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春小雞啄米點頭:“先生劍術超絕,定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容宣卻搖了搖頭,並不讚成:“我們是良民,不殺人,隻講法。”  納蘭春一臉為難,壓低聲音焦急道:“先生,你有所不知,我挖了人家祖墳,這個時候萬萬不能講法了!”  容宣搖了搖手裏的折扇,這還是今天從納蘭春手裏拿過來的:“我說能救你,就是能救你,不過要花三千兩銀子,你應是不應?”  納蘭春急得汗都下來了:“三千兩銀子算什麽,先生若是願意出手相助,三萬兩銀子我也給!”  容宣嘩一聲收起折扇:“好,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你記得,等會兒上了公堂沒有我的允許,什麽也別說。”  納蘭春:“??!!”  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見他們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騎在馬上皺眉抱拳道:“汝陵小郡王,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還請你莫要為難我等,隨在下走一趟吧。”  納蘭春聞言正想口吐芬芳,卻被容宣攔住。隻見他抬眼看向指揮使,出聲詢問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五城兵馬若要帶小郡王迴去,是否該給個理由?”  兵馬指揮使怒聲斥道:“汝陵郡王挖了東臨侯家的祖墳,這難道不是理由嗎?!”  納蘭春心中暗叫不好,這件事若是鬧到皇帝舅舅麵前,隻怕沒自己好果子吃。然而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耳畔卻陡然響起了容宣詫異的聲音:  “挖祖墳?挖什麽祖墳?小郡王不過是想上山種樹而已,你們憑什麽捉他?”  納蘭春:“???”第170章 你家墳頭來種樹  《周律》有言:掘墓者誅, 竊盜者刑。  也就是說,“開劫墳墓”與“十惡忤逆、故意殺人、放火持杖”同罪,一旦落定便是砍頭的死刑。哪怕遇到天下大赦, 和貪汙受賄等同,遇赦不赦,毫無脫罪的可能。  容宣若想給納蘭春脫罪,“掘墓”二字是萬萬不可承認的。當他脫口而出納蘭春大半夜上山是為了種樹,兵馬指揮使驚得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 臉上滿是被人戲耍過後的惱怒:“種樹?混賬!誰大半夜扛著鋤頭上山種樹?!”  姬凡坐在馬車裏,也被容宣的詭辯之術驚了一瞬。他皺了皺眉,無意識摩挲著指尖,心想容宣還是太過天真, 五城兵馬司豈是那麽好糊弄的。僅憑區區“種樹”二字,絕不足以幫納蘭春洗脫罪名。  納蘭春聞言終於機靈了一次,反應過來立刻趾高氣昂道:“對, 沒錯,本郡王就是來上山種樹的,你們憑什麽捉我,犯了哪條王法?!”  容宣思索一瞬,故意出聲道:“小郡王,在下熟讀《周律》, 其中並無明文嚴定不許上山種樹,最多不許宵禁外出。可盛京城內如今金吾不禁, 此條罪名自然作廢。”  兵馬指揮使臉色鐵青, 手指顫抖地指著他們身後道:“你們可知種樹的地方乃是柳家祖墳?!”  容宣聞言下意識往旁邊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瞧見旁邊有塊墓碑, 也不知是柳家的哪位先祖。他神色不變, 習慣性用扇子輕敲掌心,皺眉責怪道:“小郡王,你種樹就罷,怎麽不小心種到了柳家的祖墳上?”  輕描淡寫的語氣能讓人嘔出三升血來。  納蘭春聞言眨了眨眼,緊張小聲問道:“先生,犯法了嗎?”  容宣淡淡挑眉:“當然不算,挖墳掘墓才犯法。你一沒有挖墳,二沒有掘墓,隻是想種一棵樹,誤種到了柳家的墳頭上,怎麽能算犯法呢?”  納蘭春被他洗腦成功,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好似自己大半夜扛著鋤頭上山,真的隻是為了種樹,而不是挖東臨侯的祖墳,自言自語道:“哦對對對,本郡王隻是不小心把樹種錯了地方,怎麽能算犯法呢?”  容宣彎腰撿起地上的鋤頭,趁袖子遮擋之際,不著痕跡從地上拔了棵不知名的野草起來。