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寶德的前番推想,被宇文邕一言打斷。


    但她也是一個妙人。


    ……


    “郡公方才,莫不是在與我吟誦情曲?”高寶德以調侃的語氣,不懷好意地說道。


    山有榛,隰有苓。


    雲誰之思?彼美人兮。


    美人兮美人,不知為暮雨兮為朝雲。


    高寶德方才自殿外走進,萬道金光照在身上,仿似九天玄女下凡一般,美豔極了。


    到底是在觀覽春景,還是在觀賞春景當中的美人,隻有宇文邕自己知道了。


    他自然不會迴答高寶德,雖然這首情曲於他二人的意味,宇文邕也不太通。


    因為宇文邕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見到高寶德後,口中突然吟出的“日出杲兮,彼美人兮”,究竟是否情難自已。


    ……


    “寶小娘子如盈盈仙子,果然聰慧動人。”宇文邕見自己定然是說不過她高寶德,於是就任由性子,隨口胡來。


    “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異乎公族,”高寶德迴敬宇文邕,對他說道,“郡公隻言寶兒美,卻私揣著自己的如玉美貌。”


    “那怎能行。”


    “邕不敢。”


    宇文邕確實並不善於談情說笑,高寶德隻堪堪幾語,就令宇文邕憋笑擺手。


    高寶德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


    此時正盯著宇文邕,以眉目傳情。


    她絲毫不放過宇文邕,傲然挺身,宛若仙子,樂嗬嗬地給她臨時加練一個項目,可以讓說道:“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


    “郡公充耳琇瑩,會弁如星,您這般妙人,他日於長安,究竟不知,會令多少姑娘家,爭先恐後地想要做您的嬌妻美妾。”高寶德酸酸的。


    宇文邕聞高寶德詳盡之瞎扯,然隻入耳了三字。


    關鍵之詞。


    “於長安?”


    宇文邕苦笑。


    “郡公期年間,定然能平安迴歸長安。”


    “寶兒小娘子何以能知,邕能歸長安?”宇文邕微微搖頭,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這些年就能迴長安了。


    可能會在鄴城蹉跎半生,或是幹脆命絕於此。


    “我信郡公。”


    “我還信天佑郡公。”


    高寶德明麗地朝宇文邕吐露所思,殿中氣氛旖旎,讓高寶德於殿中坐著有些氣短。


    高寶德起身,三兩步之間,在宇文邕的注視之下,先走到窗牖邊上,大口大口唿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活過來了。


    高寶德清醒的是不會覺得,她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公無私之人。


    一想到宇文邕日後嬪禦列側,賢妻在旁,她就憤懣。


    “跳丸劍之揮霍,走索上而相逢。月餘沒有見到小娘子,還以為小娘子不會再來邕這裏了。”宇文邕說道。


    “必然不可能。”高寶德自信一笑。


    “郡公若是不厭棄,我便年年歲歲都來見郡公。”


    她會輕易放棄?


    “我在省中閑遊之時,曾聽大父與諸位老大人,在省中所討論……”


    “期年之內,宇文氏必然稱帝。到時候,郡公不久可以迴家了嗎?”高寶德說到此,似是有些悶悶不樂。


    宇文邕聽聞此言,麵上驚奇之色,較之以往少了不少。


    他垂眉暗想道:“確實隻需靜待父兄稱帝,自己迴去的希望就驟然變大。”


    將這消息傳訊他人,比如同樣入齊為質的南麵梁國宗室上黃侯蕭曄之子,蕭愨,就於天保中入北齊。


    蕭愨當年入齊,是因蕭梁內亂,加之外賊。


    蕭梁必然是要亡國的。


    上黃侯蕭曄之子蕭愨,說是入齊為質,其實更像是北上避禍。


    如今中原塞外戰火同時燃起,哪裏都是一個可能爆炸的炸藥桶。


    圍魏晉以來,眾世族子弟都是分遣南下。


    而近兩百年以來,敢於北上避亂的,卻隻有梁國上黃侯蕭曄之子蕭愨。


    高洋可惜得看著南地發生的禍亂,心中正遺憾自己此時不得全力攻伐南朝。


    他和宇文泰大致策略想同。


    若二人不率先決戰,就南下平梁的話,風險太大,畢竟一朝南下,就收不迴來了。


    要隨時但心中著西魏在一旁瘋狂吃桃。


    自己最後可是要陪宇文邕歸長安,再往後,高寶德甚至發了瘋病了,想做最後陪伴在宇文邕身旁之人。


    或許自己囿於身份,和情愛,之後的種種可能並不會實現,但卻著實能激勵到仍然撲街的小菜比。


    高寶德能忍,宇文邕……更能忍。


    宇文邕並不會讓自己做。


    “郡公方才是在與自己下棋?”


    高寶德移了移身位,換角度才瞥見宇文邕案上並非無一物,而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小棋子。


    ……


    “殿下這般棋局,各色棋子倒是我未嚐見過的。”


    “這是何棋?”


    高寶德其實,隱隱約約隻能把其中的棋案看個大概,並沒有看出個所以然。


    上個世紀,果真沒見過這等棋子牌局。


    “可曾聽聞七國象戲?”


    七國象戲”有“將”各一枚,分署戰國時七國:秦、楚、齊、燕、韓、趙、魏。隻是在中央多了“周”天子。


    七國象戲棋子各方各持有不同的顏色:


    秦為白子、楚為紅子、韓持丹青色、齊持藍子、魏占綠子、趙執紫子、燕執黑子。加上周,共計百二十個。


    前幾年一起,封禁之書尚存,以他們的身份,若是想要找到這些,不少人都得喪命半條。


    “我在家中,隻與阿耶、阿兄擺弄過四維棋。”高寶德搖頭。


    不論是五霸象戲,還是七國象戲,她通通都沒有聽說過。


    高寶德琴棋皆善,所說的就是四維棋,高寶德寄記得一直亂世,就難能可貴,雷打不動地過天下太平,隻是卻從來沒聽說過這象戲。


    “象戲是何物?如何攻伐退守?”高寶德好奇地問道。


    “看著倒是與當時齊國爭雄之日。”


    大都博弈皆戲劇,象戲翻能學用兵。車馬尚存周戰法,偏裨兼備漢官名。


    中軍八麵將軍重,河外尖斜步卒輕。卻憑紋楸聊自笑,雄如劉項亦閑爭。


    “我想隻有想,開始在小區內掃碼進車。這象戲,當是郡公自創的罷。”


    “其中技法謀略,確實堪比戰國七雄,勾心鬥角,謀劃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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