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渡月聞言睫毛顫動一瞬,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卻遲遲未動。  桑非晚發出詢問的目光:“?”  百裏渡月見狀猶豫片刻,隻好緩緩伸手,主動抱住了他。  桑非晚又問百裏渡月:“城主親過那隻異獸嗎?”  百裏渡月聞言詫異看向桑非晚,霜白的發絲從肩頭滑落下來,像是一捧落雪。然而對方一動不動,似乎在靜等著什麽。百裏渡月隻好小心翼翼抬頭,覆住桑非晚的唇瓣,輕抿了一下,然後試探性伸出一截殷紅的舌尖,蛇尾般遊曳而過。  桑非晚不知是不是故意,咬了他一下。  百裏渡月皺眉吃痛縮了迴去,抬眼卻見桑非晚正目光戲謔地盯著自己,唇邊笑意深深。深邃的容貌在昏暗的地牢中竟有些動人心魄。  桑非晚心想,百裏渡月大抵要生氣了。不過自己倒也不是故意咬他的,就是一下沒忍住。  然而百裏渡月盯著桑非晚看了半晌,卻沒有任何反應。片刻後,他竟是又主動靠近桑非晚,猶豫一瞬,抿唇問道:“你還想咬嗎……?”  百裏渡月親了桑非晚一下,然後小心翼翼探出了自己尚且刺痛的舌尖。  他不怕疼……第232章 城主,有人欺負我  “當啷”一聲, 桑非晚手中的夜明珠忽然滾落在地,便如燈燭倏地吹滅,視線陡然昏暗了下來,隻有唇上的觸感是如此分明, 濕潤柔軟, 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空氣有了片刻安靜。  係統忽然響了一聲:【叮!請宿主注意, 反派黑化度已降為20%, 請繼續努力哦~】  桑非晚靜靜注視著百裏渡月,卻見對方眼底藏著認真,心想世上真有這麽傻的人嗎?對方還是他筆下那個瘋魔決絕的反派嗎?  明明一點兒也不像……  一點兒也不像……  桑非晚內心緩緩搖頭,雙手卻悄無聲息摟住百裏渡月的腰身, 然後用力收緊。這次他沒有再去咬對方的舌尖, 而是低頭給了一個輕柔的啄吻。在腥臭肮髒的地牢裏,在明珠照路的甬道間。  百裏渡月睫毛顫動一瞬, 然後開始笨拙迴應著。舌尖上的刺痛很快就被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令人難平的心悸。  “桑非晚, ”  他忽然低低開口, 聲音在空曠的地牢裏顯得幽森而又病態,  “你以後如果逃走了,本城主就把你捉迴來, 關在這裏……”  桑非晚仍是笑, 目光晦暗不明:“好。”  他又重複了一遍:“好……”  這二人不知誰是瘋子, 又或者其實兩個都是瘋子。  夜間就寢的時候, 桑非晚自然而然爬上了百裏渡月的床, 確切來說, 他是被百裏渡月拽上去的。  半透的帳幔垂下, 在幽幽夜色中顯得朦朧不清。百裏渡月側躺在臥榻上, 一襲紅衣瀲灩,霜發如雪。他隔著薄紗靜靜注視著外間的桑非晚,然後緩緩伸出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指尖靈力凝聚,隻見一道藍芒閃過,桑非晚身形瞬間失衡,被迫跌到了百裏渡月的懷中。  那人身上的氣息是清冽的,就像一捧陳年舊雪,幹淨,幽遠。  百裏渡月輕輕動了動,躺在桑非晚身下,今夜終於不必再為對方那些若有若無地撩撥感到煩亂。他在黑暗中探出舌尖,然後輕舔了一下桑非晚,語氣有一瞬間單純好似孩童:“桑非晚,親我……”  百裏渡月大抵是喜歡桑非晚的觸碰的,隻是平日不願承認,除了躲還是躲。今日在地牢之中,把話說開了,便也好了……  桑非晚雙手撐在他身側,內心其實還沒做好進一步的打算,但聞言還是緩緩俯身,如願吻了百裏渡月一下。唇瓣濕軟,每啄吻一次,心裏莫名的情緒就更多一層。  他們二人相擁著吻做一團,從床頭滾到床尾,又從床尾滾到床頭,視線天旋地轉。最後吮吻到舌根刺痛,才終於氣喘籲籲分開。  百裏渡月被吻得雙目失神,氣息紊亂。他懶洋洋閉起眼尾,趴在桑非晚胸膛上,無意識蹭了蹭他的下巴。霜白的長發帶著綢緞般的色澤,如水一般傾瀉而下,在指尖遊曳纏繞。  桑非晚撚起一縷發絲,輕輕撓了撓百裏渡月的鼻尖。後者因為癢意,埋頭躲進了他頸間,臉頰還帶著一絲未來得及褪去的薄紅,溫度灼熱,沙啞著嗓子低聲道:“不要放肆。”  