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自然想不到清朝格格會跑來江南,也就猜不到黃嘉的真實身份。驚疑了半晌後眾人隻好以無意、巧合解釋之,由錢謙益點評了幾句了事。

    “曲水流觥”遊戲繼續!

    隻不過經曆了豔情的第一場和驚奇的第二場遊戲後黃飛就感覺接連的兩場都很是平淡。那兩個黃飛沒聽說過的名士都是搖頭晃腦的作了兩首閨怨一樣的詩,自然文采也不很出眾。

    不過心生旁騖的黃飛倒也發覺原來每當有人要呤詩搞創作時,徐府就有專人把各人的作品給錄了下來,連那個黃嘉作的詩也不例外!

    原來古代的那些佳作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以這樣的方式偶然製造出來的!黃飛也才恍然大悟。

    酒杯來了!正當黃飛浮想連篇時卻撇見了那酒杯磕磕碰碰的經過了前段小溪往自已這中段拐來,於是心裏一驚。我撲!千萬別找上我,老子的兩句打油詩可是見不得人的!

    就在黃飛盯得緊緊的目光中酒杯在他身下石頭棱角上一碰,拐了個彎兒繼續向下漂去。

    幸好沒撞在那凹處!黃飛暗籲了口氣,不過隨後卻發現酒杯停在了卞賽麵前。於是黃飛幸災樂禍地望著卞賽,看你這個妖精如何應對?

    卞賽見黃飛笑話她,當下就給了黃飛一個白眼。不過在這紅朦朦的燈籠光下、嬌豔動人的卞賽無論怎麽白眼,落在黃飛眼裏都好象是在對他拋媚眼。伊人阿娜兮,似風拂柳;眉目如畫兮,秋波盈盈。

    隻見卞賽左手輕提右手的衣袖,纖腰輕彎用晶瑩的手臂伸向那酒杯,然後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了杯子,再緩緩站了起來雙手舉杯向眾人示意了一下才端近嘴邊,最後輕啟朱唇、微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

    “賽賽先在此謝謝大家!謝謝大家給賽賽麵子來此歡聚!”喝完酒的卞賽隨後向大家福了個禮說道。

    接下來自然是無論男的、女的都一片雜音。

    “應該的!”

    “難得見到賽賽一麵,自然是非到不可!”

    “姐姐的才藝自然是小妹學習的對象,這種機會當然不會錯過!”

    。。。。

    看來這妖精的人氣相當的高呀!黃飛暗自想到。不過當眼光四下一望後黃飛心中不免有股酸意!原來那些名士都是一幅豬哥樣兒,眼睛象餓狼一樣發出的綠光在燈籠紅光下特別的顯眼!

    你們身邊不是各自都有女人嗎?典型的吃著碗裏看著鍋裏還眼都不眨一下!黃飛由此不免更看不起那些所謂名士。

    卞賽卻對這些熟視無睹而繼續說道:“賽賽才疏學淺!在此就作一首小詩請各位指正!“

    “不淡琴呀?”聽厭了作詩的黃飛心下有些失望,就冒了句雜音問道。與卞賽相識這麽久了,自已還沒聽過她談琴呢!就是去年在北京李岩花了二十兩銀子也隻聽到了“叮、咚”兩聲。

    看到黃飛失望的樣子,卞賽溫柔地低聲說道:“如果黃大哥想聽,那以後賽賽再彈給你聽如何?”

    “好!好!”黃飛大喜,腦袋若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

    不遠的錢謙益、柳如是聽到兩人對答,雖然相視一笑不過也心下奇怪。看樣子這個黃公子和賽賽很少在一起呀,連賽賽彈琴都沒聽過!可兩人怎麽又給自已一副道是無情卻有情的感覺?

    柳如是心下更是暗想看來得找個機會迫問賽賽才是,看她什麽時候開始腳踏兩隻船的!

    隨後卞賽醞釀了一下自已的感情就呤出了這樣一首小詩。

    “冷月寒星照蹙眉,

    倦扶垂柳凝清溪。

    落紅起伏隨流水,

    葬在何灘有誰知?”

