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女人難做
心瀾哈哈大笑，漸而眼眶濕潤，似乎樂極生悲，藍則看出，離婚好象讓曾經相愛的雙方互相拔劍相向，你傷我一劍，我刺你一劍，當一方得意地為勝利而興奮時，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在心瀾因周樹森落敗而退大笑時，不覺看到自己的心其實也在不住的流血。因此，她收斂了笑，而轉為痛痛地哭。
心瀾在藍麵前哭也好，笑也好，都不再顧及。麵頰上一片淚水漣漣，嘴巴裏又津津有味地咀嚼著藍燒的糖醋排骨，還不忘記誇讚藍，“真的很好吃呀，在家裏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菜。真的，還有這魚，肉質細膩，口感鮮美。還有這是什麽，嗯，原來是豆腐，怎麽弄的，金黃金黃的，我都認不出來了。”心瀾不停地往口裏布菜。
藍說：“心瀾，別這樣，你不能真實一點嗎？”
心瀾說：“怎麽了藍，我很真實呀，我覺得你做飯的手藝真是一絕。你也吃呀。我不會做飯，他更是懶得下廚，就是我做出來可口的飯菜，他也懶得在家裏吃。我索性就不在這上麵下功夫了。對，懶得，我們這宗婚姻讓彼此都懶得再經營下去。大家都說，要拴住男人的心，先要拴住男人的胃，照此理，那麽他的移情別戀，責任還是在我。不會做飯就不會做飯吧，大大咧咧的又不太會哄男人開心，床上功夫當然比不得妓女嫻熟了，又愛使個小脾氣發個小性子，看看，全是我的錯。”
唉，也許應該理解此時女人性情上的冷熱不定，藍覺得自己對於婚姻一無所知，怎麽也切不準它的脈象。這東風變成西風，一絲絲預兆都不曾暗示。
藍說：“心瀾，別把責任把自己的身上攬。總之我弄不清你心裏怎麽想的，好象非常留戀他，好象離開她你都不能再正常的活下去了。真的有這麽嚴重嗎？他有什麽好的？我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呢？你還知道你是誰嗎？你好象搞不清狀況。是這個男人有負於你與一個妓女好上了，並且與你恩斷義絕，可能原先也沒有恩與義，現在的情形是他要與你離婚，要與那個妓女成為夫妻，雙宿雙飛。如果你想繼續蒙受傷害，你大可以去求他念在夫妻份上，念在孩子份上，念在你可憐無依的份上，讓他再好好考慮考慮。或者你就再拖一拖，看看形勢轉變。不過，我真的真的看不出這個男人有什麽好的，至於讓你如此迷戀嗎？如果不想妥協，快刀斬亂麻，才是最明智之舉。其它的話我不想多說，說再多，在你這裏隻當……”藍的話戛然而止。
心瀾說：“藍，隻是對牛彈琴，是吧？不會呀，有你在一邊陪我，我才敢仗勢欺人的。藍，我心裏明白這個理，就是拐不過這個彎來。”
藍說：“人生就是這樣，要學會適時轉彎，明知道眼前有一堵牆，何必硬要試試自己腦袋的堅硬程度呢？”
心瀾說：“你說氣不氣人，在一起生活時，我晚上做晚飯前會打電話問他，我應該足夠溫柔地問，你晚上迴來吃飯嗎？你猜他會怎麽迴答，你們先吃吧，我看情況。嗬嗬，你說是帶他做飯，還是不帶他做？帶他做了飯，他不迴來，每次都浪費了。不帶他做時，他偏偏又迴來了，為迴家沒飯吃與我鬧別扭，說我沒有把他當成這個家裏的一員。我後來明白，他這是成心找借口與我鬧，不就是想離我而去嗎？哼，男人這麽虛偽的，隻要理由充分，你走就走吧。”
藍說：“看上去是蓄意的呢，可是你並不象你所說的那樣灑脫，他早有去意，可是你卻有留心。”
