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駕駛入熟悉的路段,虞歸晚盯著窗外飛馳過的景色,疑惑更深:“這不是去陵園的路嗎?”


    江起雲嗯了一聲。


    “去陵園幹嘛?”這次虞歸晚提問,但車裏的幾人皆默契地不開口。


    半小時候,警車到達烈士陵園大門,一行人下車,朝著裏邊走去,而前進的方向,分明是虞舟海的陵位。


    待近了些,虞歸晚看見虞舟海陵前還站著一名身穿製服的警察,一臉的威嚴肅穆,是秦方明。


    一行人來到陵前,虞歸晚詫異道:“秦隊,您這是?”


    秦方明溫和地笑道:“這也算是我正式退下來的最後一項工作了。”他將腰側夾著的藍色文件夾遞去,“小虞,簽完名我們的警號重啟繼承儀式就正式開始了。”


    虞歸晚一怔,警號重啟繼承?


    她接過文件夾打開,裏邊是一紙文件,以她名義擬寫的警號繼承申請書。


    她瞳孔一顫,原來,原來江起雲的驚喜指的就是這個,她側頭看向江起雲,江起雲眯眼笑笑,示意她快簽字。


    虞歸晚看向虞舟海的墓碑,眼眶微有熱意翻湧,她哽咽了一下,隨即在申請書最後一欄,工工整整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遞還給秦方明。


    秦方明接過申請書,看了看後合上文件夾,神情一秒恢複正色:“列隊。”


    重案隊的十幾名隊員立馬挺直腰板,列成整齊兩列。


    今日是個晴空萬裏的好天氣,天空深邃的蔚藍色中不見一絲陰雲,空氣被夜雨洗過,纖塵不染,顯得清晨的陽光也格外金光四射。


    秦方明在蔚藍長空下,中氣十足地說道:“十年前,虞舟海烈士因公犧牲,長眠於此,但這些犧牲的靈魂,仍會帶著他們勇敢的堅韌的精神力量守護我們,指引我們堅毅前行。”


    “所以十年後,虞舟海烈士的女兒如今站在了這裏,即將接任他的警號,繼承他英勇無畏的精神。”


    “全體都有!”秦方明仰脖正聲:“現在我宣布,警號018328正式重啟。”


    重案隊所有警員都脫帽敬禮,目光肅然,陽光映照在他們朝氣年輕的麵孔上。


    秦方明:“江起雲,出列。”


    江起雲雙手持著018328警號標,走到虞歸晚麵前,虞歸晚嘴唇囁嚅,眼梢暗紅。


    江起雲展笑:“恭喜你,小晚,終於接過了虞叔叔手中的接力棒,他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說罷,她幫虞歸晚摘下了胸前舊的警號,將這枚警號018328鄭重地貼了上去。


    這一幕儀式背後的意義,令所有從警人心魂震蕩。


    一位警察一枚警號,並伴之一生,但有些警號,卻會因為某種因緣在兩個人身上產生交集,完成使命的傳承。


    這些“永不消逝”的警號背後,是立警為公,執法為民的信念代代傳承,生生不息。


    而它們年輕一代的接棒者,將會踵武前賢,繼續踏上公安烈士們未走完的征程,延續這段光榮的使命之路。


    江起雲和虞歸晚,也將會繼續攜手。


    砥礪前行,風雨同舟。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點番外


    第108章 番外一


    年底的北洲市, 迎來了第一場初雪,剛落時好似柳絮,下得大了,便似鵝毛一般, 紛紛亂亂地在半空中飛舞, 原本寒冽的冬風也因為這場雪的到來化得柔和了些。


    街道上的人都紛紛鑽出屋, 來到室外欣賞這初雪之景。


    江起雲懷揣著熱乎乎的早餐, 並不為這冬景駐足, 隻埋頭走路,因著家中還有人等。


    迴到家裏, 客廳靜悄悄的,她將早餐放到餐桌後,放輕腳步, 去到臥室。


    臥室內開著溫度適宜的暖氣, 鬆軟的羽絨被下是鼓囊囊的一團, 江起雲走過去半蹲在床前,輕聲喊:“小晚, 起床了。”


    虞歸晚不睜眼, 隻翻過身, 背對江起雲。


    江起雲無奈地笑, 自入冬以來, 虞歸晚起床的困難程度就直線增加,至少要三道鬧鍾才能起。


    不過賴床時那股嬌態倒是格外可愛。


    江起雲看向牆上的掛鍾,計算好時間,打算讓她再睡會, 隨即退出臥室, 去客廳衛生間衝洗換衣, 再把稍冷的早餐放進微波爐裏加熱。


    “叮——”微波爐發出聲音的時候,臥室門也打開了,虞歸晚睡眼惺忪地走出來,困態至極。


    江起雲上前幫她理順額前碎發,溫聲道:“這麽困啊,要不再睡會兒?”