    “好!”包括錢謙益在內所有男人都齊聲喝彩。這首小詩切情切景地刻畫出了一個女兒家癡然的畫麵。

    切情?黃飛隨即反應了過來,卞賽這妖精肯定不是嘩眾取寵而砌詞藻,那這道小詩就是她的心聲寫照了!

    唉!卞賽這妖精心中難道還放不下那個吳大濕人麽?黃飛不由得望向卞賽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麽,可是見到卞賽失神地望著流水,最終也就閉上了嘴巴。

    其實卞賽的這首小詩不僅是引起了這些男人的誇讚,更引起了那些自憐身世的歌妓傷感。有誰知?這些在場的歌妓恐怕沒兩個能把握得住自已的命運!

    “好!就知道叫好!”

    果不其然,柳如是最是能體會出其中的辛酸,也最有資格說話,於是就向著錢謙益發起了飆。

    錢謙益訕訕地笑了笑說道:“就事論事,就是論事而已!賽賽這首詩確實是不錯的!”

    柳如是想想後也找不到岔子,於是就冷著個臉不再說話。

    經柳如是這一攪亂眾名士也都訕訕地停下了對這首詩談論,不過心中倒對卞賽的文采更多了幾分敬意。

    “如是姐姐,你怎麽又責怪錢尚書了?”

    卞賽見自已惹出了亂子,就在示意徐府下人繼續進行遊戲後嬌嗔地勸柳如是,不過她這一嗲勁不免又讓處於近處的黃飛和其他男人心裏一陣酥麻。

    黃飛更是惶恐地在心裏直唿,乖乖個隆的冬!如果這妖精象這樣對自已說話那自已又如何是好?

    接下來的遊戲開始精彩紛呈。

    那酒杯就好象有靈性一樣總是讓黃飛心驚肉跳,在他麵前的石頭上碰來撞去。不過最終還是讓黃飛躲過了劫數而先後停在了柳如是和錢謙益的麵前。

    當然二人是毫不猶豫地拈起酒杯喝了,然後就揮灑自如地作出了佳作。

    柳如是的詩很是香絕,倒也符合她這個豪放女的風格。

    “玉階鸞鏡總春吹,繡影旎迷香影遲。

    憶得臨風大垂手,銷魂原是管相思。”(柳如是)

    最讓黃飛感到好笑的是錢謙益,這老者好象很有些按捺不住的樣子。見酒杯終於在他麵前停下,還沒等停穩妥錢謙益就急急伸手撈了起來一口喝幹,然後略一醞釀就搖頭晃腦地扯起嗓子開始作詩。

    “寶玦相逢溝水頭,長衢交語路悠悠。

    西京甲觀論新樂,南國丁年說故侯。

    春燕歸來非大夏,夜烏啼處似延秋。

    曾聞天樂梨園裏,忍聽吳歈不淚流。

    軟腳筵開樂句和,濯龍吐鳳客駢羅。

    雖無法部仙音曲,也勝陰山敕勒歌。

    絲竹迎風腰鼓急,搖花蕩影舞衫多。

    老夫苦憶平生事,腸斷西遊趙李過。”(引自《有學集》)

    作這首長詩的過程中錢謙益氣也沒有歇一口!

    在眾名士阿諛如潮聲中、在以柳如是為首的眾女人向錢謙益投以崇拜的目光時,黃飛不由得瞠目結舌,這老者的文壇領袖之名還真不吹的!這首詩在瑰麗的想象中把什麽天南地北、天上地下、寶石美人等東西順手拈來揉進了詩裏邊!可是把此次聚會場景給無比誇張。

    看來自已的想象力還是不夠豐富呀,黃飛不僅鬱悶。難道這就是大詩人應該具備的浪漫情懷?如果是的話,那自已終身無望!

    錢謙益在作完這首長詩後仍然拈須閉目,好象仍在迴味自已詩中營造的場景。過了好久,他才睜開眼睛向眾人點了點頭,施施然地坐下。

    現在錢謙益作出這個拽拽樣子黃飛倒也覺得理所當然,這老頭作為一個學者還是挺出色的。學者嘛,都有那麽幾分臭皮樣子!