心瀾說：“怎麽說著說著又說我。藍，聽都聽乏了吧。女人的命呀，推翻封建禮教，才找到做人的權利，卻又無端受自己男人的欺負。隻有男人可以在外為所欲為，女人如果紅杏出，那還不得鬧個天翻地覆呀。”
藍說：“這牽涉到道德範疇，我覺得人人都有追求愛情自由的權利，我們都是凡人，在愛情選擇上都會犯錯。兩個人可以商量，因為你不是我的肋骨，而我也不是你的弱水，因此放彼此一條生路，這個理由不難理解，否則就湊合下去，葬送自己的幸福。在愛情利益上，要自私一點，畢竟我們來這個世上隻有這麽一次機會。千萬不要弄到你們這種地步，不然會天下大亂的。”
心瀾說：“理是這麽個理，但是對於流氓與無賴而言，什麽理都行不通。”
藍說：“其實心瀾，這個理在你這裏能行得通嗎？到現在我都覺得你糊塗著呢，倒是被你說成流氓的周樹森已經大徹大悟了。如果不是他言行失當，欺人太甚，我甚至覺得他所做的是在追求愛情，我無法指責。”
心瀾說：“這麽說我是女流氓了。”嗬嗬，心瀾不好意思地笑出聲來。
藍說：“你又鑽牛角尖了。”
心瀾說：“好，不鑽了，弄得我腹背受傷。藍，說說你吧，說說你的故事。我覺得你真的象一個謎一樣，讓人好難懂。以前我把你看得非常的簡單，可是你隨便抖一件事出來，就能把我嚇一跳。你居然是小說家。”
藍說：“別別，小說家我還早著呢，隻是一個小說作者，可能連作者也不是，算是一個愛好者吧。與書畫古玩收藏愛好者一樣。隻不過我這個投入的資本小一點，風險也小。我的故事嘛，可能令你失望了，真的很無趣，一般人，普通人。我想，沒有結過婚，哦，沒有談過戀愛的男人，會有什麽故事呢？不聽也罷。”
心瀾說：“我不信，你不如說沒有女人的男人就沒有故事。”
藍說：“基本可以這麽說。你想想，現在的暢銷小說，電視劇，電影，乃至茶餘飯後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事，哪一件哪一樁少了女人，你看了全都是男人演的戲嗎？不可能，隻有穿插了女人與糾結的感情最好是激情場景才最受歡迎。”
心瀾說：“感覺是這樣，哎，說你從來沒有談過戀愛，誰信呀。總歸暗戀過某個女孩子吧？不然也太慘了。”
藍說：“你要說暗戀，倒還真有。”
心瀾來了興趣，問，“就說這個，她是誰？”
藍說：“說出來你也許認識。”
心瀾想想，不覺莞爾，眼睛迷離，麵頰潮紅。“我可不是呀，你別亂說。”
藍說：“當然不是你，她的名字叫章子怡。”
心瀾大笑起來，“切，知道你說話沒譜，害得我還自作多情一迴。好了，沒故事，那是不可能，不想說，那是一定的。好吧，還是說說我，繼續我的故事。要是不對你說，真找不著人講，在我心裏憋悶死了，你就受累一點，誰讓你趕上了呢。”
藍說：“樂意洗耳恭聽。也許以後我的小說裏會出現你的形象。”
心瀾說：“哦，我明白了，象蒲鬆齡寫聊齋，道聽途說，收錄起來，就成了一部名著。好呀，藍，你夠壞的，難怪這麽有興致陪我一個離婚的女人呢？”
藍說：“你也可以不說呀。我沒有逼你，別把離婚的女人當成自己的口頭禪。”
心瀾說：“是，我沒有逼你，我自願的。離婚的女人哪兒還象天真少女讓男人有想象空間。他晚歸成了習慣，不到十二點不進門。他一有動靜，我就睡不著了。有兩次我把門反鎖上，可人家倒好，索性就迴單位住了，我把他從單位請迴來。以後，他照舊深更半夜迴來。真拿他沒有辦法。”心瀾繼續著她的故事，從來沒有向別人交待過的故事，她願意對藍講。
藍說：“難道他早就有了新歡，才這樣對你這個舊愛。”