    虞歸晚搖搖頭:“等會在高鐵上睡吧。”


    提到這件事,江起雲心裏的不舍又泛濫起來,事情還要追溯到上個月北洲市特大連環殺人案公開宣判,北洲市北濱區人民法院判決,被告人石庭生犯故意殺人罪、**罪、綁架罪、非法拘禁罪,數罪並罰,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石庭生也沒有選擇上訴,自此認罪伏法。


    橫亙十年之久的特大連環案告破,該案也成功得到了省公安廳關注乃至公安部的矚目。


    於是在公安部的指導下,省公安廳正式展開“長明行動”,其直指境外輸入,經網絡傳播的以曼珠沙華為圖騰的犯罪組織,勢要肅清該塗毒人心的黑暗勢力。


    其中,省廳就點名虞歸晚參與此次行動的前期工作計劃製定以及正式啟動後,以安門市為行動第一站,再以此為範本推行至全國,等試點工作結束,虞歸晚才能迴到北洲。


    簡而言之,就是去出差,短則一月,長則兩三個月都是有可能的。


    自虞歸晚迴國後,江起雲還沒有過和她分開這麽長時間,心中自然是不舍的,但畢竟工作為重,也隻能珍惜兩人分別前的相處時間。


    虞歸晚看見江起雲眉眼低垂下來,拉著她在餐桌邊坐下,安慰道:“好啦,順利的話一個月就迴來了,不過這一個月得辛苦你跟一下裝修那邊了,廚房和衛生間吊頂那塊我已經和師傅說了,你改天去看的時候記得再提醒他一下。”


    兩人的新房裝修進程已經完成了大半,等來年開春就能搬入新家了。


    江起雲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吧。”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吃起早餐,過了會,江起雲的手機震動起來,是賀玫打來的視頻通話,她點擊接聽,手機屏幕裏瞬間跳出靚麗溫暖的海邊風光。


    賀玫戴著大墨鏡和大太陽帽,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以此隔離紫外線。


    她拿著手機,一臉的興奮喜悅:“來,女兒,讓你看看大海。”


    說完,她切換成後置攝像頭,對準了麵前的大海。


    一望無際風平浪靜的大海好似深藍的一匹綢緞,整齊地鋪在那裏,陽光穿透雲層大片大片地傾瀉在海麵上,偶有幾隻海鷗從金燦燦的陽光中翱翔飛過。


    這是賀玫參加環南線旅遊團去溫暖地帶旅遊的第五天了,看起來非但不思念家反而有些樂不思蜀。


    虞歸晚湊到手機屏幕前,笑著和賀玫打招唿:“賀阿姨早。”


    賀玫摘下墨鏡,親切地笑:“早早早,小晚,北洲是不是下雪了啊,你們記得多穿點,可別著涼了。”


    虞歸晚應下:“是,不過這會好像已經停了,您那邊怎麽樣?吃的住的還習慣嗎?”


    “都習慣,導遊人蠻好,對了,聽阿雲說你要出差呀,記得衣服帶夠,還有……”賀玫開始念叨起來,全然忘了江起雲的存在。


    江起雲把手機直接遞給虞歸晚。


    一邊聽著她們聊天一邊喝碗裏的粥,直到快要掛斷視頻,賀玫才想起江起雲似的,扯著嗓門喊道:“自己好好吃飯,別以為我不在,小晚又走了就沒人管得了你,還有,有空了就多去看看你吳姨。”


    “知道了知道了。”


    “那賀阿姨我先不和您說了哦,您玩得開心。”


    掛斷視頻,虞歸晚把手機還給江起雲,“剛剛阿姨也說了哦,記得好好吃飯,不要一忙起來就忘記吃飯或者隨便對付,我可是會查崗的。”


    江起雲抿唇笑:“好的領導,歡迎查崗。”


    虞歸晚眯了眯眼:“那你要是不乖怎麽辦?”


