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恆聞言,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原知湯澤並非碌碌之輩,乃是高人隱士,卻未曾料到他竟有如此經天緯地之大才,深居書院,卻能知曉天下,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天下大勢在他看來便如同一盤棋一般,走勢變化盡在掌握,更是語出驚人,道出劃江而治,兩分天下的預言來,聽來雖然匪夷所思、難以置信,經他一分析,卻又必是如此不可,當真令人敬佩之至:“先生一席話真是振聾發聵,猶如醍醐灌頂,讓人茅舍頓開。天下大亂,有如混沌初開,先生卻能縱觀全局,提綱挈領,一語定天下,真乃神人也!”

    “嗬嗬嗬,章兄弟過譽了。不過空有些憂國憂民之心罷了。”

    “如今生靈塗炭,正是眾生翹首以待大賢大德之人出世為民之時,先生即懷長策雄誌,當以天下蒼生為念,出山輔佐明主,成就不世功業才是。”章恆道。

    “野人村夫何談經國濟世之才。莫說沒有,即使又恐怕也是空懷報國之誌,卻無報國之門啊。”湯澤答道。

    “湯先生不必過謙,不怕先生怪罪,當日先生夜訪將軍府時,小弟當時正在將軍府大堂的屋頂之上呢。先生之才誌,雖寥寥數語,卻已可見一斑。”

    “嗬嗬,這個玉兒姑娘卻也說過。”

    “龍蕭然沽名釣譽,仗父祖之威獨掌一方,但實無大才具。當日湯先生恐怕正是看透了龍蕭然這個人才會拂袖而去吧?”

    “哈哈,沒想到天下之大,知我者竟是小兄弟,幸哉!幸哉!實不相瞞,如今天下大亂,生民塗炭,我確有成就一翻功業之誌,隻是苦於未遇明主。前聽聞人言龍蕭然多有賢名,兼之自己乃是齊魯人氏,當首投於他,不想此人卻是徒有其表,並無大誌,實不堪與謀。”

    二人正說還間,隻聞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先生既有大誌,又身懷長策,何愁不遇明主?”

    二人迴頭一看,隻見玉兒一身白衣輕盈的飄進書房,仍是男兒打扮,拱手對湯先生說道:“湯先生方才一席話,真是乾坤篤定,猶如盤古開天辟地,震鑠古今,先生大才,管仲、樂毅再世亦應相形見絀。”

    “玉兒姑娘謬獎了。”湯澤亦起手笑著說道。

    “先生空懷珠璣卻無用武之地,玉兒或可為先生解憂。”

    章恆聞言稍有驚訝道:“玉兒,你有辦法?”

    “奧?還請姑娘直言。”湯澤道。

    “章兄有所不知,這巴蜀金鼎鹿手下有一員大將叫李穹,早年與家父乃是至交,兩家時常有來往,而這位李叔叔為人極好,又極是喜愛於我,數月前我還見過他老人家,因此,如若先生不棄,我願修書一封,替先生代為引薦,以先生之才,李叔叔定會鼎力舉薦於金鼎鹿的。先生方才亦有所言,金鼎鹿平定江南亦是遲早之事,先生何不投了他去,亦不負先生平生所學。”

    湯澤聽完,沉吟片刻之後,卻說道:“玉兒姑娘好意湯某心領,隻是湯澤山野村夫一來見識淺薄,並無所長,二來年事已高,又體弱多病,恐不勝長途遠涉,更不耐軍旅苦征。這出山投主之事我看就此作罷,不提也罷。”

    “此言差矣。先生才學過人,又胸懷天下,如何便可埋沒山林、、、、、”玉兒正待再勸說,卻見章恆衝他使了個眼色,玉兒會意,便止住了不再言語。恰在此時,門外又走進一人,說道:“章少俠,你醒了?”

    章恆聞言打量此人,隻見此人生得頗有些魁梧,卻有些駝背,穿了一身黑色長袍,扣子也不扣,隻拿一條麻布係在腰間,看相貌,當是剛過而立之年,卻又是一臉滄桑,頭發雜亂的束在腦後,胡須恣意張揚著也不去理,表情更是顯得有些木諾,眼神黯淡無光,章恆看了心中不禁有些驚訝,正是盛年的他如何卻如同飽經風霜的老者,更兼精神萎靡,實在讓人猜不透,但也來不及多想,說道:“多謝,感覺好多了。這位大哥是、、、、、”

    “他就是巴大哥,都是巴大哥給你療傷治病的啊。”玉兒連忙說道。

    “是巴大哥啊,章恆多謝巴大哥救命之恩。”

    沒想到他卻說道:“你不必謝我,你的命我是救不了的。”

    玉兒聞言,麵有憂色,對他頻頻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言,章恆見狀,一手扶住玉兒肩膀,說道:“玉兒,休要隱瞞於我,還請巴大哥直言相告才是。”

    “你近日所受之傷,乃是皮外之傷,雖重卻無大礙。而你早有內傷,卻已是病入膏肓,實人力難以救治。”那人直言不諱,毫不顧忌他人感受。

    章恆聞言心中驚詫不已,開始不肯相信,後仔細想想,便有些不得不信了,“還請巴大哥相告我所患何病?”