心瀾說：“我們繼續喝酒。邊喝邊聊，真愜意。”
藍給心瀾倒一杯酒，她站起來，身體有點不自主的搖晃，大致有點醉意。
心瀾說：“藍，我們坐台陽台前喝吧，你看，那裏的陽光多好。坐在這兒，我感覺有點冷。”
陽台那裏正好有一方平整而溫暖的陽光。擺放一張翠綠一張橙紅色圓形沙發，歡喜的色彩。於是，藍跟著心瀾坐到那柔軟的沙發上，兩個手裏端著酒杯，一副放浪不羈的樣子。藍突然想到門還開著，於是起身跑去把門掩上，而不敢關上。
迴來落座，心瀾問，“幹嘛去了。”
藍說：“關門去了，哦，沒有關上，隻是掩上了。”
心瀾半似清醒半似醉，口齒略有些含糊，“有點做賊心虛的意思。不管它了。我繼續對你講我那偉大的愛情故事吧。”
藍輕輕點頭，表示願意安靜地聽下去。心瀾將頭舒服地靠在沙發背上，呈半仰狀，腳伸直了搭在藍的沙發上。
心瀾說：“我這人比較直率，大炮筒子，沒什麽壞心眼。別人說什麽我可能當真。還有，我也不太愛說話，與你在一起才象個話癆。我的婚姻狀況你已經知道，憔悴，象吹過生命的一陣冷煙。在你麵前玩文字真是班門弄斧。十年的付出，孤單落幕。真的，不是留戀，而是不甘心這個過程。即使這段婚姻還在維持中，我依然會問，我怎麽這麽倒黴。”
倦倚著的心瀾，在藍的眼裏好象枝頭上的一片秋葉，會於秋天的某日，突然墜落，結束它所有可能有的美好想象。
藍說：“誰也不可能有一雙佛眼，可以看穿自己來路與去路？婚姻，也許是一場賭博，賭注是自己的時光。”
心瀾說：“藍，你是一個不錯的朋友，因此，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遇到了你，我們之間的過往好象很離奇，如果不是因為一場雨。”
藍接過心瀾的話說：“如果不是因為一把傘。”
心瀾說：“對，我們可能不會再繼續。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相識的緣分。隻是，我們相識在不合適的時間，卻合適的地點。”
藍說：“這麽信我嗎？”
心瀾傻傻地笑了，“我如果不信任你，我還能信任誰呢，希望不會嚇著你。我的婚姻狀況連我的父母都不敢說的，不然，我爸肯定會跟周樹森拚命的。周樹森兄弟都是警察，我爸肯定會吃虧的。”
藍說：“好吧，謝謝的信任，這個信任值千金。”
秋日的陽光正暖暖地照在他們的身上，好象這裏是一塊遠離塵世不染纖塵神境，心瀾的故事開始靜靜地在陽光下流淌。
心瀾說：“小時候，我的家裏很窮，我還有兩個弟妹，我是父母最不用操心的女兒。我的成績一直很好，我讓父母為我操心的事就是我考上醫學院時，家裏拿不出錢供我上學，父親一次次地去親戚家告求，終於湊足了我的學費，當我從父親的手裏接過那一遝皺巴巴卷曲的錢時，你能想到我的心裏有多酸楚、借來的錢是我工作之後才慢慢還上的。”藍說：“我們小時候的經曆近乎相似。都是從農村出來的孩子，更懂得生活的艱辛，這是我們的財富，是生活特意為我們準備的財富。“
心瀾說：“我工作之後，追求我的人也不少，可是，我那時想，我的家境不好，要找就找一個家境相當的男人，既要讓他愛我，又讓他能夠照顧我的父母。“
藍說：“可惜，事與願違。對嗎？結果沒有看到，過程已經夭折。”
心瀾說：“他的嫂子與我同在一家醫院，又在同一科室裏，就把我介紹給了他。他當時表現很好，我特別記得那次他來接我，我們在出門的時候，他知道為我先把門推開，然後幫我推自行車，我坐在自行車的後麵，我那時想，這個看上去長相不怎麽樣，可心很細。我對幸福的要求並不高，就這麽窄窄小小的。”
