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嫌犯身份


    “能描述一下他的外貌, 外型特征嗎?”虞歸晚接過江起雲遞來的紙,按壓出圓珠筆筆尖。


    這個問題之前來的畫像師已經問過了,秦菲給出了記憶裏的嫌犯相貌,但五官在畫紙上組合呈現出來時又不像了, 也許是心理和生理的雙重防禦機製, 導致她對那段痛苦的迴憶產生了記憶偏差。


    秦菲嘴巴動了動, 語速遲緩地講:“他的身材中等偏瘦, 比我高半個頭左右, 穿深色衣服,中長的黑色碎發, 臉型很瘦,眼睛是雙眼皮,對了, 他的瞳孔看上去有些灰蒙蒙的, 鼻梁和嘴唇很薄, 偶爾戴眼鏡,一隻銀邊方框眼鏡。”


    聽著秦菲的描述, 江起雲在腦子裏勾勒出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形象, 有著不太出眾卻極具親和力的長相。


    虞歸晚在紙上草繪出秦菲形容的男人外貌, 舉起紙道:“你看看, 是這樣嗎?”


    秦菲湊近看了看, 擰起眉頭,咬著下唇,“像又不像,他沒有畫上這麽嚴肅冷峻, 笑起來總是眼睛下彎, 給人很溫柔和善的感覺。”


    虞歸晚並非專業的畫像師, 隻能根據秦菲的描述還原到這個地步了,雖然仍有偏差,但至少有一點沒錯,嫌犯有著親和的長相和氣質,而他正是利用這副皮囊,一步步誘騙被害人走進陷阱。


    “他將你綁架後,都做了什麽?”


    秦菲做了幾次深唿吸,開口敘說:“醒來後,地下室裏隻有我一個人,過了不知道多久後他出現了,他還是像以前那樣對我笑,我求他放了我,可不管我怎麽哀求,他都不理會我。


    一開始他大概一兩天現身一次,給我水和食物,看著我喃喃,說什麽快了就快了,沒有比我更完美的材料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麽,他就是個瘋子!”秦菲肩膀微顫,趙玲坐上床來,緊緊摟住她。


    “到後麵,我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每天渾渾噩噩,分不清白天黑夜,但我一直沒有放棄逃出去的念頭,直到有一天,他帶來了一座半成品雕像,擺在我正對麵的方向,然後……”


    秦菲唿吸一窒,瞳仁緊緊收縮,“他……他拿出了一個冰凍的女人頭顱,一邊哼歌一邊將那顆頭安在了雕像上,當著我的麵,往上塗抹雕塑土,他跟我說,他不在的時間,它會幫忙看著我。”


    秦菲的臉色煞白,胸膛上上下下地起伏,因為劇烈的唿吸兩頰的頰肉不停翕動。


    虞歸晚打斷她:“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後麵再來看你。”


    虞歸晚和江起雲一道起身,走到病房門邊時,秦菲小聲喊:“虞警官。”


    虞歸晚停下迴頭,看見秦菲盯著她,唿吸頻率已經緩和了下來,神情有些不大自在,放在被子上的雙手手指擰繞在一起,“虞警官,謝謝你,對,還有江警官,也謝謝你。”


    虞歸晚輕淺一笑,“沒事,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我會振作起來好好練舞的,到時候你有時間的話,我想邀請你來看我們學校的舞蹈大賽。”秦菲真誠地向虞歸晚發出邀請。


    “好,到時候記得給我留個好位置。”虞歸晚笑著眨眨眼。


    出了病房,走在虞歸晚身側江起雲鎖著眉頭,躊躇一番後開口:“那孩子對你……是不是太熱情了點?”


    虞歸晚像是不明白江起雲的意思,“什麽?”


    江起雲腳步一頓,撇嘴,“沒什麽。”


    虞歸晚忍住按捺下微揚的唇角弧線,輕咳兩聲道:“你想多了,她隻是因為在昨天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態下,我是第一個和她接觸並給予了她安撫的人,秦菲的家庭背景你也知道,父母從小離異,父親母親缺席了她人生中最為關鍵的塑造人格的童年和青春期,這也是導致她比同齡人更加內向靦腆的原因。”


    “而嫌犯之所以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輕易騙取秦菲的信任,並非是他本身具有多大的人格魅力或是誘騙的手段有多高明,是因為他正好契合了秦菲潛意識裏對於缺席的父愛的需求,嫌犯塑造了一個溫柔成熟的男性長者形象,讓秦菲短時間對他產生了依戀的錯覺,這才會如此容易落入他的陷阱。”


    虞歸晚頓了頓,語氣自如,“當然,她對我也是出於這種心理因素,並非你想的那樣。”


