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渡月:“說什麽?” 桑非晚一臉無辜:“說城主是個不懂情趣的木頭。” 百裏渡月臉色一黑:“……” 江流平那個該死的狗東西,早知他今日便不該放對方輕易離去,橫豎都要剝皮抽筋才是! 桑非晚仿佛察覺到了百裏渡月心中的怒火,指尖如蛇一般緩緩上移,重新落到了對方的肩上,力道適中地按揉著,不著痕跡平息著他的怒火:“可非晚卻覺得,城主分明是心性至純,不屑於風流之事罷了。” 他暗施力道,托住百裏渡月柔韌的腰身,使對方不知不覺便落入了自己懷中。指尖輕輕拂過對方如畫般的眉眼,眼中笑意分明,仿佛在哄他,低聲問道:“是不是?” 百裏渡月不免被蠱惑得有些昏沉,兼得桑非晚似乎總能準確無誤觸碰到那些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的敏感點,身形如水一般軟了下來,唿吸錯亂。 “你……” 百裏渡月心跳漏了一拍,那種莫名的慌張感忽然又席卷而來,讓人覺得無措。他皺眉攥緊桑非晚的衣襟,想要借力起身,桑非晚卻並不讓他離去,指尖於腰間揉捏,便瞬間潰不成軍地倒了迴去。 百裏渡月霜白的發絲不知何時悄無聲息散落開來,在燈燭下暈上了一層暖色的光芒。而桑非晚的衣領也被扯散了幾分,露出大片胸膛。他唇角微勾,笑得好似禍水,低低無奈道:“城主未免也太性急了些……” 座椅足夠大,甚至能容納二人橫躺,像臥榻一般。 桑非晚幹脆緩緩傾身,直接將百裏渡月壓在了自己身下。他單手支頭,垂眸打量對方的眉眼。指尖靈活遊曳,緩緩拂過百裏渡月臉側,最後繞住了一縷銀白的發絲,漫不經心把玩著,似笑非笑問道:“城主是不是有些怕我?” 百裏渡月顫動的睫毛泄露了心緒:“本城主……本城主怕你做什麽?” 事實上他大腦空白一片,茫然而又無措。心想桑非晚這是在做什麽,為什麽要忽然將自己壓在身下?又為什麽要摸自己的臉?難道養男寵就是為了做這種事? “城主不怕非晚就好,否則非晚可是會傷心的。” 桑非晚睨著百裏渡月慌張的模樣,心中不免覺得好笑,覺得這人逗弄起來真是有意思。白淨的指尖摩挲著百裏渡月殷紅的唇瓣,竟被那種柔軟濕熱的觸感蠱惑了一瞬,著了魔似的低頭緩緩靠近…… 唿吸交融,溫熱的氣息讓人意亂情迷。 桑非晚在離百裏渡月唇瓣僅有一隙距離時,忽然頓住了身形。他慢半拍清醒過來,自己從來不喜與旁人有太過親密的身體接觸,本能想要抽身離去。 而躺在他身下的百裏渡月察覺到桑非晚忽冷忽熱的態度,皺眉無意識動了動。緋色的衣袍有些淩亂,褶皺堆積起來,像一朵開敗萎靡的花,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頹然美感:“你做什麽……?” 他能感覺到,桑非晚剛才似乎想對自己做什麽事,但又忽然中止了。 迎著百裏渡月幹淨茫然的眼神,生平第一次,桑非晚心中忽然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罪惡感。他無意識摩挲著指尖,目光不經意一瞥,發現屏風後有一方用來沐浴的靈池,猶豫一瞬,俯身將百裏渡月從座椅上橫抱了起來。 “自然是伺候城主更衣沐浴……” 桑非晚容貌雖絕色,身形卻並不瘦弱,反而精壯修長。此刻將百裏渡月抱在懷中,亦是輕輕鬆鬆,語罷直接走向屏風後麵,打算徹底貫徹管家囑咐過的話。第227章 爭風吃醋 百裏渡月沒料到桑非晚會有此動作, 心中不由得驚了一瞬。他下意識攥住桑非晚的肩膀,心中隱隱覺得這個姿勢哪裏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皺了皺眉:“本城主何時說過要你伺候沐浴了?” 