藍說：“幸福的滋味是需要用心裏品味的，也隻有心知道什麽才是你要的幸福，不是財富，不是富裕，簡單裏最能品嚐到幸福的原味。”
心瀾說：“嗯，是這樣的。不過，我們談了一陣子，又冷淡一陣子。可能我覺得他太窮的緣故，樣子也實在帶不出手。”
藍說：“是什麽原因又讓你改變了初衷呢？是那次他強行非禮了你嗎？”
心瀾說：“聽我說嘛。弄得象你在采訪我一樣，象一層層被人揭去遮羞布，我都緊張了。後來，她的嫂子急了，從中不斷地穿針引線，挺煩的，後來我想嫁了算了，嫁誰不是嫁。”
藍說：“當初的感覺不怎麽好，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呢？我想症結還是那次他對你的不禮貌吧。”
心瀾說：“嗯，一天，他來找我，說他家人已經準備了一切，還是結婚吧。他向我保證，結婚後一定會對我好，會給我幸福。我當時沒有堅決地迴絕他，可能給了他希望。接著就是那次被他強行那什麽了之後，我真的沒有辦法。可笑的是，他說他的父母都準備好了一切，而事實就是為我們準備了三千元錢，結婚的新房都沒有呀，我與他就租了一間小平房。這些我不在乎呀，他長相上不盡人意，隻要不缺胳膊斷腿的就行了。我也不在乎，隻要兩個人心心相印，相互關照，相互慰暖，物質上的東西我開始不再乎了。可是，我們分開的時候，他說從與我結婚的那天起，就沒有愛過我。那他為什麽還要與我結婚，我至今也不明白。”
藍說：“當事人不明白，旁聽者更不明白了，後來呢？”
心瀾說：“他貪玩，迷上網絡遊戲。有時看到寧願與街道口的小孩子下棋都不歸家。你想想，我們的日子一天天地好起來了，三年內買了房子，接著，我們又買了車。有一天，我在上班的路上看到我們家的車，裏麵還坐著一個女人，就是我說起過的四十多歲的老女人。這才是他不迴家的原因。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迴家了，我一直以為他住單位呢。我悄悄地跟著他的車，進了一個小區，他與那個女人下車，一同上了樓，這個時候，他應該在上班，跟一個女人迴家能有什麽好事，我就拿了磚頭砸自家的車，他聽到響動，下樓，看到我，慌慌忙忙駕車就逃了。從那一刻開始，我知道，我與他的婚姻可能走到頭了。我心裏好冤的。”
藍說：“真是一個卑鄙小人，你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心瀾說：“這之後，他就再也不迴家了，我並沒有死心，我等他迴心轉意，我想男人在外麵玩膩了，還是會知道自己老婆最可靠，可是，你相信嗎？我等他兩年時間，等來的是他一紙離婚訴狀，那是我第一次站到法庭上，我無比羞慚，怎麽敢相信我會因為離婚而走上法庭，他太殘忍了。”
藍說：“是你太在乎了，你有沒有想過支他的單位呢？他是一個警察，是有組織的人。”
心瀾說：“難道這樣，他就會迴心轉意，既然不能把他的心挽迴，還費那勁幹什麽？再說，他畢竟是孩子的爸爸，總想給他留點麵子。”
藍說：“ 也許他覺得你善良，這才如此囂張。”
心瀾說：“我到現在都不敢告訴我家裏人，我已經半年沒有迴家了，我的父母來看我，我都不敢說出實情，我從來都不讓父母操心，我要是把這事說出去，他們還不急暈過去呀。逢年過節，我對父母說他出去值勤了，兩年時間，他沒有見過我的家人。”
藍說：“我都聽明白了，那我想問，如果你們離婚後，他又後悔了，你還會接受他嗎？”