    江起雲幹巴巴哦了一聲,嘀咕:“我也沒想哪樣啊……解釋這麽多做什麽……”


    虞歸晚笑笑,沒再說話,兩人離開醫院。


    迴警局的路上,虞歸晚在心裏梳理著最新的嫌犯心理畫像,同時說道:“迴到局裏我會出一份更為詳細的犯罪嫌疑人心理畫像,進一步縮小嫌疑人範圍,按照這個方向去……”話還沒說完,正在查看手機信息的江起雲開口打斷了她:“不用了,指紋檢索對比出來了,我們找到他了。”


    江起雲將手機遞給虞歸晚,屏幕上放大的圖片是來源於公安內部公民信息網檢索對比出來的一張公民證件照,照片中是一個長相溫潤的年輕男人,皮膚白淨,雙眼皮,眼型較圓,棕色的瞳孔有些發灰。


    男人分明沒有笑,但天生上揚的嘴角弧度又給人以微笑的感覺,任誰看了這樣一張臉,都不會將他和殘忍的變態殺人狂聯係在一起。


    虞歸晚點開信息欄,姓名一欄顯示的並非秦菲口述的馮墨,而是叫馮丹青,馮墨是曾用名,現年25歲,畢業於北濱藝術大學油畫係。


    虞歸晚盯著那個熟悉的名字,迴憶起那次參觀的畫展,主展畫家特殊的畫作展現方式。


    一瞬間,一個聯想將所有線索串聯成線。


    新銳畫家,特殊畫紙,完美人皮,極致藝術!


    虞歸晚指尖發麻,聲線也跟著吃緊,“去湛光畫廊,快!”


    江起雲沒有多問一句,到達前方路口後,直接撥轉方向盤掉頭,踩下油門直奔畫廊所在的方向,同時讓虞歸晚聯係方昉,讓他申請對馮丹青的通緝令,將馮丹青的照片身份信息發送給各個交通樞紐治安巡邏民警,再聯係市局綜治指揮中心,一旦在各大治安、交通探頭發現嫌犯身影,立馬通知刑偵大隊和武警大隊。


    虞歸晚和江起雲在半個小時後到達了畫廊,臨街街邊停放著一輛小型貨車,此時正有兩名搬貨人員從畫廊裏把包裝好的畫作搬到貨車上。


    江起雲立馬叫停,虞歸晚則小跑進畫廊,看見馮丹青的三幅畫作已經撤去了兩幅,現在隻餘下最大的《山》那副,畫廊老板正在指揮工人如何包裝加固,她高聲道:“停下。”


    畫廊老板扭頭看她,剛想開口問你誰啊,虞歸晚大步上前,出示證件,“所有人雙手離開證物,離開現場。”


    老板一臉懵,“不是,啥意思啊警官,能說個明白話嗎?”


    江起雲跟進來,言簡意賅地解釋:“現懷疑此處有關於4.18特大殺人碎屍案重要證物,請所有無關人員迅速離場。”


    其它人一聽,這小畫廊居然跟近來轟動一時的連環殺人碎屍案有關,臉色一變,忙不迭跑出去了。


    畫廊老板也是嚇得身體一哆嗦,上前賠笑道:“警官,是這樣的,你們的工作我肯定配合,隻是你們檢查歸檢查,可別弄壞了其它的畫啊,這動輒一副就是幾十上百萬的……”


    江起雲拉著他手臂把人往外送,“你放心。”


    幾分鍾後,偌大的畫廊裏隻剩下虞歸晚江起雲兩人。


    虞歸晚取出隨身攜帶的乳膠白手套戴上,走近包裝了一半的《山》,她的指尖摩挲過粗糲磨砂的油畫表麵,繼而抬臂將整幅畫從畫架上取下,平鋪在地麵,又將四周加固的畫框拆下。


    她捏起畫紙,觀察到畫紙側麵足足有近半厘米厚,有很明顯的分層界限,中間的層截麵呈現某種蠟黃色的質感,與最上麵一層和底下一層的紙質感截然不同。


    虞歸晚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什麽特殊材料,這是一塊由人皮加工製成的畫紙,兇手殺人剝皮是為了在人皮上作畫!


