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渡月瞪了他一眼:“本城主就算不許,你也已經咬了,問這個做什麽?”  這個人格倒是暴脾氣。  桑非晚不迴答,隻是將雙手撐在他身側,俯身睨著他,聽不出情緒的道:“可非晚還未消氣,怎麽辦?”  百裏渡月聞言一頓,無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心中對於剛才那種陌生的觸感其實隱隱感到有些好奇。他思索一瞬,最後極為大方地偏過頭,主動將耳朵湊到了桑非晚麵前:“那再讓你親一次。”  桑非晚微微傾身,這次卻沒再親耳朵了,而是毫無預兆噙住了百裏渡月帶著涼意的唇,舌尖靈活,蛇一般遊曳進去。  百裏渡月悶哼一聲,被迫張開了嘴。不過他頗會享受,半點不見扭捏,自然而然圈住桑非晚的脖頸,有一下沒一下地迴應著。眼尾懶懶眯起,聲調拖長,帶著幾分沙啞磁性:“桑非晚……”  他不知想說些什麽,大抵隻是單純叫一叫這個名字。  垂在桌邊的腳輕輕晃了晃,看起來頗為愉悅。  許久後,一吻終於輒止。他們雙唇緩緩分離,新鮮的空氣得以湧入,難免有如獲新生之感。  百裏渡月被親得有點暈,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卻見桑非晚不知何時又走到了畫架旁邊,自顧自看起了畫譜。  “這種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百裏渡月袖袍一揮,桌上的紙張便盡數散落,空出了一大塊地方。他側身支著頭,懶懶倒在桌上,紅衣豔豔,發色霜白,神情帶著一種妖邪的美:“桑非晚,你說的人間情愛歡樂難道隻有這麽點嗎?”  他好似在勾引桑非晚做些什麽。  桑非晚笑了笑:“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百裏渡月聞言麵露譏諷:“美人?金子?你倒是找一個出來給本城主看看,書中哪兒有金子,不過是那些窮酸讀書人故意忽悠你的罷了。”  桑非晚聞言目光在畫架上慢慢巡梭著,最後落在了最頂上的那個紫金木匣上,狀似不經意問道:“那個匣子裏裝著什麽?莫不是藏著什麽寶貝?”  百裏渡月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是一個雕花精美的匣子,微不可察頓了頓。他緩緩坐直身形,一腿垂下,一腿屈膝踩在桌沿上,似笑非笑問道:“怎麽,你想看?”  語氣帶著那麽點不懷好意。  桑非晚笑了笑:“可看可不看,怎麽,裏麵藏著什麽不能示人的寶貝?”  百裏渡月好似故意逗他,聲線陰陰涼涼,好似鱗片冰涼的毒蛇緩緩爬過皮膚,意味不明笑道:“你猜?”  桑非晚聞言忽然不虞皺眉,啪一聲把手裏的畫譜扔到了地上,轉身背對著他:“城主不願給非晚看就算了,何必諸多詢問,難道非晚會覬覦城主的至寶嗎?”  又來了……  剛才好不容易哄好的,怎麽又生氣了。  百裏渡月眼皮子跳了一下,太陽穴已經開始疼了,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聽桑非晚皺眉道:  “非晚不過一介凡人,壽元短則數十年,長也不過百年。城主就算有什麽仙家法寶,非晚也是用不了的。城主既然不願意給我看,我不看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他語罷俯身撿起地上掉落的畫譜,重新放迴到了架子上。百裏渡月下意識伸手去拽他的袖子,卻被桑非晚嗖一聲抽了迴去,平白撲了個空。  對方意思很明確:別碰我。  嘶……  真煩。  百裏渡月在桑非晚看不見的地方煩躁抓了抓頭發,已經想砸東西了。他眼見桑非晚一聲不吭,皺了皺眉,最後掌心隔空一攝,直接將那個千年紫金木匣從高處取了下來。  那木匣是個長方形,托在手裏分量十足,肉眼可見的沉。百裏渡月看了眼上麵厚重古樸的黑鎖,抬手捏訣,低聲念了一句咒術,隻聽哢嚓一聲,上麵的黑鎖就自己掉了下來。  桑非晚下意識循聲看去,卻見百裏渡月正盯著自己,挑眉問道:“你不是想看裏麵是什麽嗎,自己打開看。”  桑非晚沒有動,心想裏麵會不會藏著什麽比較駭人的東西,人骨?人皮?機關暗器?但最後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遲疑掀開了木匣——  裏麵靜靜放著一幅畫卷。  