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心想那感情好,讓他倆夫妻團聚吧,省得容正青天天吵著要媳婦了。唇角微勾,開口調戲道:“我竟未看出來殿下這麽急著要見公婆。其實你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乖乖敬一杯媳婦茶,想喚爹娘直接喚就是了,再不濟,我將靖州的叔爺婆公全都叫來,讓你抓個夠怎麽樣?” 他話音剛落,姬凡便是袖風一掃,被說得惱羞成怒。容宣早有防備,閃身躲過,左手鉗住姬凡,右手二指一並點他腰間麻穴,轉瞬間便將人按在了床上。 姬凡沒打算傷他,招式鬆散,故而是容宣占了便宜。現如今失神被擒,竟是掙紮不能。 容宣壓住姬凡,倒也不舍得用太大的力氣:“殿下既不是為了敬媳婦茶,又何必抓我母親,咱們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你如何才肯放人?” 姬凡見掙脫不開,幹脆放棄了掙紮。他被容宣按在床上,側臉映著錦色的被子愈顯光潔細膩,聞言冷冷勾唇,淡淡闔目:“等本殿下心情好了,自然會放人,你若有本事便去找,若等不及殺了我便是。” 他哪裏是和容母作對,分明是和容宣作對。 容宣靠近姬凡,淡淡挑眉:“哦,我知道了,殿下還在為了我哄你叫夫君的事生氣。不如這樣,我也不讓你吃虧,叫你三聲夫君如何?” 姬凡聞言瞪眼,愈發羞惱:“容宣,你要不要臉?” 容宣故意往他臉上摸了一下,低聲笑道:“殿下瞧我像是要臉的人嗎?不如還是說了吧,殿下是卿子,我怕殿下吃虧。今日殿下若還是不願說,我便在此住一夜又如何,反正你我從前同床共枕,沒有三日也有兩日了……” 他每說一句話,姬凡臉上的薄紅便深一層,到最後已然紅得快滴出血來了。尤其容宣修長的指尖一直在他腰間打轉,看樣子像是欲行不軌之事。 姬凡終於忍不住低斥出聲:“住手!” 容宣立刻收手,笑了笑:“殿下終於肯說了?” 姬凡把臉埋在枕頭間,沒吭聲。胸膛起伏不定,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容宣:“殿下若再不說,我可動真格的了?” 姬凡終於抬眼看向他,卻仍是不肯放人,挑了挑眉:“本殿下今日心情不好,不想放。你若有膽子,明日再來闖一闖,若能闖進來,我就把人交你帶走。” 容宣指尖繞住他肩上的一縷發絲把玩,有些不情願:“可我今日已經闖進來了。” 姬凡:“今日不算!” 若不是他將燕鳳臣支了出去,容宣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闖入府中。 容宣心想明日再來也不是不行:“那你說話算數?” 姬凡:“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容宣聞言終於鬆開姬凡,翻身從床上下來。他後退著走到窗邊,看了姬凡一眼,似乎是怕他反悔:“那就這麽說定了,我明日再來看殿下。” 語罷笑了笑,身形一閃,直接從窗戶外麵翻了出去,落地無聲,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中。 姬凡沒想到容宣走的那麽快,下意識起身走到窗邊,抬手推開窗戶,卻見外間靜悄悄的一片,哪裏還有容宣的身影。 “……” 姬凡說不清楚為什麽,心裏有些悵然若失。他頭疼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無緣無故把容母帶來做什麽。容宣雖占過自己便宜,可也救過自己,功過相抵本不該再做糾纏,為何執意要引對方過來? 姬凡想不明白答案。他自負聰明,善識人心,可輪到自己身上,卻也一葉障目,變得蠢鈍猶豫起來。 夜風輕拂,庭院外間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聲音—— “嗷嗚~~~” 像狼叫。 姬凡察覺不對勁,下意識循聲看去,眼前卻忽然一黑,隻見房簷上不知何時倒掛了一個人下來。原來容宣竟是還沒走,故意在外麵學狼叫嚇唬他。 姬凡睨了他一眼,語氣不善:“還不走,被護院發現本殿下可不會救你。” 容宣雙手抱臂,笑意蔫壞:“我有東西忘記給你了,要不要?” 姬凡竟然中招了,半信半疑問道:“什麽東西?” 容宣對他勾了勾手,掌心似乎真的藏著什麽東西:“你過來拿。” 姬凡聞言猶豫一瞬,還是傾身往外看了眼,想知道容宣在打什麽鬼主意。然而前腳剛剛從窗戶裏探出身子,後腳眉心卻陡然覆上一片溫熱,竟是被房簷上倒掛的男子故意偷親了一下。 “啾~” 姬凡被親得一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摸了摸自己被親過的地方,眼睛微微瞪大,神情錯愕的看向容宣,一時語結:“你……” 臉頰肉眼可見的染上了一層薄紅,憋了半天才憋出兩個字:“放肆!” 容宣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迴事,看見姬凡推窗站在月下,原本想咬他耳朵把賬討迴來,誰知角度計算錯誤,鬼使神差親了額頭一下。 “我可不敢放肆,還是迴老家放牛去吧。” 容宣眉眼帶笑的樣子讓人臉紅心跳。他從懷裏拿出一個油紙包,直接扔到了姬凡懷裏:“少吃些,當心壞牙,我真的走了,照顧好我娘。” 語罷身形一閃,這次真的消失在了黑夜中,蹤跡全無。隻餘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姬凡接住油紙包的時候,心中已然猜到了是什麽東西。他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包新醃的果脯,果肉切得厚厚的,用糖醃了,酸酸甜甜。 姬凡心想容宣真以為自己是三歲孩童不成,老用這些零嘴來哄自己。他原本想摔了這包東西顯得自己硬氣些,但來來迴迴幾次也沒下得了手。 罷了,不要浪費糧食。 姬凡最後拂袖砸了一個彩釉花瓶在地上。 “嘩啦——” 終於解氣了。 副統領在外間聽見動靜,立刻帶人衝了進來,但礙於姬凡素日的規矩,又不敢貿貿然闖進去,隻得隔著門緊張問道:“殿下?” “無事。” 屋內響起姬凡平靜的聲音,“鳳臣呢,怎麽不見他守在外麵?” 副統領結結巴巴道:“許……許是貪玩跑出去了,末將這就去尋。” 副將見沒有什麽事,帶人又退了出去。他府內府外上上下下搜了一圈,最後終於在大門口的花圃那裏找到了燕鳳臣。 副統領急死了:“鳳臣,你坐在這裏幹什麽,怎麽不守在殿下房間外頭?” 燕鳳臣一個人坐在地上低頭揪花瓣玩,聞言不高興的嘀嘀咕咕道:“他不讓我吃點心,我不和他玩了。” 副統領從前與韓嘯雲並肩作戰,算他半個長輩,聞言直接踢了他屁股一腳:“少廢話,快去守著,否則我迴頭告訴韓大將軍,看他怎麽收拾你!” 燕鳳臣隻得捂著屁股,不情不願的迴去了。他見裏麵燭火未熄,偷偷扒著窗戶看了眼,卻見姬凡正坐在書房裏,一個人吃東西,支著頭看起來有些神思不屬。 是蜜餞! 燕鳳臣眼睛亮了亮,隨即又有些難過,殿下為什麽不分給他吃。qaq 容宣摸黑迴到客棧的時候,係統忽然悄無聲息冒出來,在耳畔“叮”的響了一聲:【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88.88%,請繼續努力哦~】 容宣:“……” #很好,又迴到了開局的時候#第166章 比武 容正青睡在隔壁房間, 料想並沒有發現容宣半夜離開的事。容宣一路翻窗迴屋後,換下衣服就直接躺上床休息了。他雙手枕在腦後,睜眼看著牆頂, 忽然想起自己剛才不小心親到姬凡的情景,心裏莫名升起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容宣形容不出那是一種什麽感覺,總之很奇怪,又癢,又微妙。他思來想去, 睡意全無,最後隻能用被子蒙住頭強行入睡。聽說明日煙年公主比武招親,在原著小說裏也算個大場麵,他打算去瞧瞧熱鬧。 月升日落,晨光破曉。 天邊漸漸露出一抹魚肚白, 宮闈紅牆都尚且籠罩在淡淡的晨霧中。 往常這個時辰盛京城街上都沒什麽人,百姓尚且處於睡夢中,但不知是否因為公主招選駙馬一事,舉賢閣外擠滿了劍士遊俠。楓橋客棧恰好就在斜對麵,眾人比武時的打鬥聲絲毫不差傳了過來,容宣天還沒亮就被吵醒了。 他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 推開窗戶往外看去,卻見擂台上比武的人仍是絡繹不絕, 打的胳膊腿滿天亂飛。心想這些人也太拚了, 天沒亮呢這就打起來了? 容宣準備下去看熱鬧, 收拾妥當之後就直接去隔壁找容正青了。結果他剛剛推開房門就見對方正靠在窗戶邊看底下比武,醒得比自己還早。 永遠不要小看打架對於一個武癡的誘惑力。 例如現在, 容正青又把找媳婦的事拋到了腦後。他看比武看得興致勃勃, 驟然聽見身後傳來的動靜, 迴頭一看,這才發現是容宣,立刻虎著一張臉道:“臭小子,怎麽這麽晚才醒,可見平日練劍懶惰!” 容宣昨天去當夜貓子,起得自然不如平常早,走上前解釋道:“爹,昨日我房裏鬧老鼠,睡得不大好,所以起晚了。” 容正青聞言瞥了他一眼:“這麽說來,你昨日後半夜不睡覺跑出去就是為了躲老鼠?” 容宣聞言身形一頓,下意識看向容正青,卻見對方一雙眼睛好似能看透人心。