    虞歸晚站起身,聲線清冽,“讓法醫過來吧,這是一副人皮畫,我懷疑它正是來自馮丹青失蹤並申報死亡的父親。”


    江起雲一瞬的震驚後拿出手機撥打電話,讓法醫痕檢出現場。


    現場勘查和問詢同時展開,畫廊老板提供了馮丹青的電話,但並不知道他家在哪兒,說對方今早一早打來電話說提前撤展,願意賠償三倍違約金,然後給了他一個地址,要他幫忙聯係貨運公司將畫運到目的地,其它的他就不知道了。


    江起雲派人去目的地調查,是貨運碼頭的一個集裝箱,負責人說大概中午的時候,有個年輕男人找到他,用現金支付了一筆存儲費,說等會有一批貨到,存貨三個月後再來取,但約定送貨的時間到了,也沒見說的車來,男人也沒留下聯係方式。


    江起雲把畫廊老板提供的手機號發給技偵部門追蹤,技術員稱無法追蹤其手機信號,可能是嫌犯將手機卡取出來並且銷毀了。


    時間每過去一秒,嫌犯外逃的可能性就越大,現在鎖定了嫌犯身份,最重要的就是實施抓捕,江起雲安排了所有警力,聯合綜治交警等部門在各個交通要道設卡蹲守,勢必斷絕馮丹青外逃的可能性。


    而虞歸晚這邊,則在調查梳理馮丹青的個人資料,包括其成長經曆、家庭背景、社會關係,從而挖掘其扭曲人性背後的犯罪心理結構及其動機成因。


    五月初始,下到重案隊,上至整個刑偵大隊,因為這個案子,並沒有享受到勞動節假期,所有人加班加點開展緝查工作,爭分奪秒力爭用最短的時間將嫌犯抓捕歸案。


    北濱分局刑偵大樓大會議室裏,正在召開本案的第二次案件報告會及後續抓捕工作的製定商討。


    虞歸晚站在講台上,用電控筆操作著幻燈片播放,介紹嫌犯馮丹青的過往生平,“馮丹青,男,北洲市人,現年25歲,父母早年離異,母親再婚於國外定居,馮跟隨其父馮山水生活。”


    “馮小學就讀於山葉小學,初中高中就讀於市三中,七年前報案其父馮山水失蹤,五年前申請為失蹤人,次年申請宣告馮山水死亡,大學第二誌願錄取至北濱藝術大學油畫係,24歲藝術碩士畢業。


    曾參加過多次群展,舉辦過一次個展,反響平平,今年年初於線上畫家論壇公開發表《山》《水》《我》係列畫作,在業內一炮而紅,成為本市知名新銳畫家,三月初進駐湛光畫廊進行畫作展覽。”


    虞歸晚播放下一張幻燈片,投影屏幕被《山》的畫麵鋪滿,“經法醫檢驗,該畫所使用的畫紙是由人皮加工而成的特殊材料,因其皮膚組織經化學藥劑洗滌,真皮層內的細胞核已溶解,無法提取有效dna,證實其人皮來源。


    但經查,馮丹青其父馮山水失蹤一案存在種種疑點,現有充分理由懷疑馮山水的失蹤乃馮丹青所為,而該繪製成畫的人皮即來自於馮山水。”


    台下一片嘩然,局長陳天凱叩叩桌麵,示意安靜,“意思就是,嫌犯的殺人動機是為了剝皮作畫?”


    虞歸晚點頭,“是,至於這種病態心理背後更深的成因機製還需要進一步研究分析才能得出。”


    陳天凱不關心罪犯為什麽要犯罪,犯罪就是犯罪了,沒有任何原因能成為他犯罪的理由,他清清嗓子道:“嫌犯的犯罪心理先放一邊,當務之急是找出馮丹青,盡早將其抓捕歸案。”


    刑天海憂心忡忡道:“犯人極其狡猾,一直有使用現金的習慣,這麽多天過去了,愣是藏得嚴嚴實實,沒在市裏出現。”


    眾人小聲討論起來,一邊咋舌馮丹青的殘忍和變態,一邊討論該如何開展搜尋抓捕工作。


    虞歸晚從台上慢慢走下來,聲音平穩不見波瀾,“他不會外逃的,甚至……他還有可能會頂風作案。”


    “小虞,你是指他還會伺機尋找新的被害人目標下手?”秦方明蹙著眉頭,眉心盡是被擠壓出來的深深紋路。


    虞歸晚點頭,轉身盯著投屏上巨大的畫作,聲音低緩,“變態型人格的連環罪犯對於自身認定的某種使命有著近乎偏執的信念,甚至不惜已死去完成它。”


    作者有話說:


    嫌犯身份浮出水麵,後麵就是更刺激一點的追緝劇情啦~


    第22章 犯罪成因


    “喂, 林女士你好,我是北洲市公安局北濱區分局重案中隊刑警虞歸晚,現有一些關於您兒子馮丹青的問題想找您了解,請問您現在方便通話嗎?”


    國際長途的那頭, 中年婦人的聲音聽上去格外驚詫, “警察?他怎麽了?”


    “馮丹青涉嫌一起重大連環殺人案件, 現潛逃於本市, 警方正在對其進行追捕。”


    “殺人?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殺人,是不是你們警察搞錯了?”女人激動起來, 聲音尖銳刺耳,“他從小就聽話懂事,殺雞都不敢的人怎麽可能去殺人, 你們張口就說他殺人, 你們有證據嗎?”


