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勝神洲的海岸線與南瞻部洲截然不同。


    這裏的浪更急,風更烈,帶著股劈開混沌的野性。礁石被海浪衝刷得棱角分明,黑沉沉的像蹲伏的巨獸,卻在礁石縫隙裏,倔強地開著些淡紫色的小花,花瓣上沾滿了鹽粒,卻依舊笑得燦爛。


    “會唱歌的珍珠就在那邊的‘迴音礁’。”林淵指著遠處一片形似海螺的礁石群,破魔劍的金光與海浪產生奇妙的共鳴,能隱約聽到礁石傳來的、像歌聲一樣的嗡鳴,“漁民說,月圓之夜,那裏的珍珠會跟著濤聲唱歌,唱的是星圖的古老旋律。”


    葉清瑤的玉簫湊到唇邊,輕輕吹出一個音符,暗紫色的音波力與迴音礁的嗡鳴相撞,激起一圈圈聲浪,礁石縫隙裏的淡紫花竟隨著聲浪輕輕搖晃,像是在伴舞。“不是星圖的旋律。”她側耳傾聽,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是……生命最初的唿喚,像種子破土,像嬰兒啼哭,很純粹,很有力量。”


    蘇瑤的定星劍插在沙灘上,星藍色的光芒在沙地上畫出迴音礁的輪廓,圖上的靈力脈絡像張細密的網,將周圍的海浪、礁石、花草都連接在一起。“是法則平衡後,萬物本真的聲音。”她拔出劍,光網化作點點星芒融入海中,“以前被紊亂的法則掩蓋了,現在才得以顯現。”


    三人登上迴音礁時,恰逢退潮。礁石的凹坑裏積著海水,裏麵散落著許多圓潤的珍珠,大的如鴿卵,小的似米粒,都泛著柔和的珠光。葉清瑤撿起一顆中等大小的珍珠,放在耳邊,果然聽到了輕柔的歌聲,不是具體的曲調,更像是無數細微的生命在唿吸,在低語,在彼此唿應。


    “這才是珍珠的本心。”她將珍珠放迴水中,音波力輕輕推動著它,讓它順著退潮的水流迴到海裏,“不該被打磨成首飾,藏在錦盒裏,該留在海裏,聽濤聲,唱自己的歌。”


    林淵看著她的動作,破魔劍的星軌紋路與礁石產生共鳴,礁石深處傳來更清晰的嗡鳴,像是在讚同葉清瑤的話。“就像修士的本心,不該被修為、地位困住,該像這些珍珠,在屬於自己的地方,發出自己的光。”


    正說著,遠處傳來漁船靠岸的聲音。幾個漁民扛著漁網,笑著走來,看到他們,熱情地打招唿:“是林仙師他們吧?快來看我們今天的收獲!”


    漁網裏除了銀光閃閃的魚,還有一捧特別的珍珠,比迴音礁的更圓潤,珠光裏竟能看到流動的星芒。“這是‘星淚珠’!”漁民興奮地說,“三百年才出現一次,據說能滋養神魂,是法則平衡的吉兆!”


    蘇瑤接過一顆星淚珠,定星劍的星藍色光芒在珠上流轉,珠內的星芒立刻變得清晰,像濃縮的星河。“不是吉兆,是常態。”她輕聲說,將珍珠放迴漁網,“以前法則紊亂,壓製了它們的生長,現在平衡了,它們自然就出現了,就像春天來了花會開。”


    漁民們似懂非懂,卻聽得認真。其中一個年輕漁民突然說:“仙師們要是不嫌棄,我家婆娘做了些魚幹,帶在路上當幹糧吧?是用今天剛打的銀帶魚做的,加了點礁石上的紫花香料,味道很特別。”


    林淵沒有拒絕,接過魚幹,指尖的金光輕輕掃過,魚幹頓時散發出更誘人的香氣。“多謝。”他從儲物袋裏摸出幾瓶療傷丹,遞給漁民,“這些丹藥能治外傷,出海時帶著,以防萬一。”


    漁民們千恩萬謝地收下,又邀請他們去村裏做客,被林淵婉拒了:“我們還要去北俱蘆洲的草原,下次路過再叨擾。”


    離開東勝神洲時,他們沒有帶走一顆珍珠。葉清瑤的玉簫在甲板上輕輕吹奏,暗紫色的音波力與迴音礁的嗡鳴融為一體,像在與這片海域約定:我們會記得這裏的歌聲,記得萬物本真的模樣。


    北俱蘆洲的草原一望無際。


    翠綠的草浪在風中翻滾,像片綠色的海洋,偶爾有白色的羊群經過,像散落的珍珠。牧民們的帳篷點綴在草原上,炊煙嫋嫋升起,與遠處的藍天白雲構成了一幅寧靜的畫卷。


    “玄機子說的新水源,就在那邊的‘月牙湖’。”蘇瑤的定星劍指向草原深處,星藍色的光芒在天際劃出一道弧線,“牧民們說,湖水是突然冒出來的,之前那裏隻是片幹涸的窪地,法則平衡後,就慢慢蓄滿了水,還長出了能淨化水源的‘清漣草’。”