    江起雲反問:“你想怎麽辦?”


    虞歸晚慢條斯理地撕下一角麵包,放入嘴裏慢慢咀嚼,“如果你這段時間沒有照顧好自己,被我發現的話,那就得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虞歸晚促狹一笑:“如果你想知道,那就明知故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明明是未知的事物,人對未知又有著天生的恐懼和抵觸,但江起雲卻生出某種奇異的期待,像是明知前方有個圈套,但隻要是虞歸晚給她設下的,她就會心甘情願地跳進去。


    她撇撇嘴,嘴硬道:“那看來我不能給你這個機會了。”


    虞歸晚笑笑,沒再說話。


    吃完早飯,虞歸晚去臥室換衣服,江起雲幫她檢查行李箱隨身物品是否有遺漏,等換好衣服後,兩人下樓,開車前往高鐵站。


    到達高鐵站時,離檢票還有半小時,江起雲便陪著虞歸晚在候車大廳等待著。


    江起雲感覺自己被賀玫傳染了,也變得嘮叨了,不停囑咐虞歸晚去到那邊之後的生活注意事項,明明對方完全能夠照顧好自個,但她就是放不下心來。


    虞歸晚倒不覺得煩,一直安靜地聽著,等江起雲說完,她才認真地迴應:“我知道的,不用擔心我,說來,獨自生活的經驗我可比你豐富不少。”


    江起雲知道她說的就是國外獨自生活那幾年,每每想到這件事,都有懊悔和自責,沒能陪伴虞歸晚度過那些孤獨難熬的時刻。


    察覺到江起雲握著自己的手緊了緊,虞歸晚輕拍她手背道:“可是現在有你了,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你都會陪著我不是嗎?”


    江起雲重重地點頭。


    候車廳開始播報檢票進站的提示聲,正是虞歸晚要乘坐的列車班次,她站起身來,江起雲也跟著站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伸臂擁住對方,在熙熙攘攘的候車廳內,她們和那些分別的親人、愛人別無二致,用擁抱和體溫交遞來傳達彼此不舍的心緒。


    “好好吃飯,早點睡覺。”虞歸晚貼著江起雲耳朵,低聲絮語:“還有,記得想我。”


    江起雲耳側皮膚起了小栗子,她輕點點下巴,小聲迴:“你也是,也要記得想我。”


    虞歸晚鬆開江起雲,握上行李箱把手,“好了,我走了,迴去吧。”


    江起雲站在原地揮手:“你先進站吧。”


    虞歸晚進站後,走到人少的一側又朝她揮了揮手,這才轉身跟隨乘車的人流走遠。


    江起雲驅車迴家,家還是那個家,空間未變,陳設未變,卻突然覺得空蕩蕩且格外冷清了。


    而沒了虞歸晚的休息日,也變得索然無味,想了想,她準備打電話約路嘯去搏擊館,練練格鬥。


    電話接通後,路嘯明顯還在睡覺的聲音響起,江起雲言簡意賅,道出目的。


    路嘯也早想跟江起雲再切磋切磋了,於是也不廢話,直接應了下來,不過提出,要他作陪可以,但是必須得讓他騎一次她的寶貝機車。


    江起雲也不含糊,一口答應,掛了電話後,她重新換了一身精幹利落適合騎車的衣服,然後抱著頭盔下樓,準備先去路嘯家接他,然後再一起去搏擊館。


    等她快到路嘯家時,前方路口卻發生了擁堵,旁邊車道和後方的車車主都開始不耐煩按喇叭催促,但前方擁擠的車流仍然沒有要鬆動的趨勢。


    於是她熄火拔出鑰匙,摘下頭盔,揉散頭發後,往前走去,到路口發現是兩輛車發生了擦蹭,其中一輛車輛剽悍的越野,它斜前方的則是一輛白色轎車。


    而兩輛車的司機也和車的氣質一般,越野車的司機是個中年男人,身材渾圓壯碩,留著板寸,橫眉冷目,一身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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