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沉聲道:“今日將西牆上的那副火焰刺繡給我撤了,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了。”


    翟或少有將自己的喜惡表達出來,大多的時候,他頂多隻是皺皺眉頭而已,卻不若今日來的直白。不過到底是在翟或身邊的人,眉毛挑也不挑的,便應下了。其實如果翟或再親和一些的話,那個侍女定然會好奇的問一句


    那火焰刺繡不是殿下最是喜歡的嗎,平日閑暇時總是站在前麵看著,今日怎麽就忽然生厭了呢?


    可惜,翟或一點都不親和,所以他永遠都不知道。


    翟或出了自己的寢殿,那是一條極寬敞的迴廊,大理石的構造,連一旁的欄杆柱子亦是如此,其上光禿禿的,什麽雕刻也沒有,就如同他這個人一般又冷又硬。


    這話自然不是他自己說的,


    那是他最小的弟弟裕瑉說的。他也不明白,他的性子那麽的冷漠,為了那一個天帝神儲的位置,與其他的兄弟亦隻是沒有絲毫的感情的。別說和氣融融,在成為天帝神儲之前,他與他們可是鬥了不少,隻是唯一幸運的是,每每都是他贏了。


    可是裕瑉卻是其中的例外。


    那個孩子,他真的隻是一個孩子,整整比他小了四萬歲。許是最小的孩子吧,天帝與天後夫妻倆都對他十分的寵愛,隻是那小子平日裏委實是被慣壞了,成日裏不務正業的,隻知玩耍逍遙,仗著天帝的寵,亦是從不接任何的差事。不過因為他這天生不愛狗束的性子,也跟著退出了天帝神儲之爭,才沒有與他產生任何的衝突。


    有時候,連自己也不明白,素來喜歡清淨的他,是如何被那小子糾纏上的,看著他成日裏嘻嘻哈哈的沒一個正行竟然也不厭煩。或許,是因為羨慕他能活的那麽自在吧。


    那小子平日裏最看不慣的就是他的黑曜殿,總是說陰陰沉沉的,一點風雅都沒有,以後肯定是不招太子妃待見的,且彼時說的時候,那副神情亦是十分的鄙夷的。


    其實,翟或想說的是,他的黑曜殿再是無趣,也總是比他的洞府好些的,哪有一個神君的洞府如他這般的花裏胡哨,到處是花花草草的,委實太過女氣了些。隻是他厚道,並沒有將這話說出來,隻是用他慣有的冷漠表達了他的不以為然。


    況且,做他未來太子妃的人,不是早已經訂下了嗎,他們從來都是沒有那個說喜歡或者不喜歡的權力……


    想到那個婚約,翟或便有些頭疼,私心裏,他對那個將來要嫁他的女子沒有任何的好感,而且每每想到她的時候,心裏就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甚至是十分排斥的。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對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有那等的情緒,或許是因為莫名其妙的,身上便多了一個包袱吧……


    翟或深吸了一口氣,他喜歡這個時候清冷的氣息,能夠洗去他心中的燥意。他獨自一個人走入迴廊,一直便往前走,那是他平日裏喜歡獨處的明湖。


    黑曜殿的明湖一向很是清淨,湖邊雖是尤為清冷,卻依然有無數繁花盛開,團團錦簇,其色也為冰玉,卻是極小的花骨朵,一條一條排得密實,如同小燈籠一般。寒冷中自有一股清雅幽香隱約飄浮,甜而不膩,沁人心脾。


    恐怕這是裕瑉口中唯一看得過眼的地方了吧,隻是每每那小子卻是寧可與又冷又硬的石頭為伍,卻不願來此,隻因下麵還震一條妖龍,時不時得瑟兩下,那小子便被嚇得跳起來了,當真是丟盡了他的顏麵,不來也罷。


    隻是翟或卻是極為喜歡這一處,偶爾出手懲治一下那妖龍亦是心情不錯,裕瑉笑他是煞風景,這四海八荒恐怕再是找不出一個比他更為無趣的男子了,隻苦了那位與他有了婚約的未來嫂子,以後要獨對木頭人與妖龍,委實苦悶得很。


    翟或不記得當時他是如何作答的,仿佛依稀有笑過的痕跡,隻是當時的裕瑉見了,那臉色比見到妖龍得瑟還要恐慌,教他如今想來,心中亦是十分不爽——


    怎的,他的笑容便是如此可怖嗎?