心瀾哈哈大笑，漸而眼眶濕潤，似乎樂極生悲，藍則看出，離婚好象讓曾經相愛的雙方互相拔劍相向，你傷我一劍，我刺你一劍，當一方得意地為勝利而興奮時，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在心瀾因周樹森落敗而退大笑時，不覺看到自己的心其實也在不住的流血。因此，她收斂了笑，而轉為痛痛地哭。
心瀾在藍麵前哭也好，笑也好，都不再顧及。麵頰上一片淚水漣漣，嘴巴裏又津津有味地咀嚼著藍燒的糖醋排骨，還不忘記誇讚藍，“真的很好吃呀，在家裏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菜。真的，還有這魚，肉質細膩，口感鮮美。還有這是什麽，嗯，原來是豆腐，怎麽弄的，金黃金黃的，我都認不出來了。”心瀾不停地往口裏布菜。
藍說：“心瀾，別這樣，你不能真實一點嗎？”
心瀾說：“怎麽了藍，我很真實呀，我覺得你做飯的手藝真是一絕。你也吃呀。我不會做飯，他更是懶得下廚，就是我做出來可口的飯菜，他也懶得在家裏吃。我索性就不在這上麵下功夫了。對，懶得，我們這宗婚姻讓彼此都懶得再經營下去。大家都說，要拴住男人的心，先要拴住男人的胃，照此理，那麽他的移情別戀，責任還是在我。不會做飯就不會做飯吧，大大咧咧的又不太會哄男人開心，床上功夫當然比不得妓女嫻熟了，又愛使個小脾氣發個小性子，看看，全是我的錯。”
唉，也許應該理解此時女人性情上的冷熱不定，藍覺得自己對於婚姻一無所知，怎麽也切不準它的脈象。這東風變成西風，一絲絲預兆都不曾暗示。
藍說：“心瀾，別把責任把自己的身上攬。總之我弄不清你心裏怎麽想的，好象非常留戀他，好象離開她你都不能再正常的活下去了。真的有這麽嚴重嗎？他有什麽好的？我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呢？你還知道你是誰嗎？你好象搞不清狀況。是這個男人有負於你與一個妓女好上了，並且與你恩斷義絕，可能原先也沒有恩與義，現在的情形是他要與你離婚，要與那個妓女成為夫妻，雙宿雙飛。如果你想繼續蒙受傷害，你大可以去求他念在夫妻份上，念在孩子份上，念在你可憐無依的份上，讓他再好好考慮考慮。或者你就再拖一拖，看看形勢轉變。不過，我真的真的看不出這個男人有什麽好的，至於讓你如此迷戀嗎？如果不想妥協，快刀斬亂麻，才是最明智之舉。其它的話我不想多說，說再多，在你這裏隻當……”藍的話戛然而止。
心瀾說：“藍，隻是對牛彈琴，是吧？不會呀，有你在一邊陪我，我才敢仗勢欺人的。藍，我心裏明白這個理，就是拐不過這個彎來。”
藍說：“人生就是這樣，要學會適時轉彎，明知道眼前有一堵牆，何必硬要試試自己腦袋的堅硬程度呢？”
心瀾說：“你說氣不氣人，在一起生活時，我晚上做晚飯前會打電話問他，我應該足夠溫柔地問，你晚上迴來吃飯嗎？你猜他會怎麽迴答，你們先吃吧，我看情況。嗬嗬，你說是帶他做飯，還是不帶他做？帶他做了飯，他不迴來，每次都浪費了。不帶他做時，他偏偏又迴來了，為迴家沒飯吃與我鬧別扭，說我沒有把他當成這個家裏的一員。我後來明白，他這是成心找借口與我鬧，不就是想離我而去嗎？哼，男人這麽虛偽的，隻要理由充分，你走就走吧。”
藍說：“看上去是蓄意的呢，可是你並不象你所說的那樣灑脫，他早有去意，可是你卻有留心。”