桑非晚略有訝異:“怎麽是一幅畫?”  百裏渡月指尖撚起肩頭一縷銀發,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饒著,勾唇問道:“不然你以為是什麽?”  桑非晚:“這幅畫可以打開看嗎?”  百裏渡月滿不在乎地移開視線:“你想燒了都行,本來就是件無用之物罷了。”  桑非晚總感覺對方並沒有表麵上那麽不在乎。他聞言從匣子裏取出畫卷,徐徐展開,卻見上麵畫著一名姿容妙麗的藍衫女子,竟和百裏渡月一樣,也是一頭霜白的發色。不過神情悠遠惆悵,好似有說不出的萬千愁緒。  畫卷底端有落款,卻非落筆者的姓名,似是畫中女子的姓名:千江月。  桑非晚敏銳發現了什麽,他看了看百裏渡月,又低頭看了看這畫上的女子,最後確定出聲:“是你母親?”  百裏渡月笑的意味不明,眸中好似籠了一層薄霧,令人看不真切:“怎麽,不像?”  桑非晚道:“與你頗為相似。”  百裏渡月:“你就不想問問她在哪兒?”  桑非晚隻聽說數十年前,天道失衡,極陰之地崩裂泄靈,無數妖兵修為暴漲,靈智得啟,開始大肆進犯雲境。帝君率領眾多天衍境高手迎戰,在不歸墟血戰數月,最後終於擊退妖兵,卻也損傷慘重。  而北域上一任的城主百裏清都就是因為不歸墟一役丹元受損,身死道消,就此隕落。至於城主夫人,卻是杳無音信,從未聽說過隻言片語。  桑非晚本能察覺此事背後必定有隱情,對百裏渡月來說大抵不是什麽愉快的迴憶。思索一瞬,還是搖了搖頭:“不想知道。”  他語罷將畫收好,正準備放進匣子裏,然而百裏渡月不知抽了什麽風,指尖忽然捏訣做法,那畫卷便憑空燃起一道刺目的火焰,開始飛速燃燒,灼熱燙手。  桑非晚見狀瞳孔微縮,本能將那幅畫丟到了地上,隨即反應過來就想滅火,然而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百裏渡月一把攥住了手臂:“你做什麽?”  桑非晚把手抽出來:“自然是滅火!”  百裏渡月見狀不禁笑得前仰後合,身形一個勁地顫。他氣力癱軟地側躺在桌子上,眼見火勢愈烈,眼中便愈發充滿興味:“那畫是本城主的,我都沒急,你急個什麽?”  桑非晚心想他當然急了,這個惡人格燒完畫拍拍屁股就走了,等會兒另外一個人格萬一迴來了可怎麽辦,再說哪兒有人把自己親娘燒了的!  桑非晚環顧四周一圈,最後發現桌上有半杯茶水,直接端起來照著燃燒的畫卷潑了過去。隻聽一陣刺啦的聲響,火焰終於漸漸滅了,不過畫卷早已損毀,隻剩下焦黑一片。  桑非晚傻在了當場。  百裏渡月見狀不禁笑的更開心了,險些從桌子上跌下來,在一旁說風涼話:“嘖,看來你這火滅的似乎不大及時。”  桑非晚太陽穴已經開始突突疼了,他下意識看向百裏渡月:“你有辦法複原嗎?”  百裏渡月姿態慵懶:“有,你求我啊。”  “……”  桑非晚才不求他,對方既然出手燒畫,那就說明壓根沒打算複原,求了也是白求。他俯身把畫撿起來,然後用帕子擦拭幹淨上麵的水痕,眼見已經被燒得七零八落,最後隻能湊合卷了兩下放進匣子裏,用那把黑鎖重新鎖住。  百裏渡月勾唇嗤笑了一聲:“你這叫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桑非晚心想看不見就行,他把匣子遞給百裏渡月:“放上去。”  百裏渡月不虞挑眉:“你這是在命令本城主?”  桑非晚聞言看向他,笑了笑:“能者多勞,城主難道不知?”  語罷俯身輕啄了百裏渡月一下,唇瓣微涼,聲線低沉:“乖,放上去。”第231章 我愛你,我願你生不如死  那方用千年紫金木雕成的匣子最後又被重新擱迴了原處。  而百裏渡月體內的那個人格好像也因為出來的太久, 迫不得已要迴去了。他閉眼晃了晃頭,眉頭緊皺,似乎有些頭疼,忽然看了桑非晚一眼:“本城主下次再來找你, 可不許跑遠了……”  桑非晚沒聽清:“什麽?”  他話音剛落, 隻見百裏渡月忽然身形一晃, 軟軟倒了下來, 連忙箭步上前把人接到懷裏, 卻見對方已經暈了過去。  按照時間推算,估計另外一個人格很快就要蘇醒過來了。  桑非晚眼見書房一地狼藉,隻能暫時將百裏渡月打橫抱起,安置在了內室的臥榻上。然後趁對方還沒蘇醒, 趕緊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幹淨, 恢複成了原樣。  等做完這一切後,桑非晚這才靜悄悄退出了大殿。不然等會兒百裏渡月蘇醒過來, 問他為什麽會在這裏,桑非晚可解釋不清。  