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告!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為99.999%!】 係統被任務目標陡然上漲的黑化度嚇了一跳,猶如驚弓之鳥,嗖的一聲彈了出來。它繞著孟舟山緊張轉圈圈:【完蛋了完蛋了,黑化度到了瀕危值了,宿主你快想想辦法啊!】 孟舟山是兩起兇案現場的發現人,為了排除嫌疑,這段時間一直在警局接受調查。彼時他剛剛從警察局出來,就見係統火燒屁股似的蹦了出來,一個勁催促自己想辦法,活像天塌了似的。 孟舟山隻感覺自己腦海中響起了一陣陣刺耳的警告聲,眼前一陣眩暈。 黑化度忽然上漲,難道是隋月聲出了事?! 孟舟山思及此處,麵色微變,顧不得詢問什麽,立刻驅車朝著家中飛速駛去。然而耳畔的警告聲卻越來越強烈。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為99.9999%!!】 【數據瀕危,正在進行任務成功幾率檢測……】 【檢測完畢,經主腦判定,此界麵任務成功幾率為零,準備抹殺……】 那是一道不屬於係統的機械音,更為冰冷,更為生硬。 係統嚇壞了,攔著不讓動手:【抹殺什麽!不許抹殺!還沒到100%呢,反派黑化度才99.99999%而已!】 那道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經主腦檢測,反派黑化度已無限趨近100%,符合抹殺標準。】 係統瞬間炸毛:【噠咩!噠咩!黑化度才升到99.999999%,還沒到100%呢!你不許殺我的宿主!】 那道帶著冰冷殺機的紅光在孟舟山周圍不斷徘徊,最後又被係統一次次擋了迴去。 孟舟山用力踩下油門,把速度飆到了最快,終於趕到樓下。外間下著瓢潑大雨,他砰的一聲關上車門,來不及等電梯,徑直朝著樓上飛速跑去。 彼時陳平川已經推著輪椅,把隋月聲帶到了樓梯口。現在夜幕才剛剛擦黑,人們還沒下班,正是整棟樓最安靜空曠的時候。 陳平川有些緊張,心髒砰砰直跳,在腦海中醞釀著該怎麽把隋月聲推下樓。死也好殘也罷,隻要能騙到賠償金,別的都不重要。 他緩緩伸出手,屏氣凝神,朝著隋月聲後背伸去。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見安靜得有些反常的隋月聲忽然迴頭看向了自己—— 那雙眼漆黑暗沉,好似一滴化不開的濃墨。清秀蒼白的臉帶著笑意,唇角微微上揚,陰鬱詭異。 “舅舅……” 隋月聲輕輕開口,在寂靜的樓道裏顯得尤為明顯。 陳平川下意識縮迴了手,結結巴巴道:“怎……怎麽了,月聲……” 隋月聲問:“你想推我去哪兒?” 陳平川腦子一團漿糊,手腕抖個不停。說不清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害怕:“舅舅……舅舅推你出去散散心……” 隋月聲閉眼,側耳傾聽片刻:“可是外麵下雨了。” 陳平川聞言一愣,半天竟是編不出個理由。隻見隋月聲忽然轉動輪椅,轉身麵對著自己,然後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舅舅,你知道嗎,樓上死了兩戶人家。” 陳平川:“知……知道……怎麽了?” 隋月聲輕輕推動輪椅,繞到了他身後,輕描淡寫道:“我聽說,是同一個兇手做下的連環兇殺案。他每殺一個人,就會在牆上留下一個銜尾蛇圖案……” 陳平川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他隻覺得隋月聲在自己身後說話,莫名有些毛骨悚然:“那又能說明什麽?” 隋月聲盯著他的背影,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說明……如果這裏再死一個人,隻要在牆上畫一個同樣的銜尾蛇圖案,警察很可能會認為是之前那名兇手做的……” 他話音未落,底下陡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好似有人正朝著這裏飛速趕來。 