    虞歸晚握著電話轉身, 一隻手環在胸前托著另一隻手臂,“犯罪事實是否明確, 證據鏈是否完整, 我們會在後續的查證訊問工作中一一落實, 現在我們更需要的是您配合接受我們的詢問工作。”


    “林女士, 此案案發至今, 已有三名女性被害,其中一名受害者被解救後產生了嚴重的心理創傷後遺症,四名受害者,四個家庭, 涉及與之相關的幾十個人的人生, 同時這個案子也引發了嚴重的社會公共安全問題和民眾恐慌, 我希望你能秉持理性的態度,配合協助我們。”


    電話裏一陣沉默後,響起一個小男孩的聲音,“mom,iwant……”女人粗暴地打斷他,“jerry,please,im working on it。”伴有金屬碰撞瓷碗的聲音。


    “林女士,我想,你應該也會好奇他為什麽會走上犯罪這條道路,雖然你現在已經組建了新的家庭,但他仍是你的兒子,我相信你不會想看到他繼續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走下去的。”


    女人紊亂的唿吸聲通過電話傳到了虞歸晚的耳朵裏,幾秒後,女人高聲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別再打電話來了!”電話猝然掛斷。


    虞歸晚放下手機,對江起雲搖搖頭,原本她們也沒想著能從馮丹青母親這裏獲取什麽有用的信息,其一是關係使然,嫌犯親屬能夠放下主觀情感因素,配合警方的大基數就少,其二拋開女人變更了國籍不談,作為嫌犯近親屬,本身就有拒證權,拒絕警方的調查訪問。


    與其花時間周旋於馮母,不如深入到馮丹青從小生活的地方,通過走訪馮的親友鄰居,老師同學,還原他成長中的社會關係網,進一步挖掘他的犯罪心理成因,從而推測他現在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虞歸晚和江起雲驅車來到馮丹青小時候居住的地方,是一片近城郊的迴型老社區,居民樓都是房齡上了二十年的紅磚老房子,居住在這片的老年人居多。


    兩人去到馮丹青小時候的家,詢問屋主得知,三年前他通過中介購買了此處房產,對原屋主並不了解,隨後兩人又走訪詢問整棟樓的住戶,大部分原住戶已經搬走,剩下的幾家對馮家了解不深,其中有一個阿婆讓她們去找曲伯,說他老人家在這一片住了大半輩子,最是了解這些老街坊的。


    兩人幾經詢問,最後在社區花園找到了正樂嗬嗬看著一群小孩玩捉迷藏的老人。


    老人坐在輪椅上,頭發花白,身形消瘦,但精神頭很好,聽她們說明來意後,比手畫腳地介紹起來:“馮墨啊?那可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從小就講禮貌,見了咱們這些鄰居都會主動打招唿,很乖的。”


    說到這裏,老人搖搖頭,臉上露出幾絲惋惜,“可惜了,他爸媽離婚早,他媽跟著一外國人去了國外,也不迴來看他,這孩子就變得越來越沉默,臉上的笑也越來越少。”


    “您了解他父母嗎?他們為什麽離婚?”江起雲問。


    老人嘖嘖兩聲,“人母親是個好女人,好生生一個家支離破碎,都是因為馮山水搞的。”


    “為什麽這麽說?”


    “他爸這個人吧,一心想成為大畫家,出名賺錢,偏偏自己沒那個命,又不認命,不去上班,就靠著申請來的低保過日子,後來認識了馮墨的母親林亭,也不知道他怎麽給人家騙到手的,反正兩人很快就結婚了。”


    “婚後第二年有了馮墨,馮山水心心念念想著把他這兒子培養成畫家,去完成他未完成的夢想,成天圍著他兒子轉,管這管那,稍有不滿就動輒打罵,對他老婆也是,人家好好的在外麵上班養家,他總疑神疑鬼人在外麵亂搞,家裏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啊。”


    老人抬手指著一圈的居民樓,“當初咱們這一片老鄰居半夜總能聽到他們家劈裏啪啦吵架打架的聲音,可到底是人家的家務事,咱們這些外人也不好多幹預。”


    “後來有一年,馮墨他媽實在忍受不了馮山水了,一咬牙狠心丟了兒子跟人跑國外去了,家裏的女人一走,馮山水性格就更極端了,完全就是軍訓式的養兒子,每天穿什麽衣服、襪子,吃什麽東西,喝什麽水都要管,不聽話就是連打帶罵,考試成績差一分,打,迴家晚了幾分鍾,打,打得那原本健健康康的小孩性格越來越內向孤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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