    不過黃飛心中倒也更打定了主意。自已一定要把這老者誆去南召對付那些腐儒,到時就好理直氣壯地對他們說“你們牛皮?那就來與我這個禦用槍手比比詩!比不贏就莫要嘰嘰歪歪!”

    就在黃飛沉浸在自已的yy中時卻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張英在此見過各位高士、姑娘!”

    原來輪到坐在那個黃嘉下遊的另一個易釵而弁小妞!黃飛興致也就高了起來。因為說起來黃飛自已也感覺有些丟臉,今晚上這些所謂江南名士的表現除了錢謙益之外,其他人與聚會中的女人比起來一點也不出色!看來現在的南明真個是陰盛陽衰的景象。

    當黃飛見到這個站起的張英儀態從容、英氣勃勃,與那個雍容華貴的黃嘉相比是各擅勝場時就更是驚奇。撲,看起來這個小妞也不簡單!

    “漫雲女子無鐵肩,合縱青鸞出四川。

    四野庶民愁稻粟,中原胡騎響弓弦。

    年年王候揮黃鉞,處處屍骸沒莠田。

    唯願嫁時鳳陽鼓,新花園裏菊花研。”

    啊!當張英語調鏗鏘地把這首可以說是她的勵誌詩念完之後,除錢謙益夫婦稍鎮定點其他的人都象黃飛一樣吃驚得張大了嘴,而東莪更是深深地注視了張英好一晌!

    黃飛剛才雖然認為這個張英不簡單了,但也沒想到她是一個女權主義者、有悲天憫人的胸懷不說還口出狂言。因為朱元璋喜歡菊花、還寫過一首薜蟠體的《詠菊花》,這對於明朝士人來說可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因此這最後一句分明是指元末馬秀英嫁給朱元璋的典故!那、那結果就是說她在以大明朝的開國馬皇後自喻!

    “錢尚書!此女是什麽人?”黃飛見錢謙益夫婦好象不很吃驚就出聲詢問,旁邊的卞賽聞言也尖起了耳朵。

    “她是張獻忠的幹女兒!”

    錢謙益果然知道!隨後低聲向黃、卞二人說道:“她的身份老夫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她的心誌是如此之高!”

    張獻忠的幹女兒?黃飛聽明白之後雖然覺得這個張英以馬皇後當年比喻自已還算準確,但心下更是糊塗。張獻忠這個大明反賊的幹女兒怎麽跑到南明來了?而且看樣子她雖然沒有在南明叫響自已的名號,但這大搖大擺的樣子也是個公開的秘密!難道現在南明就與張獻忠和平共處了?

    “那現在朝庭和大西政權。。。。。”黃飛於是把自已的疑惑問了出來。

    “這個說來話長,其實誰都知道清朝才是最大的敵人,不過、不過朝局太過複雜。。。。,現在朝庭與大西政權的事現在還不是提的時候!至於這個張英來這江南的目的。。。。聽她之意是想促成‘合縱’吧!”

    說到後來錢謙益不免有些尷尬。其實他也不清楚這張英為什麽來到江南。

    合縱?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黃飛於是得出結論。對這種心比天高的女子黃飛很是心怵,也就不再關注她的事情。

    不過黃飛也明白了錢謙益的意思。其實馬士英也明白清朝才是最大的敵人因此不願與張獻忠交惡,但他現在正與“聯寇抗清”派勢成水火,也就不可能自打嘴巴與大西政權建立外交!就算要建立大使級的外係也隻有等到沒有人反對自已時再說,所以張英這個大西公主就成了公開的秘密,隻有朝庭外的這些名士不知道。

    黃飛再印證前世看雜書得到的訊息。張獻忠這個人倒也頗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已隻有割據一方的能力,因此在占領了四川後也隻是對原朱明宗室禮送出境了事!並不象李自成想當皇帝就掘了別人祖墳與朱氏結下血仇。

    照這樣想來那大西政權與南明的曖昧關係就可以理解了,黃飛相信了錢謙益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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