    隻是為什麽他會記不得那時說的話了呢,從何時開始,他的記性開始變得如此差了……


    翟或困惑的皺起了眉頭,這半個月的自己真的很奇怪,似乎有一些東西在變化,仿佛是他遺失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悵然若失的如同心缺了一個角落……


    他搖搖頭,很快便否決了腦海中的想法,自嘲著自己被裕瑉糾纏多了,竟也沾染上了他那風花雪月的惡習,每每那小子在百花仙子那裏吃了閉門羹,口中亦是嚷嚷著說見不到他心愛的茵,玲瓏的心肝亦是要少了一竅。其厚臉皮的程度亦是讓翟或十分的汗顏,心中唯歎百花仙子好修養,未被他那磨死人的脾性給氣得花容失色,隻是一腳將他踹出了花仙穀而已。


    不過,也隻有他那樣的性情才能將這肉麻話說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吧……


    天色慢慢變亮,一抬頭便看到太陽神君招搖著他的太陽神車出來了,似乎今日的興頭亦是十分的好,連帶著太陽神車亦是閃閃發亮的,將那日頭曝曬的十分熱鬧。翟或心裏尋思著,哪一日得空了,是否要與太陽神君打聲招唿,這天大亮的,別將那太陽神車擦得那麽亮,若是讓凡人誤以為是正午了,那便大大的有失顏麵了。做神仙的,偶爾犯兩迴錯沒錯,隻是莫讓人抓到了把柄便好,否則他亦是要十分難辦的。


    前日裏,他拿這話與楊戩說的時候,那三隻眼還一臉吞了蒼蠅的神情看著他,仿佛是不認識他一般,模樣且驚且咋,仿佛他的心善寬容比閻王不要人命還要驚奇。若非是他脾性好,早就一棒子打過去了,順便讓他把那長得大大的嘴巴給他合攏了,他對她那兩排稱不上白~皙的牙齒可沒有一點的興趣!


    (某公子:兒啊,雖然揭你老底,為娘很不好意思,但是人家楊戩的反應貌似才是正常的吧,莫忘了,當初他家小師弟哪吒不過是小孩子貪吃,當值的時候偷吃了一塊小小的糖果而已,就被你一腳踢到苦情山上去種苦瓜了。那苦瓜本就是十分的苦澀的,再加上那小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熏陶著,那便更苦澀了,直接影響到了天市上苦瓜的銷路呢。


    某太子無語,垂眸,心中怪道他的膳桌上已經恁久未見苦瓜的身影,原來是因為那小子的緣故,不錯,那小子立功了,知道他不喜苦瓜,又拉不下臉說不要,每每有苦說不出的,倒是為他解決了一樁麻煩,委實甚好,幹脆就讓他一直留在苦情山吧。


    某公子,無語……哪吒啊,我對不起你啊……)


    卯時二刻就是天界諸神每三日一次的例行聚會,依著人間的說法便是早朝而已,隻是他家老爹性子並沒有人間帝王來的勤勉,是故他人是一日一次,這天界卻是三日一次。翟或對此並沒有其他任何的感覺,在他眼中,不過是職責所在而已。是故翟或吃完了早膳便早早去了。他是太子,自然是要給群臣做出一個表率來的,更是不能讓任何人抓到他的錯處來陷害他。哪怕隻是裝裝樣子,亦是要惟妙惟肖的。


    於是,一早上,一群天神便聚在了議事的淩霄寶殿之上,若是眼尖的話,還能看到幾個平日裏道骨仙風的天神在玉牌之後打著哈欠,大約是昨晚做的勤勞了一些,眼圈還帶著一層青黑的顏色。


    翟或就站在群臣之首列,很是高調的位置,恐怕也隻有翟或那等的氣勢才能壓得住場子吧。隻是翟或為人卻是十分低調的,他並不願意別人把過多的目光投諸在他身上,總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當然這種感覺來自於那些人他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不過是他那些不甘心又輸不起的兄弟而已,最是可笑的是,其中一個惱的竟然不是他占了天帝神儲的位置,反而是因為他那個傳說中的未婚妻。


    據說是在千年前的天後壽宴上對那個女子一見鍾情,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到如今,她成了他的未婚妻,仍舊是一片丹心的吊在那裏,念念不忘。


    翟或不知是要好好感歎一番,他那個素未謀麵的未婚妻好大的魅力,竟是能讓他家的兄弟能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至此,還是要好生擔心以後真將她娶進門之後,不會發生什麽紅杏枝頭春意鬧的風月戲碼,給這天界添幾道茶餘飯後的笑話。


    早朝上說的事情不過是寥寥數件,自從三千年前的魔王蚩尤之外,這三界委實清淨了許多,不過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翟或一邊神遊太虛,一邊聽著,被問到的時候便略略作答,充分給予身後人發言的機會,謹慎而不張揚,一直是他的金科玉律。


    隻是教翟或有些詫異的是,他家老爹今日的興致似乎特別的好,就跟那太陽神君似的,竟是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苗頭。一大串的早朝之後,竟是還有興致將他叫到了書房之中,美其名曰聊聊家常,聯係父子感情。


    我呸!