    那人思忖片刻後道:“不知少俠有何際遇,體內竟注入兩股令人見所未見的真氣,這兩股真氣一陰一陽,皆是至陰至陽、威猛無比,無論那一股真氣注入人體內,這人必死無疑,而少俠機緣巧合,竟同時吸納了兩股真氣,這股至陰之氣,我還稍有了解,如我推測不錯應是西域寒冰蠶所致,但我卻從未見過如此強烈的寒冰蠶之氣,少說有數頭古蠶所致。常人能得一寒冰蠶已是奇跡,用其練功也不過點滴吸收,以真氣慢慢化解,而後化為己用,如少俠這般集數頭千年古蠶之寒氣一並納入體內,卻未能絲毫化解,而又能活命至今,真是亙古未見之奇事。至於這股至陽之氣,我則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章恆聞言心中不盡敬佩這人醫術之高超,僅憑我的病情竟能猜出我的病情與寒冰蠶有關,真是真人不露相,“巴大哥真是華陀再世,實不相瞞,我這病確實與寒冰蠶有關。”

    “我也是早年隨師傅學藝行醫時遇到過有人因修煉武功操之過急而至被寒氣所傷的人,因為此病極是罕見,我才牢記不忘,因此才略猜出幾分而已。少俠體內這兩股真氣一陰一陽互相製約,雖未兩廂化解,卻也暫時抑製了對身體的危害,這也是為什麽少俠身受兩股劇毒卻仍能活命的原因。然而這是一種極其微妙的平衡,且無比脆弱,雖然非常脆弱,但由於兩股真氣巨大無比,在平衡為打破之前反倒對你自身有一定的保護作用。”

    章恆聞言,心道之前那紅臉謝履兩次傷我卻自己無緣無故身受重傷,我們一直不解,此刻聽來原是被我體內兩股真氣所震傷,果真如此啊。

    那人接著說道:“一旦這種平衡被打破,便如同你體內同時喚醒了兩頭雄獅,互相爭鬥,必至對方死地而後已,但首先受害的便是你本人,世上無人能承受得了這種爭鬥。而數日前你雖所受的是皮外之傷,但體內的這種平衡卻被打破,所以你的身體才會忽冷忽熱,冷時寒若冰霜,熱時好似火燒,如此下去人終究有一天會被折磨而死。”

    玉兒聽到此處已經開始慢慢抽涕起來,章恆已無言以對,隻有驚愕的份,愣怔良久方問道:“我還有多少時日。”

    “恕我不敢妄下斷言,我已用落紅絳朱丸配合紫宸功暫時將其壓下,但治標不治本,少俠餘生幾何,要看少俠的造化了。”

    章恆聽完,又陷入沉默,表情有些木諾,不再言語。玉兒無聲抽涕著。

    “少俠,我這還有一瓶落紅絳朱丸不妨送於少俠,或可有些用處。”

    玉兒見了急忙道:“巴大哥,使不得。這落紅絳朱丸乃是世間難得奇藥,幾乎有起死迴生之奇效,江湖中人為求一丸而不惜千金,如今巴大哥、、、、這如何使得?”

    章恆聞言,亦不敢伸手去接,說道:“如此說來,小弟實不敢領受,況且我也時日不多,這藥多吃也是浪費,巴大哥還是留著給需要之人吧。”

    “說到底不過是幾粒藥丸,幸而我多年煉製積攢了這一瓶,我不能醫治少俠之病已是深感愧疚,何況藥就是用來治病救人,何來金貴之說,少俠拿去便是。”說完將藥瓶塞到章恆手中。

    章恆隻得接過,說道:“巴大哥既如此說,章恆隻得愧領了。”

    “待少俠身體略好些,我再將這紫宸功傳授於你,這套內功雖不是什麽武林絕學,亦對人的功力不會有太多增益,但卻是先師自創的一種修身養性的功夫,對你定會大有裨益。”那人接著說道。

    章恆聞言謝過那人,又與湯先生道別,便各自迴房歇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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