客棧牆壁不隔音,容正青又是一品高手,隔壁但凡有個風吹草動自然瞞不過他,看來容宣昨日翻窗戶的動靜全被他聽去了。 容宣大腦開始飛速運轉,正思考著該用什麽理由糊弄過去,後腦卻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隻聽容正青在耳畔訓斥道:“說,是不是跑到青樓楚館那種地方廝混去了?!” 容正青想的很簡單,容宣從小在蠻荒之地長大,驟然來了京城,難保不會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大半夜偷跑出去能做什麽好事,必然是去青樓廝混相好。 容宣沒想到容正青這麽以己度人,還以為對方真的猜出了姬凡。他聰明的不再狡辯什麽,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了這個黑鍋:“爹,我錯了。” 容正青冷哼了一聲:“就你那點伎倆,還想騙你老子?!” 他語罷重重拍了容宣肩膀一下:“走,跟爹下去看比武!男子漢大丈夫就該看這種東西,溫柔鄉乃是削骨窩,少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 語罷直接揪著容宣下去了。 舉賢閣外的比武台下其實不止劍士遊俠,還有許多圍觀看熱鬧的百姓。畢竟太子今日很可能會親臨舉賢閣,誰不想一睹儲君風采? 容宣和容正青找了個高處,方便看比武。隻見台上一名擅使重劍的高壯男子正和一名用蟬翼軟劍的年輕男子相鬥。他們一剛一柔,重劍傷不得輕靈,輕靈也擊不開重劍,恰好走了兩種極端對立的武功路子,一時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早已膠著許久。 容正青眯眼看了半晌,有意考較容宣:“你可知那使重劍的人是什麽招數?” 容宣原本在看美女,驟然聽見他提問,下意識把目光轉向比武台。他盯著那高壯男子看了幾秒,發現對方的招數自己曾在劍譜中看過:“他擅使重劍,路子野蠻,不似大周劍走輕靈……像西涼那邊的武士。他剛才使了三招,力擋千鈞、斜空斬月、披沙揀金,這是西涼左家的成名絕技,共計一十八斬。不過他未得精髓,應當隻是四品外門弟子。西涼皇室若為選親,絕不會派這種人來舉賢閣探路,他衣著光鮮,大抵隻是被京中哪個高官收來看家護院的門客。” 容正青聞言滿意點頭:“那使軟劍的人呢,你可看出來了?” 容宣於是又盯著那使軟劍的男子看了片刻。發現對方手中長劍奇薄奇軟,一旦出招就像蛇一樣纏了上來,甩也甩不掉。心中立刻有了分辨:“他手中長劍韌而不斷,與重劍相擊亦不受損,整個大周隻有江陵陳家才有此等鍛造功夫。這男子招式風雅,陳家君子劍中的如影隨形、朽木不雕、吟風弄月已被他學得出神入化,雖是五品,對上四品卻也不落下風。隻可惜招式太雅,銳氣不足,與對方再拚耗體力下去,很快便會被擊下擂台。” 容宣記憶力驚人,當初容母讓他看過的那些劍譜都被記入了腦中。殊不知他三言兩語就輕易點破人家秘而不傳的武功絕學,實在令人驚駭,周圍已經有不少人都暗中看了過來。 他們正靠在涼亭圍欄邊上看熱鬧,路邊靜靜停著一輛馬車。隻見一名錦袍公子哥忽地掀開轎簾從裏麵鑽出來,雙手叉腰,一臉惱怒的盯著容宣斥道:“那廝,你胡說八道什麽,江陵陳家劍法精妙,怎麽可能贏不了那個大胡子?!” 容宣聞言循聲看去,卻見是一富貴公子哥。他漫不經心笑了笑,拱手道:“那公子就當我在胡說八道好了,在下口無遮攔,失禮了。” 他從不與人正麵起衝突。發束玉冠,白衣緩帶,落落大方,頗有高士風範。主動拱手賠禮,反倒讓對方不上不下的難受。 那富貴公子看了容宣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佩劍上,想起對方剛才的一番言論,皺眉狐疑出聲問道:“你也是劍士?” 容宣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劍,隨意挽了個劍花,反手藏於身後,笑了笑:“裝飾之物罷了,談不上劍士。” 他又沒打算比武,低調吧。 那富貴公子聞言正欲說些什麽,隻聽周圍傳來一陣驚唿,原來那使軟劍的男子因為體力不支,被對方擊下了擂台。整個人飛出數米之遠,直接吐了一口血。 富貴公子見狀跳下馬車,快步上前,又驚又氣:“陳肅河!你怎麽輸了?!” 陳肅河艱難爬起身,擦掉嘴角血跡,麵色慚愧的道:“小郡王,是在下無能,輸了半招。” 圍觀人群這才恍然,原來這富貴公子竟是汝陵小郡王納蘭春。聽說他上次去南山打獵,屁股被刺客捅了一劍,怎麽不在家裏養傷,又蹦躂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