    翟或聽到傳話的仙童說的這話的時候,心中當真是想要這般很不文雅的罵出口來,隻是顧及著形象,當然,以著他的修養,這樣的話斷然是說不出口的。隻是冷著神情應了一聲便跟著仙童去了書房


    那老頭除了有事,尤其是重要的,且是不可告人的,都會這般來找他商量,然後很不要臉的差遣他做。翟或覺得,他這太子的位置能做的那麽穩當,大半都是要歸功於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誰讓他掌握了他家老爹太多的秘密。


    翟或走進來書房的時候,一入眼,便看到了他家老爹居中坐著,身上的行頭已經換成了閑暇時穿的素服,並不是十分的正式,以此來看,倒是有幾分閑話家常的氛圍,隻是單看他老爹那一雙躍躍欲出,藏也藏不住的心思,翟或就知道,閑話家常就是那浮雲,有事求他才是!


    翟或有些的想,不會是他家好色的老爹又惦記上哪位仙女了吧?


    不是他看輕了他家老爹,委實此乃一個不折不扣的老不休是也。


    這種事情若是來求他,他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陌上花開緩緩歸 第二章 深深的憤懣


    “兒臣見過父君。”


    瞿或看著自家老爹明顯有些猥瑣的眼神,不置一詞,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完全的天神典範,半分都未辱沒了他天帝神儲的封號。


    天帝笑嗬嗬的抬起頭,裝的跟剛發現他似的,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老四來了。”


    熟絡,親切,大約這四個字便能將天帝的言語和神情盡數描繪出來了,隻是可惜了,這對象卻並不是十分的合宜,若是換上他那些貼心小棉襖的女兒們,指不定還會撲上來與他撒嬌一番,可若是瞿或,那便是竹籃打水,莫說一場空了,更是要被潑的一頭冷水的。


    之間瞿或那張本就是麵無表情的臉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忽然有表情了,自然非是歡喜的,卻是正了神色道:“父君召喚,豈能不來。”


    言下之意便是,老頭子,別裝了,明明是你自己派人叫我過來的,現在卻裝作是一副驚訝的樣子,難道不嫌掉份嗎?


    天帝神色一僵,暗咳了一下,心中怨道自己怎麽生出這個一個不體貼的兒子,不孝順也便罷了,還這麽無情,總是拆他的台。就給他這個做爹的留些顏麵,說些好話,難道都不行嗎?!


    心中縱然是埋怨的,天帝卻是不“忍心”當著自家兒子的麵發出來地,他家老四雖然有一副堅強的軀殼,其實內心是灰常脆弱的……


    (某公子,翻白眼,極端的鄙視:天帝老兄,乃在說神馬?乃確定乃是不忍心,而不是不敢嗎?


    某天帝(怒):我不忍心自己受傷,難道不行啊!再廢話我就讓你下輩子投胎變男人!)


    天帝隻繼續維持著臉上有些發僵的假笑,繼續關心著自家兒子道:“嗬嗬嗬,夫君自然是惦記你這個兒子才讓人傳喚的,怎麽,最近事務可是繁忙?”


    每三日見一次麵,整個淩霄殿就他與他離得最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難道還需要惦記?若是真有惦記,恐怕也是惦記著使喚他吧,否則如何會那般好心的問他最近事務繁忙。


    瞿或翻了一個白眼,不甚明顯的表達了一下內心的鄙視之情,不過這一次他很是厚道的沒有拆穿他家老爹的謊言……


    這自然不是因為瞿或忽然懂得孝順體貼這四個字如何寫了,隻是他忽然想到若是再與他家老爹說下去,雜七雜八的,恐怕太陽神君下工迴家,他都不能離開這裏了。是故,未免浪費時間,倒不如將快速進入正題來的實際些。


    於是,瞿或淡淡的瞥了一眼他家老爹,然後恭敬道:“謝父君關懷,兒臣手上確有些事務未料理,不知父君今日找兒臣來有何要事?”


    三言兩語,立刻殺入主題,半句都不給周旋的機會,徹徹底底地斷了天帝想要寒暄慰問的心思。


    (某天帝幽怨:哎,這兒子到底是哪裏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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