桑非晚單手枕在腦後,隻是摟著他笑,片刻後才靠近他耳畔低聲道:“城主怕什麽,非晚隻對城主一人放肆罷了。”  這句話不知是不是撩到了百裏渡月心中,他身形忽然輕顫了一瞬,抬起頭呆呆看向桑非晚,目光瀲灩得好似一江春水,連帶著眼尾也多了一片暈紅。  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桑非晚吻住他,不輕不重咬了一下,多多少少有些痛。百裏渡月卻不知為何,莫名有一種難耐的感覺,似乎想要更多,無意識輕輕動了一下身軀。  他目光茫然,不懂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眼中帶著細碎的水光,求助似地看向桑非晚:“……”  桑非晚頓了頓,他自然知道百裏渡月為何還有此反應,動情而已,但……  但他什麽都沒做,隻是緩緩伸手拉過錦被,將百裏渡月和自己的身軀掩入其中。抱著人親了一下,低聲道:“時辰不早了,休息吧。”  桑非晚以前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與百裏渡月如此這般,已然是刷新了過往的記錄,但他還沒想好要不要突破到最後一步。  好在百裏渡月對此事一知半解,也沒多想,聞言輕輕蹭了蹭桑非晚的肩膀,乖乖閉上了雙眼。  桑非晚原本有些睡不著,但後半夜到底抵不過席卷而來的困意,迷迷糊糊睡著了。  百裏渡月是修真之人,睡覺一事可有可無。他生平第一次與人同塌而眠,看著桑非晚在夜色下的麵容,不知為什麽,竟有些睡不著。  難道是興奮的?  百裏渡月用指尖輕點了一下桑非晚的唇瓣,目光若有所思,最後擔心驚醒他,又慢慢收迴了手。  百裏渡月卡在合道境三重天的瓶頸已有數年之久,離天衍境僅一線之隔。他原打算在十年之內衝擊瓶頸,以破境界,現在看來,卻是不得不暫時擱置了。  他修的是無情道……  現在既已動情,心境自然不如往昔平靜。  他從沒有聽說過誰人動情之後,還能繼續修無情道的。  百裏渡月已然站在了這世間高處,榮華權勢皆無憂愁。無論是合道境也好,還是天衍境也好,他的日子總歸死氣沉沉,一成不變。成為天衍境高手後,旁人最多又添三分敬畏,可那些要來有何用處?  就像桑非晚說的,像塊石頭。  當千百年的石頭,倒不如當百十年的人,有喜怒哀樂,有七情六欲,體會人間極致歡樂。  百裏渡月從前一心修煉,妄求仙道極致,故而不敢動情,生怕道心有損。可如今細想而來,未免太過執拗,此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成。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便如情與道途二擇其一。倘若都想求取,未免太過貪心,隻怕最後反落得個兩手空空。  罷了,皆由因果……  百裏渡月思及此處,緩緩吐出一口氣,終於放下了一絲執念。他靜靜伏在桑非晚懷中,忽感靈台清明一片,丹田的氣脈開始自發遊走,衝擊多年的瓶頸竟隱有鬆裂的跡象,倏地睜眼,心中不由得暗自一驚。  他這是……頓悟了?  修真之界,以心為證。倘若心澄明澈,頓悟機緣,對修為自然大有裨益,隻可惜頓悟之事皆看因緣,可遇不可求。  百裏渡月久有心魔,故而與“頓悟”二字從無機緣,皆靠苦修至如今的地步,不曾想今日竟有所頓悟,陰差陽打開了瓶頸。  百裏渡月隻感覺自己體內靈氣忽然四處遊走,隱有暴漲之態。他恐傷到桑非晚,捂著心口從床上踉蹌起身,抬袖落下一道隔音禁製,然後跌跌撞撞去了平日用來閉關的暗室。  桑非晚對此毫無所覺,於是當他翌日清早從床上醒來的時候,百裏渡月已然不見蹤影。看著空蕩蕩的寢殿,他一瞬間懷疑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怎麽睡一覺人都沒了?  桑非晚伸了個懶腰,從床上慢慢起身,正準備出去看個究竟,然而剛一拉開殿門,就見管家正帶著仆役恭恭敬敬候在外麵,不由得頓了頓。  “哎呦喂,桑公子啊,您可算醒了!”  管家不知吃錯了什麽藥,一瞧見桑非晚,臉上頓時樂成了一朵花,態度殷勤的讓人不適應。說句誇張的話,他隻怕在百裏渡月跟前也沒這種屁顛屁顛的勁。  