桑非晚走到浴池邊就停住了腳步, 他聞言看了百裏渡月一眼, 然後把對方輕輕放了下來, 自然而然地甩鍋,語氣單純道:“都是管家吩咐的, 他說非晚不僅要給城主端茶倒水, 還要給城主沐浴更衣,暖床……” 桑非晚迎著百裏渡月的視線,頓了頓,最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暖床疊被……” 這四個字一出,空氣莫名變得令人尷尬起來。百裏渡月更是拂袖轉身, 麵色脹紅的低斥道:“混賬, 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 桑非晚半點不見驚慌。他悄無聲息靠近百裏渡月身後, 從這個姿勢來看,他像是將人擁入了懷中,聲音低低歎道:“非晚身份卑賤,在城主府中不過是一奴仆, 自然是管家說什麽, 非晚便聽什麽……” 桑非晚雙手緩緩穿過百裏渡月腰間,修長的指尖繞住了他緋色的衣帶, 下巴輕擱在對方肩上,餘息灼熱, 噴灑在頸間, 引起一陣細密的輕癢, 滿意見那白玉般的耳垂緩緩染上胭脂色:“非晚第一次伺候城主更衣,笨手笨腳,若有不周之處,還請城主恕罪……” 語罷指尖輕動拉扯,腰帶便瞬間散了開來。 百裏渡月身形一僵,下意識按住了他的手,語氣慌張:“這裏不用你伺候了,退下。” 桑非晚故作憂心:“城主是不是嫌棄非晚愚笨……” 百裏渡月冷聲威脅:“你再不退下,信不信本城主現在就施定身術,讓你在池子裏泡上三天三夜!” 桑非晚聞言不禁笑了,心想這是個什麽懲罰。那池水靈氣充沛,且不說修士浸泡後大有裨益,凡人泡了更是可以延年益壽。百裏渡月怎麽連威脅人都這麽沒力度,還不如剝皮呢。 不過他本就是故意逗弄,也沒真的打算伺候百裏渡月沐浴,聞言挑眉,終於慢慢退了兩步:“好吧,那非晚便在屏風後麵迴避,城主若有吩咐,直接傳喚便是。” 語罷輕笑一聲,轉身退避到了屏風後麵。 百裏渡月原本想讓桑非晚退出大殿,但沒想到對方隻避到了屏風後麵。心想橫豎看不見,若再咄咄逼人難免顯得自己小氣,猶豫一瞬,到底再沒有計較這種枝葉末節的東西。 隔著一道屏風,他們誰也看不見誰。 百裏渡月利落褪盡衣衫,直接把外袍丟到了一旁。精壯的身形在空氣中暴露無遺,肌肉線條流暢漂亮,好似叢林中蟄伏的野獸。銀白的長發已經長過腰際。他目光落在桑非晚藏身用的屏風上,不知在想些什麽,然後又收迴視線,緩緩步入了常年溫熱的靈池中。 “嘩啦——” 桑非晚立於屏風後麵,隻聽身後傳來一陣引人遐想的水聲,猜想百裏渡月大概已經在沐浴了。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 上麵靜靜躺著一條緋色的腰帶,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如蛇在指尖纏繞蜿蜒。襯著桑非晚白淨的掌心,莫名顯得冶豔妖嬈。 桑非晚漫不經心把玩著那條腰帶,在指尖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悄無聲息藏入袖中。同時目光不經意瞥向別處,忽然發現隔間書房的畫架上擺著一個紫金木匣,全然沒注意到池子裏的百裏渡月似有異樣。 脫籠的野獸隻要出來一次,就再難關住了…… 百裏渡月現在隻要一觸及到水,腦海中就會不自覺翻湧出那夜在湖心的情景,仿佛早已成為心魔。偏生他一知半解,愈懵懂,便愈在意,愈想忘卻,便愈好奇,那種陌生的感覺在讓人感到害怕的同時卻又暗藏期許。 他每每心神不穩時,另外一個惡人格就會開始蠢蠢欲動。 百裏渡月的大腦襲來一陣鈍痛。他雙手緊緊攥住池邊,唿吸陡然沉促了一瞬,心知另外一個人格正在嚐試出來,皺眉低下頭,想等待那陣疼痛過去。