛才的速度闖過去,現在已經從胸前分割成兩半了。


    險險躲過一次埋伏,謝燕九連忙驅馬停下,環視四周,此刻他正在一片竹林之中。


    風吹過,竹葉齊動,發出數萬隻蝴蝶一同振翅般的歎息聲。


    一片葉子向他飛了過去,薄薄的葉片瞬間割傷了他的臉。謝燕九用手抹了一下傷口,然後看到指尖有血。


    這時,第二片葉子也向他飛過去,緊接著是第三片,第四片……謝燕九抽出背上背的鐵骨傘,卻發現手中一軟,傘軸上竟然盤了一條綠色的蛇。


    那蛇對著謝燕九吐出紅色的蛇信,謝燕九急忙將鐵骨扇丟開,而這時候已經晚了,鐵骨傘還來不及落地,成千上萬的竹葉已經從四麵八方向他飛過來,就像成千上萬的薄薄刀刃,瞬息之間密密麻麻的插進了他的頭發裏,臉上,脖子上,前胸後背,將他射成了一隻綠色的刺蝟!


    謝行九全身上下,隻剩下兩隻眼睛安然無恙,其餘的地方沒有一處不插滿了竹葉,但他還沒死,仍然坐在馬背上,屏住唿吸,怒目圓睜,眼睛左右打量插在自己肉裏的竹葉,這景象實在是太恐怖了。


    而他的身後,一個紫衣女子走了出來,但見她大約二十多歲,容貌豔麗,風姿綽約,一雙丹鳳眼眼角微微上翹,眼下一顆風流痣,流露出十二分的風流嫵媚。


    她正含笑吹奏骨笛,而笛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從她的方向向謝燕九看去,就看到謝燕九安然的坐在馬背上,全身沒有一點傷痕。


    原來她的骨笛能發出一種奇特的聲音,這聲音的頻率人耳聽不到,但能影響到人的大腦,製造出非常真實的幻覺。


    此刻根本就沒有什麽竹葉向謝燕九飛去,也沒有將他紮成刺蝟,被他丟在地上的鐵骨扇上也沒有蛇,一切不過是骨笛所製造的幻覺罷了。


    人的感覺非常的神奇,有時候當大腦以為自己受傷了,感覺就會產生痛感,有時候大腦以為自己死了,感覺就會發出窒息的指示,然後這個人就會真的窒息而死。


    謝燕九的二師姐叫做司徒曼妙,最善於攝魂術以及魅惑術,五師弟聶風畏她如蛇蠍。


    謝燕九產生了幻覺,亦能感覺到萬片竹葉鑽進肉裏的痛覺,但他已經察覺了奇怪的地方,配合之前在山中聽到的笛聲,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同門之間,多少有些相互了解,謝燕九強迫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然後他忍痛翻身下馬,果然就到了身後的司徒曼妙,他咬著牙齒,一步一步的挪向她,而司徒曼妙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並沒有躲避,直到他走到她麵前,伸手抓住了她的笛子,一把扯下,他的幻覺才徹底消失。


    謝燕九身上的竹葉全部都消失了,這時候他才感到好過了一些,他怒視著司徒曼妙,而司徒曼妙笑吟吟的看著他,看樣子絲毫並不害怕。


    “什麽時候,你變得開不起玩笑了?”司徒曼妙的語氣帶著嬌嗔,聲音綿軟悅耳,聽在人耳朵裏,就像是有一隻小手在撓啊撓,叫人心裏癢癢的。


    因為修煉魅惑術的原因,司徒曼妙的一言一行都帶著一種勾人的魅力,而且不論男女都沒辦法對她移開目光。


    謝燕九是有名的冷麵郎君,當然知道越是有兇殘的花朵越是會散發出香味來勾引獵物。


    謝燕九冷笑起來:“玩笑?你差點要了我的命!”


    “你不是還活著嗎?”司徒曼妙不以為意的笑了起來,一雙美目睇了謝燕九一眼。


    “我要報複。”謝燕九說著,猛然出手攬住了司徒曼妙水蛇般的腰,往攏一拉。


    因為他出手極快,而司徒曼妙對他也沒有底氣,所以她心中一慌,眨眼就被他拉了過去,兩具身體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司徒曼妙呻吟一般哼了一聲,然後衝著謝燕九媚態橫生的笑了起來:“你打算怎麽報複?”


    謝燕九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順著她的頭發往下撫摸,並湊到她耳側輕輕的吹了一口氣,臉上的寒色漸漸融去,換上了一抹令人意想不到的邪魅笑容:“……我打算要你的命。”


    司徒曼妙身上開始發燙,謝燕九將她攔腰抱起,她就整個人軟成了一汪水,任他抱著她去往竹林深處。


    ☆、第七十八章


    謝燕九以前是什麽樣的人?以後又是什麽樣的人?