心瀾說：“怎麽說著說著又說我。藍，聽都聽乏了吧。女人的命呀，推翻封建禮教，才找到做人的權利，卻又無端受自己男人的欺負。隻有男人可以在外為所欲為，女人如果紅杏出，那還不得鬧個天翻地覆呀。”
藍說：“這牽涉到道德範疇，我覺得人人都有追求愛情自由的權利，我們都是凡人，在愛情選擇上都會犯錯。兩個人可以商量，因為你不是我的肋骨，而我也不是你的弱水，因此放彼此一條生路，這個理由不難理解，否則就湊合下去，葬送自己的幸福。在愛情利益上，要自私一點，畢竟我們來這個世上隻有這麽一次機會。千萬不要弄到你們這種地步，不然會天下大亂的。”
心瀾說：“理是這麽個理，但是對於流氓與無賴而言，什麽理都行不通。”
藍說：“其實心瀾，這個理在你這裏能行得通嗎？到現在我都覺得你糊塗著呢，倒是被你說成流氓的周樹森已經大徹大悟了。如果不是他言行失當，欺人太甚，我甚至覺得他所做的是在追求愛情，我無法指責。”
心瀾說：“這麽說我是女流氓了。”嗬嗬，心瀾不好意思地笑出聲來。
藍說：“你又鑽牛角尖了。”
心瀾說：“好，不鑽了，弄得我腹背受傷。藍，說說你吧，說說你的故事。我覺得你真的象一個謎一樣，讓人好難懂。以前我把你看得非常的簡單，可是你隨便抖一件事出來，就能把我嚇一跳。你居然是小說家。”
藍說：“別別，小說家我還早著呢，隻是一個小說作者，可能連作者也不是，算是一個愛好者吧。與書畫古玩收藏愛好者一樣。隻不過我這個投入的資本小一點，風險也小。我的故事嘛，可能令你失望了，真的很無趣，一般人，普通人。我想，沒有結過婚，哦，沒有談過戀愛的男人，會有什麽故事呢？不聽也罷。”
心瀾說：“我不信，你不如說沒有女人的男人就沒有故事。”
藍說：“基本可以這麽說。你想想，現在的暢銷小說，電視劇，電影，乃至茶餘飯後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事，哪一件哪一樁少了女人，你看了全都是男人演的戲嗎？不可能，隻有穿插了女人與糾結的感情最好是激情場景才最受歡迎。”
心瀾說：“感覺是這樣，哎，說你從來沒有談過戀愛，誰信呀。總歸暗戀過某個女孩子吧？不然也太慘了。”
藍說：“你要說暗戀，倒還真有。”
心瀾來了興趣，問，“就說這個，她是誰？”
藍說：“說出來你也許認識。”
心瀾想想，不覺莞爾，眼睛迷離，麵頰潮紅。“我可不是呀，你別亂說。”
藍說：“當然不是你，她的名字叫章子怡。”
心瀾大笑起來，“切，知道你說話沒譜，害得我還自作多情一迴。好了，沒故事，那是不可能，不想說，那是一定的。好吧，還是說說我，繼續我的故事。要是不對你說，真找不著人講，在我心裏憋悶死了，你就受累一點，誰讓你趕上了呢。”
藍說：“樂意洗耳恭聽。也許以後我的小說裏會出現你的形象。”
心瀾說：“哦，我明白了，象蒲鬆齡寫聊齋，道聽途說，收錄起來，就成了一部名著。好呀，藍，你夠壞的，難怪這麽有興致陪我一個離婚的女人呢？”
藍說：“你也可以不說呀。我沒有逼你，別把離婚的女人當成自己的口頭禪。”
心瀾說：“是，我沒有逼你，我自願的。離婚的女人哪兒還象天真少女讓男人有想象空間。他晚歸成了習慣，不到十二點不進門。他一有動靜，我就睡不著了。有兩次我把門反鎖上，可人家倒好，索性就迴單位住了，我把他從單位請迴來。以後，他照舊深更半夜迴來。真拿他沒有辦法。”心瀾繼續著她的故事，從來沒有向別人交待過的故事，她願意對藍講。
藍說：“難道他早就有了新歡，才這樣對你這個舊愛。”
心瀾說：“我們繼續喝酒。邊喝邊聊，真愜意。”
藍給心瀾倒一杯酒，她站起來，身體有點不自主的搖晃，大致有點醉意。