然而體內卻好似有什麽壓製不住的東西正在極力衝破枷鎖,一次又一次。 桑非晚察覺不對勁,隔著屏風低低問道:“城主?” 這一聲好似蠱惑,令百裏渡月失神了一瞬。他淺色的瞳孔渙散一瞬,然後又重新聚焦,不知為何,琥珀色的眼眸忽然覆上了一層猩紅,好似要滴出血來,神情也漸漸有所變化。在屋內明滅不定的燈燭中顯得怪誕陰森,寒氣四溢—— 那個人格出來了…… 有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 百裏渡月沒有理會桑非晚的詢問,而是無聲閉眼,緩緩仰頭深吸一口氣,好似惡鬼初至人間,一切都要等待適應。他將雙手舉至眼前,然後生疏活動了一下指尖,看起來頗為滿意。暗沉的眼眸環顧四周一圈,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了屏風後麵,頓了頓。 “嘩啦……” 水聲撩人。 百裏渡月懶懶倚靠在池邊,垂眸隨意撥弄著水麵,聲音在夜色中忽然蒙上了一層低啞,慵懶且涼薄,妖邪且放蕩,好似隨時要吸人精氣的妖怪:“桑非晚……” 他豔紅的唇瓣輕啟:“你過來……” 桑非晚剛才一直盯著書房畫架上的那個千年紫金木匣,心不在焉,所以並沒有聽出百裏渡月的聲音有何不同。聞言慢半拍迴神,隻以為對方終於沐浴完畢,找了一套幹淨的衣衫,從屏風後麵走出。 桑非晚笑著道:“非晚伺候城主更衣吧。” 殿內燃著燈燭,百裏渡月猩紅的眼中便憑空燃起了兩簇橘紅且幽暗的火。他任由自己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氣中,銀發飄散在水麵上,對桑非晚勾了勾指尖:“你過來。” “……” 桑非晚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主動邀約這種事顯然不是百裏渡月能做出來的。他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對方眼底暗藏殺機,竟是另外一個惡人格出來了,心中暗自一驚,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然而百裏渡月仿佛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勾唇冷笑一聲,掌心隔空而攝,桑非晚的身形便陡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向後拉扯,被迫跌入了池水中。 “嘩啦——!” 水花四濺! 桑非晚落水落得匆忙,猝不及防嗆了兩口水。然而還沒等迴神,一具溫熱的身軀便將他死死壓在了池壁上,臉側緩緩攀附了一雙修長如玉的手:“你怕什麽……” 百裏渡月捧住桑非晚毫無瑕疵的臉,有些可惜沒從對方眼中看見想象中的驚駭。語氣溫柔,好似在同情人低語呢喃,指尖卻毫不猶豫收緊,死死扼住了桑非晚的咽喉,陰涼低沉道:“你膽子真是大,竟敢用龍台蘭哄騙本城主,看來你是沒那個福氣被做成傀儡了……” 他看似十分惋惜,卻偏偏發出一陣病態愉悅的低笑聲,胸膛震顫不止,在桑非晚耳畔一字一句勾唇道:“還是掐死剝皮吧,幹淨。” 桑非晚隻感覺空氣忽然稀薄起來,唿吸困難。係統也嚇得嗖一聲飛了出來,繞著桑非晚緊張轉圈圈: 【糟糕糟糕,怎麽辦怎麽辦!】 難道它要打暈百裏渡月嗎?但是違反規定啊!可是如果什麽都不做,它的宿主會不會掛了?!qaq 桑非晚從來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這也就意味著他壓根沒指望係統那個慫兮兮隻會撒嬌的家夥會做什麽。