他將這兩樣“證物”拋到士兵懷中,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灰,指著旁邊的一個淺淺土坑對兵馬指揮使道:“大人可看清楚了,此坑甚淺,並未見棺。”  他似乎在笑,卻又讓人捉摸不透。  兵馬指揮使不知他用意何在,又為什麽要刻意強調這句話,眉頭皺得愈發緊了。他勒緊韁繩,粗聲粗氣道:“既然郡王不願隨我等迴去,末將也無可奈何,隻是明日東臨侯便要迴京,若是鬧到皇上麵前,我們隻能如實稟告,還請郡王好自為之!”  兵馬指揮使是東臨侯一手提拔上來的,自然向著柳家。他心知今日是萬萬不可能強行帶走納蘭春了,隻能明日再做打算。語罷重重一夾馬腹,調頭帶著剩下的兵馬離開了。一群人疾馳而去,揚起煙塵滾滾。  納蘭春沒想到容宣三言兩語就將那群人逼得離去,頓時瞠目結舌,佩服得五體投地:“先生,你……”  容宣抬手打住:“不必一口一個先生了,你我二人年歲相仿,叫我容宣就行了。我今日上山觀星,恰巧遇見你也是緣分。”  納蘭春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好吧,容宣,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心思簡單,以為那群人走了就沒事了,容宣卻深知此案棘手:“等我把你真的救出來再說這句話吧。明日柳家的人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你現在最好迴去想想明日上了公堂該說些什麽,例如為何大半夜不睡覺要跑上山種樹?”  納蘭春咬牙切齒道:“我想挖他奶奶的墳!”  “錯!”  容宣目光緊盯著他:“你是上山種樹的,不是上山挖墳的。對著我是這麽說,明日見了京兆尹也得這麽說,知道嗎?”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容宣希望納蘭春能夠聰明點,別到時候自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納蘭春重重一拍腦袋,終於迴過味來了:“你說的對,明日必須謹言慎行。我是來種樹的,我是來種樹的。你放心,明天就算皇帝舅舅來了我也這麽說!”  容宣:“還有,記得準備好三千兩銀票。”  他是專業律師,收費很貴的。  納蘭春拍胸脯保證:“沒問題,你還要什麽,一並說來。”  容宣其實沒什麽想要的,就是希望納蘭春別再那麽彪了。瞥了他一眼,隱晦提醒道:“挖墳這種小事郡王下次還是讓別人來做吧,倒也不必事事都親力親為。”  瞧瞧姬凡多聰明。他想除掉東臨侯,從來不自己動手,都是借刀殺人。  納蘭春倒也不是真的傻。他帶了仆從上山,隻是那些人一聽要挖東臨侯家的墳都嚇跑了,他隻好親自動手挖。  納蘭春撓了撓頭:“知道了。”  他語罷有些擔心容宣會追問自己為什麽要挖東臨侯家的祖墳,可事關刺客,牽扯甚大,倒不好搬到明麵上解釋。  然而容宣什麽都沒問,隻是對他擺了擺手,在黑夜中轉身離去了。  納蘭春在後麵拔高聲音問道:“哎,容宣,你有沒有馬?要不我送你?!”  容宣頭也不迴的道:“有,小郡王還是速速下山吧,免得多生事端。”  他心想納蘭春這個人倒不錯,還惦記著送自己。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聽對方在後麵踮著腳揮手喊道:“但是我的馬跑了,要不你送我一程吧!”  容宣聞言一個趔趄,差點摔山溝裏。他迴頭瞪了納蘭春一眼,心想你沒馬說什麽送我。  不過很可惜,容宣也沒有馬,他打算蹭姬凡的馬車迴去。但姬凡卻是萬萬不可在納蘭春麵前露麵的,否則傳到太子耳朵裏一定會引起懷疑。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容宣語罷直接掀開簾子鑽進了馬車。車夫見狀淩空一揮鞭子,原路朝著京城返迴,車身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姬凡就倚靠在車廂裏麵。他單手支頭,眼見容宣躲進來,一腿微屈,讓出了身旁的位置,褒貶不明的勾唇道:“你倒是聰明,竟真將五城兵馬司的人哄走了,隻可惜明日東臨侯迴京,你縱有通天之技也是無用。”  容宣就喜歡姬凡蔫壞的樣子。他悄無聲息靠近對方,鼻尖挨著鼻尖,深邃的眼中滿是笑意:“殿下有所不知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縱然皇帝殺人也要給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隻要東臨侯抓不住把柄,這罪自然也就判不下來。”  