心瀾說：“藍，我們坐台陽台前喝吧，你看，那裏的陽光多好。坐在這兒，我感覺有點冷。”
陽台那裏正好有一方平整而溫暖的陽光。擺放一張翠綠一張橙紅色圓形沙發，歡喜的色彩。於是，藍跟著心瀾坐到那柔軟的沙發上，兩個手裏端著酒杯，一副放浪不羈的樣子。藍突然想到門還開著，於是起身跑去把門掩上，而不敢關上。
迴來落座，心瀾問，“幹嘛去了。”
藍說：“關門去了，哦，沒有關上，隻是掩上了。”
心瀾半似清醒半似醉，口齒略有些含糊，“有點做賊心虛的意思。不管它了。我繼續對你講我那偉大的愛情故事吧。”
藍輕輕點頭，表示願意安靜地聽下去。心瀾將頭舒服地靠在沙發背上，呈半仰狀，腳伸直了搭在藍的沙發上。
心瀾說：“我這人比較直率，大炮筒子，沒什麽壞心眼。別人說什麽我可能當真。還有，我也不太愛說話，與你在一起才象個話癆。我的婚姻狀況你已經知道，憔悴，象吹過生命的一陣冷煙。在你麵前玩文字真是班門弄斧。十年的付出，孤單落幕。真的，不是留戀，而是不甘心這個過程。即使這段婚姻還在維持中，我依然會問，我怎麽這麽倒黴。”
倦倚著的心瀾，在藍的眼裏好象枝頭上的一片秋葉，會於秋天的某日，突然墜落，結束它所有可能有的美好想象。
藍說：“誰也不可能有一雙佛眼，可以看穿自己來路與去路？婚姻，也許是一場賭博，賭注是自己的時光。”
心瀾說：“藍，你是一個不錯的朋友，因此，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遇到了你，我們之間的過往好象很離奇，如果不是因為一場雨。”
藍接過心瀾的話說：“如果不是因為一把傘。”
心瀾說：“對，我們可能不會再繼續。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相識的緣分。隻是，我們相識在不合適的時間，卻合適的地點。”
藍說：“這麽信我嗎？”
心瀾傻傻地笑了，“我如果不信任你，我還能信任誰呢，希望不會嚇著你。我的婚姻狀況連我的父母都不敢說的，不然，我爸肯定會跟周樹森拚命的。周樹森兄弟都是警察，我爸肯定會吃虧的。”
藍說：“好吧，謝謝的信任，這個信任值千金。”
秋日的陽光正暖暖地照在他們的身上，好象這裏是一塊遠離塵世不染纖塵神境，心瀾的故事開始靜靜地在陽光下流淌。
心瀾說：“小時候，我的家裏很窮，我還有兩個弟妹，我是父母最不用操心的女兒。我的成績一直很好，我讓父母為我操心的事就是我考上醫學院時，家裏拿不出錢供我上學，父親一次次地去親戚家告求，終於湊足了我的學費，當我從父親的手裏接過那一遝皺巴巴卷曲的錢時，你能想到我的心裏有多酸楚、借來的錢是我工作之後才慢慢還上的。”藍說：“我們小時候的經曆近乎相似。都是從農村出來的孩子，更懂得生活的艱辛，這是我們的財富，是生活特意為我們準備的財富。“
心瀾說：“我工作之後，追求我的人也不少，可是，我那時想，我的家境不好，要找就找一個家境相當的男人，既要讓他愛我，又讓他能夠照顧我的父母。“
藍說：“可惜，事與願違。對嗎？結果沒有看到，過程已經夭折。”
心瀾說：“他的嫂子與我同在一家醫院，又在同一科室裏，就把我介紹給了他。他當時表現很好，我特別記得那次他來接我，我們在出門的時候，他知道為我先把門推開，然後幫我推自行車，我坐在自行車的後麵，我那時想，這個看上去長相不怎麽樣，可心很細。我對幸福的要求並不高，就這麽窄窄小小的。”