    他的人生,堪稱美好的東西並不多,與陳挽風和虞娘同行的那一段日子,對於他可算是最輕鬆愜意的時光。


    可惜的是,短暫的邂逅過去了,他又踏上了自己的老路,遇到司徒曼妙之前,他走過山道的時候心想,如果我的命夠硬,或許還能和那小子和那屍妖再會,而遇到司徒曼妙之後,他身體裏的邪惡部分死灰複燃,捉住了這個蛇蠍美人,抱進了竹林深處,就在幕天席地之下與之*巫山。


    由記得聶鳳死前曾對他說過的話,一定要小心二師姐,但聶鳳錯了,謝燕九早就和二師姐勾搭成奸,在大師兄曆勝天活著之前就如此。


    厲勝天和司徒曼妙是一對情人,當年他們七個在惡魔島苟活,謝燕舞隻是個小丫頭,而司徒曼妙已經出落成了美麗而野性的少女,少男少女們在艱難的環境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下活著,很容易滋生出混亂曖昧的關係,司徒曼妙曾經是這幾個師兄弟青春期幻想的對象。


    厲勝天死後,司徒曼妙第一個向陰山魔尊臣服,她年輕又魅力無窮,而且薄情寡義,謝燕舞曾經痛斥謝燕九沒有人性,這個被保護得太好的小姑娘完全不知道,狩獵活動早就開始了,他們兄妹沒有成為咩咩慘叫的小羊,完全是因為她的哥哥加入了狩獵隊伍。


    酣戰之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兩具汗津津的身體仍然糾纏著彼此,他們男的陽剛而女的柔媚,而且毫不為自己暴露在外而羞澀,對於身體本身,他們就像是兩個自信到暴的變態,彼此引誘,彼此誘惑,同時彼此防備。


    “你殺了燕舞沒有?”司徒曼妙枕著謝燕九的手臂笑問,烏黑的頭發流散,她臉上帶著滋潤之後的紅潤,這使得她看上去更加誘人了,此時她的雙腿與他的雙腿廝磨在一起,她的一隻手被他壓在身下,另一手抱著他的腰的同時按住了他的另一隻手臂。


    他們看似纏綿的動作其實帶有一定的防備性,相擁的同時抵住了對方全身的關節,如果這時候他們有誰開始偷襲的話,對方都能第一時間的反應過來。


    這是很有趣的體驗,淫-靡中帶著危險的氣息,謝燕九低頭看了了一眼司徒曼妙,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拇指在她白皙柔軟的皮膚上摩挲,因為太靠近她的脈門,她開始羞澀的扭捏,以掩飾她的不安。


    “她死在我的懷裏。”謝燕九悵然歎著氣,看上去就像真的在悲傷一樣:“我下手很快,盡量不讓她感到痛苦。”


    “你真是個好哥哥。”司徒曼妙安慰著,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臂,改為親昵的撫摸他的臉龐,她放手的那個位置接近他脖子上的大動脈,她笑道:“讓我不禁想到,如果最後隻剩下我們兩個,那一定是比剛才更酣暢淋漓的一仗。”


    此“仗”非彼“仗”,意味的是真正的殊死搏鬥,而非之前她設計的那些“小玩笑”。


    “最後?”謝燕九無視她話裏的挑逗,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問道:“怎麽,你失手了?”


    “老三是個白癡,要殺他很容易,不過聶鳳逃走了,他像個老鼠一樣躲了起來,恐怕我還要再花一點時間才能將他挖出來。”司徒曼妙冷笑道。


    “三師兄不是白癡,他隻是癡戀你罷了。”謝燕九淡淡道。


    三師兄在島上的時候就喜歡司徒曼妙的,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謝燕九也早就料到了他會死在她手上


    “可我不喜歡他啊。”司徒曼妙偎依在謝燕九懷裏歎道,一副滿足的模樣。


    在混亂的群鬥中,為了活得更久一點,聰明的人會結成一方陣營,先殺掉對手,然後互相殘殺。


    謝燕九和司徒曼妙就結成了陣營,他們對其他人展開追殺,而一旦“敵人”死光了,他們就不可避免的成了彼此的對手,司徒曼妙透露聶鳳還活著的信息,就是告訴謝燕九,還沒有到他們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時候。


    可謝燕九沒有說實話,第一,他沒有殺死謝燕舞,第二,聶鳳死在了他麵前。


    “所以現在……還剩下你,我和聶鳳?”謝燕九不懷好意的往司徒曼妙身上摸了摸,道:“真高興聽到這個消息,我們還能欲-仙欲-死更久一點。”


    說罷,他附身壓住了司徒曼妙,兩具身體再度癡纏了起來。


    相信謝燕九對司徒曼妙不全是利用,她是他第一個女人,不論她看起來多像一個下賤無恥的妓-女,都不能磨滅在最黑暗的歲月裏,這具火熱身體帶給他的墮落和安慰。


    想到這裏他真的有點難過,他又迴到了屬於自己的真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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