桑非晚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淡淡挑眉,試探性出聲詢問道:“管家,您這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嗅到了一絲絲陰謀的味道。  “哎呦喂,可當不起這個‘您’字,”管家一麵招唿身後的侍女進來伺候桑非晚更衣洗漱,一麵笑容可掬的道:“城主早有吩咐,讓我們好好伺候公子,若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還請公子高抬貴手,不要與我等計較。”  那些侍女不僅殷勤伺候桑非晚洗漱淨麵,還專門替他換上了一套華美的衣衫,細致周到,待遇比百裏渡月有過之而無不及。  桑非晚見狀心中頓時了然,猜到定是百裏渡月私下吩咐了什麽,自己才有這種待遇:“城主呢?”  管家語氣疑惑:“公子不知麽?”  桑非晚:“我知道什麽?”  管家解釋道:“城主閉關修煉了,這段時日怕是不能從練功室出來,故而吩咐我等好生照料公子。”  修真之人,一入山中,不知年月忽晚。倘若遲遲不能突破瓶頸,閉關個三年五載也是有的,百年更是不在話下。  桑非晚聞言麵色微妙,心想百裏渡月怎麽忽然一聲不吭就閉關修煉去了:“城主就沒有說他什麽時候出來?”  管家道:“公子放心,不日即是帝君壽辰,城主必然要啟程前往中州赴宴。最快五日,最遲十日,城主便會從練功室出來的。”  “原來如此。”  桑非晚聞言終於放下了心,百裏渡月如果真的閉關個數十年才出來,他豈不是要等到頭發都白了。  之後幾日,蒼都王城一直靜悄悄的,並沒有掀起絲毫風浪,唯有桑非晚的地位水漲船高。因為百裏渡月數年來從不耽於情色,以至於破了桑非晚這個特例之後,後者的身份便愈發特殊起來,旁人看見莫不敬畏三分——  除了百裏渡月麾下那群不苟言笑的十二闕衛。  他們大抵是王城中最為神秘的存在,人皆蒙麵,共一十二人,隻聽命於百裏渡月。每日晝伏夜出,隱於暗處。桑非晚穿越過來這麽久,僅見過十二闕中的其中一人,還是在百裏渡月處理政務的時候看見的。  不過最近不知是不是因為百裏渡月閉關不出,城中無人坐鎮,他們又都現出了身形,日夜在王城上下巡視。  桑非晚有一次在花園遇見他們,對方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直接目不斜視地離去了。  很酷,很高冷。  桑非晚夜間的時候喜歡坐在湖邊。沒錯,就是那個種過龍台花,後來被百裏渡月命人挖了個底朝天的湖邊。現在這裏又重新栽上了別的靈植,密密麻麻形成了一片花圃。它們在月光的照耀下,緩緩吐出輕薄的靈氣,然後在空氣中匯聚成漩渦狀,形成了一方天然靈池,是整個城主府靈氣最為充沛的地方。  桑非晚一直在琢磨自己體內時有時無的靈氣到底是怎麽迴事,這幾日趁著百裏渡月不在,他從書房裏偷偷翻出了幾本修煉用的低階入門功法,還真讓他摸索出了一些規律。  首先,找一個靈氣充沛的地方。  然後,在旁邊盤腿打坐,慢慢唿吸吐納。當然,經過桑非晚的親身試驗,他發現不盤腿也是可以的。  沒錯,修煉就是這麽簡單枯燥且乏味。  月色融融,樹影婆娑。桑非晚就那麽坐在湖邊,慢慢唿吸吐納,吸收空氣中稀薄的靈氣。他發現自己吸收的靈氣越多,體內那道類似禁錮的感覺就越開始明顯鬆動,於是經常在湖邊一坐就是一整夜。  不過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桑非晚原本在打坐修煉,耳畔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異響。起初他以為是樹葉震顫,並沒有在意,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地麵忽然發生了一陣輕微的震動,好似有什麽東西要從地底下拱出來。  桑非晚睜開眼,皺眉看向不遠處,果不其然發現地麵忽然拱起了一個大土包,正在一起一伏地上下運動著,麵色不由得古怪起來。  城主府該不會鬧鬼吧?  地底下會不會爬出個骷髏怪來?  畢竟百裏渡月那麽喜歡剝人皮,地底下肯定埋了不少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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