寢殿香爐未燃,但空氣中依舊漂浮著淡淡的淺香。帳幔被風輕輕吹動,露出了床榻上躺著的一名緋衣男子,隻見他袖中的指尖忽然輕微顫動一瞬,似乎有蘇醒的征兆。  百裏渡月沒有另外一個人格的記憶, 於是當他從臥榻上漸漸蘇醒時,忽然發現自己正身處寢殿, 嚇得嘩一聲從床上坐起了身。他目光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四周,不知想起什麽, 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猜到了……  另外一個人格一定出來過……  百裏渡月立刻掀開被子下床, 大步走向門口, 他袖袍一揮,厚重的殿門直接砰一聲打開,重重彈在了牆上。  桑非晚剛才去了花草房。他捧著一盆綠鬆走進院內,誰知剛好看見百裏渡月從屋裏出來,臉色難看得緊,心中當即猜到了原因,卻還是故作不解,略有些疑惑地上前問道:“城主,你不是在前殿嗎,怎麽又迴了寢殿?”  百裏渡月麵容陰沉,竟有一瞬與那惡人格像了個十成十。他眼見桑非晚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心中的火氣詭異般弱了三分,頓了頓,勉強控製著脾氣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  桑非晚給他看了看手裏的青鬆:“非晚剛才一直待在花草房,見寢殿空蕩,便搬了一盆青鬆過來。”  百裏渡月神情驚疑不定:“你……你沒看見我做什麽奇怪的事嗎?”  桑非晚聞言忽然笑了笑,似有不解的反問道:“城主不是一直待在前殿批閱奏折嗎,能做什麽……奇怪的事?”  “奇怪”這兩個字他故意放緩了聲調,慢吞吞的,好似品出了幾分別樣的滋味。  百裏渡月不知為什麽,總感覺桑非晚的目光過於直白勾情,令人招架不住。他尷尬轉身入殿,無意識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耳垂,耳朵上卻忽然傳來一陣刺痛,腳步下意識頓住。  “……”  怎麽會這樣?  百裏渡月一度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皺眉又仔細摸了摸,然而刺痛感愈發分明。他轉頭看向寢殿內的水晶鏡,隻見人影纖毫畢現,耳垂上赫然有一道紅痕,像是被人咬上去的。  桑非晚一直注意著百裏渡月的動作,眼見對方似乎發現了自己剛才咬出的傷痕,心中暗叫不好,連忙把那盆青鬆扔到一旁,上前問道:“城主在看什麽?”  百裏渡月沒有迴答,而是盯著那麵水晶鏡,仔仔細細確認著自己耳垂上的傷,待發現確實是牙印後,眼中陰鬱翻湧,右手重重錘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震響,周身氣壓極低,聲音冷厲陰沉:“今日有何人來過寢殿?!”  桑非晚語意模糊:“寢殿除了城主能進,再就是非晚了,城主為何有此一問?”  百裏渡月隻要一想起那個人格很可能用自己的身體做了些什麽,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留下這道牙印,臉色就難看的厲害。他聽聞桑非晚詢問,噎了一瞬,竟不知該如何迴答。  桑非晚見狀走到他身旁,這才像是忽然發現什麽似的,抬手輕輕摸了摸百裏渡月的耳垂,蹙眉道:“這傷怎麽還沒好,早知下次非晚便咬輕一些了,若是讓旁人瞧去,豈不是有損城主清譽。”  百裏渡月聞言微微一怔:“你說什麽?這傷是你咬的?”  桑非晚輕輕一帶,便將百裏渡月拉入了自己懷中。他上前一步,直接將人抵在桌邊,低聲笑問道:“城主記性怎的如此差,不是非晚咬的,還能是誰咬的?”  他語罷指尖在百裏渡月臉側來迴流連摩挲,引起一陣細微的輕癢,睨著那微紅的耳垂,語意不明道:“若有旁人咬了城主,非晚可是會生氣的。”  百裏渡月根本不記得桑非晚什麽時候咬過自己:“你什麽時候咬的?”  桑非晚勾唇:“今早,前殿,座椅間,城主忘了?”  他語罷似乎是為了證明什麽,悄無聲息偏頭含住了百裏渡月另外一側耳垂,齒間輕咬,不緊不慢地用舌尖逗弄著。然後在百裏渡月身軟下滑的時候,及時把人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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