姬凡不自在地偏頭移開視線:“詭辯。”  挖人祖墳這種事,他倒要看看容宣怎麽洗。  容宣輕輕將他的臉掰迴來,低聲問道:“隻要辯得有理,是詭辯還是正辯都無謂了,殿下說是不是?”  馬車搖晃,車廂昏暗。容宣盯著姬凡恢複了幾分血色的朱唇,難免又想起今日的滋味來,喉結不由得滾動了一瞬。  姬凡隻瞧他眸色暗沉,就猜到容宣心裏在想些什麽了,臉上發熱想後退避開,卻猝不及防被摟了個滿懷。  容宣聲音藏笑:“殿下躲什麽?”  姬凡為了穩住身形,被迫環住他的脖頸,低聲啐了他一句:“容宣,你這個下流坯子。”  容宣心想這就冤枉了。他以前隻喜歡看美人,充其量嘴上調戲兩句,可從來沒做過什麽下流事。也就是在姬凡身上破了例。  容宣把姬凡抵在車壁上,指尖輕車熟路解開腰帶,低頭吻住了他。溫熱的唇瓣從額頭漸漸下落至眉心的一點殷紅,最後噙住柔軟的唇舌,撬開牙關長驅直入。  姬凡悶哼一聲,睫毛顫動不止。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他心中對容宣的親密舉動感到頗為受用,但又顧及卿子身份不願太過逾矩,一時進退兩難。  “怕什麽……”  容宣輕輕啃咬著姬凡的耳垂,聲音也蒙上了一層饜足的沙啞:“殿下莫不是怕我偷吃抹淨不負責?”  姬凡按住容宣亂動的手,眼尾泛紅,嗓子也跟著啞了:“孤乃堂堂燕國太子,難道還會怕這個?”  是了,他自然是不怕的……  原著中孤身為質數年,被軒轅清劍斬一臂,刺穿心口也未見得有半分懼色。  可容宣總覺得姬凡很孤獨。一生輾轉流離,機關算盡,到頭來什麽也沒得到。功名半紙,風雪千山,周、燕二國都非他心中歸屬,死後屍身亦是無地可葬。  這是他筆下的人物,倘若提前知曉今日,又何必安排如此多的苦難……  容宣沒說話,隻是將姬凡抵在車壁上吻得更深了些,一度唿吸不能。他想起原著中姬凡進京受辱,被軒轅清所救,心想自己若來得早些,這樁孽緣怎麽也落不到軒轅清身上,還害得姬凡日後為此丟掉性命。  容宣冷不丁問道:“殿下以為軒轅將軍此人如何?”  “……”  姬凡聞言靜靜盯著容宣,一時沒有說話。若換了從前,姬凡大抵會讚一句忠厚良善之輩。可不知怎的,迎著容宣漆黑危險的視線,他忽然覺得還是不誇為好。  姬凡:“從未深交,如何知曉?”  姬凡終於後知後覺發現容宣好像有些過於在意軒轅清這個人了。他用指尖慢慢挑起容宣的下巴,喜怒難辨,聽不出情緒問道:“怎麽,你對這位將軍很感興趣?”  瞧著粗壯憨傻,必然不懂情趣。容宣不是喜歡看美人麽,何時連這種莽漢也能入了眼?  容宣語焉不詳,說了一句客套話:“匆匆一瞥,隻可惜無緣深交。”  姬凡眼見容宣神情可惜,慢慢收迴了手。他緩緩坐直身形,任由半開的衣襟淩亂微敞,性感的鎖骨半露,大片風光若隱若現,冷冷勾唇問道:“那如果讓你選,你是想和我深交,還是想和那位軒轅將軍深交?”  他似乎在用美人計勾引容宣,偏又讓人捉不到證據。  容宣嘶了一聲,心想姬凡莫不是懷疑自己和軒轅清有什麽?他被燕太子美色所迷,執了對方的手便想拉到懷裏,偏偏對方不動。  姬凡睨著他:“先迴答我。”  容宣心想軒轅清算哪個牌子上的人物:“自然是選你。”  話音剛落,姬凡便被他一把扯到了懷裏。容宣用力深吻著姬凡紅腫的唇,埋首在對方頸間,聲音低沉不清的道:“你可是連我爹娘都見過了,誰來了也比不過你去。不過殿下最好記得今日的話,既然以前從未與他深交,日後也不許深交,否則……”  姬凡微微勾唇,容顏如玉,天生良善之容:“否則什麽?”  容宣低笑出聲,半真半假道:“否則我氣性小,是要生氣的。”  他一生氣,就難保不會去收拾誰了。軒轅清憨傻愚忠,收拾他比收拾納蘭春還容易。  姬凡無暇顧及他說了些什麽,很快便被容宣親得缺氧,大腦空白一片。恍惚間隻聽見對方在耳畔說了一句話:“殿下可知,我最喜在冬日賞梅,紅梅上佳,白梅次之。”  姬凡從北燕酷寒之地而來,自然見過紅梅雪中盛開之景,確是極美。他想起故國,不由得恍惚了一瞬,在昏暗的車廂中抬眼看向容宣,用指尖輕輕摩挲著對方俊美的臉龐:“這樣的景致,北燕有很多。”  他頓了頓才道:“日後我帶你去看……”  他當初孑然一身的從燕國出來,原以為也會孑然一身的迴去。如今竟也有了想帶迴去的人麽?  姬凡愈發恍惚了。  【黑化度悄無聲息下降了5%】  然而容宣又沒頭沒腦的道:“殿下可知,這紅梅不僅可以欣賞,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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