隋月聲微不可察頓了頓,目光朝著樓下看去。 …… 這棟樓裏暗藏的危險太多,無論是殺人手法怪誕的兇手,亦或者惡意滿滿的人性,都讓孟舟山對隋月聲的處境感到擔憂與不安。 然而當他趕到樓上時,還是來晚了一步。隻見那名坐著輪椅的少年被他舅舅親手從樓上推下,連帶著輪椅一起滾下樓梯,好似斷了線的風箏失去掌控。 “隋月聲!” 孟舟山見狀瞳孔一縮,飛快上前接住了他。同時抬手擋住掉落的輪椅,重重丟在一旁,低頭去查看隋月聲的情況:“隋月聲?隋月聲?” 少年從樓梯上滾落,眼前一陣眩暈,外露的皮膚都是台階刮擦出的傷口。他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目光艱難聚焦,卻見是孟舟山, “叔……叔……?” 他麵色蒼白,聲音難掩疼痛,看見孟舟山的一瞬卻好似看見了救命稻草。紅著眼眶緊緊抱住了他,滾燙的眼淚順著衣領滾落進孟舟山後背,燙得讓人心慌。 “叔叔……” 他聲音低低的,帶著哭腔,又帶著痛楚。兩條受傷的胳膊緊緊圈住孟舟山的脖頸,啜泣難止。 陳平川似乎也沒料到這個狀況,驚慌下樓,對著孟舟山一個勁擺手:“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推的……我真沒有推他……” 孟舟山沒理他,下巴抵著隋月聲的頭頂,安撫似拍了拍他的後背,聲音低沉:“沒事,別害怕,我帶你去醫院。” 他語罷收緊懷抱,把隋月聲從地上抱起,目光冷冷落在一個勁擺手解釋的陳平川身上。 陳平川生怕孟舟山報警:“真的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從樓上摔下來的!是他自己……唔……” 話未說完,他肚子上便挨了重重一腳,後退幾步直接摔在了樓梯上,不禁捂著後腰痛嚎出聲。 孟舟山卻看也未看,抱著隋月聲徑直下樓,走到自己停車的位置,把人放進車後座,然後驅車朝著附近的醫院快速趕去。 【叮!】 係統在黑暗中冷不丁響了一聲, 【請宿主注意,抹殺警告解除,反派黑化度已降為95%】 孟舟山聞言開車的手微不可察頓了頓,隨即恢複正常。此時他顧不得詢問什麽,隻想趕緊看看隋月聲的傷勢,車輛在雨夜中飛速疾馳,水花四濺。 雨幕連綿,在一片細細的雨絲中,整座城市的景物都跟著模糊起來。霓虹燈虛化成了一圈圈的光暈,隻有醫院亮起的紅色十字燈無比醒目。 晚上七點,正是交通擁擠的時刻,好在醫院的人並不算多。孟舟山在前台掛完號,然後抱著隋月聲去科室做檢查拍片,在病房等待結果。 “都是軟組織挫傷,應該不嚴重,等會兒結果出來了我會通知你們的。病人走路不方便,家屬就更應該仔細點,從樓上摔下來可不是小事。” 護士幫隋月聲處理好身上的大小傷口,有些嚴肅的叮囑了一番,這才推著小車離去。 隋月聲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像一件被摔碎的玻璃器皿。孟舟山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他唇邊,聲音關切:“喝一點?” 隋月聲垂眸避開,依舊緊緊抱著他的腰身不鬆手。 孟舟山隻好把水杯放迴去。他撥開少年眉眼間的黑色碎發,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幕,靜默片刻才出聲問道:“你舅舅為什麽要把你從樓上推下來?” 為了騙保? 隋月聲垂著眼眸,無聲點頭,聲音沙啞道:“他給我買了保險……隻要我死了……就可以拿賠償金……” 孟舟山聞言沒忍住閉了閉眼,他慢慢抬手,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鏡,隻覺指尖一片沁涼。 他這一生寫過很多故事,字句都在揭露著人心險惡。可現實似乎永遠比紙上輕飄飄的文字要殘忍千萬倍。 上一世,隋月聲死後,孟舟山有很多年都沒能再拿起筆,也沒能再寫出任何故事…… 有人說他江郎才盡,有人說他腹內無墨,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都不是…… 孟舟山在那棟危樓裏住了整整三年的時間。