艱難握住百裏渡月扼住自己咽喉的手,斷斷續續道:“城主……非晚不知自己做錯了何事……咳咳……非晚一心盡忠……” “口蜜腹劍之輩,真該絞了你的舌頭。” 百裏渡月單手扼住桑非晚的咽喉,另一隻手輕點他的唇瓣,淡淡吐出了那夜桑非晚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龍性本淫,騰雲飛過高台,纏柱而歡,遂生此花。月夜盛開,幽香襲人,嗅之情動,神仙難抵……” “你以龍台蘭誘我,難道不該死?” 桑非晚聞言忽然笑了起來,盡管誰也不知道他在瀕死的狀態下為何還能笑出來。百裏渡月也不知道,於是指尖的力道無意識鬆了幾分:“你笑什麽?” 桑非晚得了空隙,喘勻唿吸。他身形一轉,忽然將百裏渡月反抵在了池子邊,唇邊笑意隱現,容貌在明滅不定的燭火中深邃而又動人心魄:“我不過可憐城主未體會過人間情愛歡樂,故而以龍台蘭誘之,城主怎麽不識好人心?” 他嗓音低啞,卻更顯蠱惑之意。 百裏渡月卻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仰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一介凡人,壽命不過百餘年,難逃三災六病,竟過來可憐我?” 桑非晚知道,這個人格每次出來都待不了多久,他隻要拖延到另外一個人格蘇醒過來就可以了。長臂緊緊圈住百裏渡月的腰身,任由池水淹沒自己:“凡人雖有三災六病,卻也有喜樂歡愉,城主不識情愛滋味,與石頭又有何異?” 石頭…… 百裏渡月聽見這兩個字,微不可察頓了頓,唇邊弧度逐漸平緩,神情令人膽寒:“笑話,情愛之物隻會損毀道心,早該棄之!” 桑非晚搖頭並不讚成。他抬手輕輕撥開百裏渡月臉頰兩側的濕發,在對方耳畔溫聲細語道:“城主若棄情愛,你豈不是一輩子都出不來了?一個人倘若無欲無求,心魔就沒有紮根之地了,你說是不是……” 他言語中似乎透露了一些什麽。 百裏渡月聞言麵色陰晴不定:“……你認出我們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桑非晚:“城主性情大變,前後判若兩人,若是再發現不了,豈不顯得非晚愚笨?” 百裏渡月聞言無聲勾唇,不怒反笑。他用指尖輕輕逗弄著桑非晚的喉結,似在感慨什麽,低歎出聲:“真是個聰明人……不過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麽好事,你若被他發現,隻怕小命難保。” 那個善人格忌諱別人發現此事,惡人格卻不甚在意,甚至在不著痕跡挑撥離間。 桑非晚卻道:“他不會殺我的。” 百裏渡月意味不明挑眉:“哦?看來你倒頗有把握。也是,你若拿捏不了他的心思,他又怎會妄動情根。” 他語罷忽然將身一轉,在一片四濺的水花中把桑非晚反壓在了池水邊,似笑非笑的勾唇道:“那你說說,是他好一些,還是我好一些?” 這是一個死亡命題。 桑非晚輕吻了一下百裏渡月細膩的耳垂,語意模糊道:“他就是你,你就是他,自然都一樣好。” “巧舌如簧,”百裏渡月看起來並不滿意這個答案,眸光冷冷地注視著他,“本城主若一定要你選一個呢?” 桑非晚不喜歡這種受製於人的姿勢,直接帶著百裏渡月遊到了池中間,牢牢圈緊他的腰身,字句都如一柄裹了蜜糖的毒劍,蝕骨溫柔:“那自然是你。” 桑非晚忽然吻住了百裏渡月的耳垂,牙齒輕咬,舔吻逗弄,癢意直入骨髓。百裏渡月沒料到他會有如此動作,身軀一軟險些滑入池中,最後又被桑非晚牢牢鎖住腰身,抵在了池水邊。 百裏渡月心想這次明明沒有龍台蘭,自己怎麽還是這麽難受,皺眉難耐道:“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