藍說：“幸福的滋味是需要用心裏品味的，也隻有心知道什麽才是你要的幸福，不是財富，不是富裕，簡單裏最能品嚐到幸福的原味。”
心瀾說：“嗯，是這樣的。不過，我們談了一陣子，又冷淡一陣子。可能我覺得他太窮的緣故，樣子也實在帶不出手。”
藍說：“是什麽原因又讓你改變了初衷呢？是那次他強行非禮了你嗎？”
心瀾說：“聽我說嘛。弄得象你在采訪我一樣，象一層層被人揭去遮羞布，我都緊張了。後來，她的嫂子急了，從中不斷地穿針引線，挺煩的，後來我想嫁了算了，嫁誰不是嫁。”
藍說：“當初的感覺不怎麽好，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呢？我想症結還是那次他對你的不禮貌吧。”
心瀾說：“嗯，一天，他來找我，說他家人已經準備了一切，還是結婚吧。他向我保證，結婚後一定會對我好，會給我幸福。我當時沒有堅決地迴絕他，可能給了他希望。接著就是那次被他強行那什麽了之後，我真的沒有辦法。可笑的是，他說他的父母都準備好了一切，而事實就是為我們準備了三千元錢，結婚的新房都沒有呀，我與他就租了一間小平房。這些我不在乎呀，他長相上不盡人意，隻要不缺胳膊斷腿的就行了。我也不在乎，隻要兩個人心心相印，相互關照，相互慰暖，物質上的東西我開始不再乎了。可是，我們分開的時候，他說從與我結婚的那天起，就沒有愛過我。那他為什麽還要與我結婚，我至今也不明白。”
藍說：“當事人不明白，旁聽者更不明白了，後來呢？”
心瀾說：“他貪玩，迷上網絡遊戲。有時看到寧願與街道口的小孩子下棋都不歸家。你想想，我們的日子一天天地好起來了，三年內買了房子，接著，我們又買了車。有一天，我在上班的路上看到我們家的車，裏麵還坐著一個女人，就是我說起過的四十多歲的老女人。這才是他不迴家的原因。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迴家了，我一直以為他住單位呢。我悄悄地跟著他的車，進了一個小區，他與那個女人下車，一同上了樓，這個時候，他應該在上班，跟一個女人迴家能有什麽好事，我就拿了磚頭砸自家的車，他聽到響動，下樓，看到我，慌慌忙忙駕車就逃了。從那一刻開始，我知道，我與他的婚姻可能走到頭了。我心裏好冤的。”
藍說：“真是一個卑鄙小人，你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心瀾說：“這之後，他就再也不迴家了，我並沒有死心，我等他迴心轉意，我想男人在外麵玩膩了，還是會知道自己老婆最可靠，可是，你相信嗎？我等他兩年時間，等來的是他一紙離婚訴狀，那是我第一次站到法庭上，我無比羞慚，怎麽敢相信我會因為離婚而走上法庭，他太殘忍了。”
藍說：“是你太在乎了，你有沒有想過支他的單位呢？他是一個警察，是有組織的人。”
心瀾說：“難道這樣，他就會迴心轉意，既然不能把他的心挽迴，還費那勁幹什麽？再說，他畢竟是孩子的爸爸，總想給他留點麵子。”
藍說：“ 也許他覺得你善良，這才如此囂張。”
心瀾說：“我到現在都不敢告訴我家裏人，我已經半年沒有迴家了，我的父母來看我，我都不敢說出實情，我從來都不讓父母操心，我要是把這事說出去，他們還不急暈過去呀。逢年過節，我對父母說他出去值勤了，兩年時間，他沒有見過我的家人。”
藍說：“我都聽明白了，那我想問，如果你們離婚後，他又後悔了，你還會接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