那三年間,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救出隋月聲。隻要他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很容易就可以發現那名少年糟糕到近乎絕望的境況,從而伸出援手。 可他沒有…… 一次都沒有…… 他日複一日埋於桌案,寫著他那些死氣沉沉、一文不值的字句,剝皮著腐爛發臭的真相,卻從未去想過要去看一看外間那些活生生的人。 孟舟山給隋月聲留下的隻有一盆無心遺落的向日葵,裏麵埋著一顆永遠不可能發芽的死種。三年後少年卻捧花相贈,迴報著這短暫一生中,遇到的唯一一份善意。 嚴越昭說隋月聲是殺人兇手…… 外界推測也是這樣…… 可無論人們如何猜測,孟舟山都想救一救那名少年。 “別怕……” 孟舟山緩緩收緊雙臂,抱緊了隋月聲。他襯衫被雨水打濕,卻依舊溫暖。衣襟夾雜著落雪般清冷的古龍水味,混著煙草香,莫名讓人安心。 “等出院之後,我在外麵重新幫你找一個住的地方,不要再和你舅舅他們來往了。” 這是孟舟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他不介意資助少年的後半輩子。 隋月聲聞言頓了頓,抬眼看向孟舟山。男人俊美斯文的側臉在燈光下有些模糊不清,語氣卻是認真的。 隋月聲:“叔叔,可我沒錢還你……” 孟舟山輕輕搖頭:“不用你還,你就把我當做朋友。” 隋月聲動了動唇:“那你住哪兒?” 孟舟山沒打算搬出那棟樓,他依舊想尋找答案,編了個理由:“我要寫作取材,所以還是會在那個地方住一段時間。” “可我一個人害怕……” 隋月聲靠著孟舟山的肩膀,把臉埋進他懷裏,墨色的發絲柔軟冰涼,引起一陣輕癢,低聲問道:“叔叔,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嗎?” 孟舟山聞言一頓,垂眸看向隋月聲,卻因為少年埋頭的動作看不清神情。隻能通過微顫的身軀猜測對方還在害怕。 誠如嚴越昭所說,這棟樓實在危險,孟舟山其實想給隋月聲找一個安全的住處。但轉念一想,在外麵無人照顧,也未必安全,思索一瞬,還是答應了。 “也好,” 孟舟山說:“等出院之後,你就收拾東西,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反正隋月聲已經成年,有行動自由,陳平川就算想來鬧事,也沒有理由。 係統又毫無預兆的響了一聲。 【叮!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90%,請繼續努力喲~】第113章 乖一點 不知是不是因為孟舟山陪伴在旁, 隋月聲的情緒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他緊緊瑟縮在孟舟山懷中,似乎這樣就能汲取一些安全感。 孟舟山原本想鬆開手, 但見隋月聲一直緊緊抱著自己,隻得暫時打消了念頭。 醫生拿著片子走進病房,見狀還以為孟舟山在安慰女朋友。等走近一看,這才發現男人懷裏抱著的是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年,不由得目光怪異的打量了他們幾眼。 那名男醫生咳嗽了兩聲:“四號病床,誰是隋月聲?” 孟舟山聞言下意識鬆開隋月聲,從床邊站起身,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醫生, 我是隋月聲的家長, 他今天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了, 請問有沒有傷到骨頭?” 隋月聲靜靜躺在病床上, 聽見孟舟山說他是自己家長, 睫毛微動, 看了他的背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