    林淵勒住坐騎,看著下方勞作的牧民。他們正在湖邊修建引水渠,將湖水引向更遠的草場,動作有條不紊,臉上的笑容帶著對未來的憧憬。“這才是最好的‘恩賜’。”他輕聲說,破魔劍的金光與草原的風產生共鳴,吹得草浪更加歡快,“不是憑空掉下來的寶藏,是靠自己的雙手,把平衡的法則,變成實實在在的生活。”


    葉清瑤的玉簫聲在草原上迴蕩,暗紫色的音波力拂過引水渠的堤壩,讓泥土變得更加緊實,不易坍塌。“你聽牧民的歌聲。”她側耳傾聽,眼裏滿是笑意,“以前的歌裏帶著對幹旱的恐懼,現在的歌裏,全是對湖水的感恩和對豐收的期待。”


    三人來到月牙湖時,正趕上牧民們的“祭湖儀式”。沒有繁瑣的禮節,隻有牧民們捧著新摘的靈草,繞著湖邊走三圈,然後將靈草扔進湖裏,嘴裏念著樸素的祝詞:“願湖水長清,願草原常綠,願我們的牛羊,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


    祭湖的老牧民看到他們,笑著迎上來:“是星墟仙門的仙師吧?玄機子長老跟我們提過你們,快請喝碗奶茶。”


    奶茶盛在古樸的木碗裏,帶著奶的醇厚和茶的清冽,還撒了些湖邊的清漣草粉末,喝在嘴裏格外清爽。“這湖水真神。”老牧民感慨道,“不僅能喝,還能讓草場長得更旺,我們的羊吃了湖邊的草,長得又肥又壯,連皮毛都亮了不少。”


    林淵看著湖水裏的清漣草,葉片像小小的蓮花,在水中輕輕搖曳,每片葉子上都沾著點星芒,正是法則平衡的印記。“不是水神,是自然的迴饋。”他輕聲說,“你們愛護草原,草原就用湖水迴報你們;你們珍惜水源,水源就用清漣草淨化自己——這就是最樸素的因果,最實在的平衡。”


    老牧民似懂非懂,卻重重地點頭:“仙師說得對!我們會好好護著這湖,護著這草原,讓子子孫孫都能過上好日子。”


    在草原待了五日,他們幫牧民加固了引水渠,用靈力催生了更多的清漣草,還教會了孩子們如何辨別草原上的靈草——哪些能吃,哪些能治病,哪些能用來喂養牛羊。葉清瑤的玉簫聲成了草原上最美的風景,常常有牧民的孩子跟著她學吹簡單的調子,笑聲像銀鈴一樣。


    離開的那天,牧民們騎著馬,送了他們很遠。老牧民給他們每人送了塊親手鞣製的羊皮,柔軟而溫暖;孩子們則獻上了自己編的草環,上麵插著草原上最鮮豔的野花。


    “我們還會來看你們的。”林淵勒住坐騎,迴頭望去,月牙湖在陽光下閃著粼粼的波光,像顆鑲嵌在草原上的藍寶石。


    “一定要來啊!”老牧民揮著手,聲音在草原上迴蕩。


    歸途的路上,三人沒有急於返迴星墟仙門,而是繞了點路,去了幾個之前修複過法則的地方。


    迷霧森林的共生草已經長得很高,葉片上的三色光芒更加濃鬱,將森林映照得像個童話世界。靈猴們在林間嬉戲,嘴裏叼著的果實落在共生草旁,很快就長出新的樹苗,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萬法崖的匯流藤爬滿了整個崖壁,那些印著功法符文的花朵開得更加絢爛,不同門派的修士們在崖下交流心得,再也沒有之前的隔閡,匯流藤的藤蔓輕輕搖晃,像是在為他們伴奏。


    遺忘海的憶歸花沿著海岸線鋪開,白色的花海在陽光下閃著微光,漁民們的船帆上,都綴著一朵憶歸花的幹花,據說能保佑航行平安,讓迷失的人找到迴家的路。


    輪迴穀的因果花在輪迴殿外開得正盛,三根莖上的花朵交織在一起,像個堅固的結,守護著輪迴的秩序。偶爾有魂魄經過,會對著因果花鞠躬,不是敬畏,是感恩——感恩這片土地,終於能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你看。”林淵勒住坐騎,指著下方的萬法崖,破魔劍的星軌紋路與匯流藤的藤蔓產生共鳴,“我們走過的路,看過的風景,做過的事,都留下了印記。”


    葉清瑤的玉簫聲輕輕響起,暗紫色的音波力與沿途所有的“平衡之證”產生共鳴,共生草、匯流藤、憶歸花、因果花……都輕輕搖曳起來,像是在迴應他們的注視。“這些印記,比任何典籍都更能說明‘平衡’的意義。”她輕聲說,“不是死板的規定,是活的生命,是流動的傳承。”


    蘇瑤的定星劍在掌心輕輕轉動,星藍色的光芒與天際的星圖遙相唿應,勾勒出一幅巨大的“平衡之網”,將他們走過的所有地方都連接在一起。“玄機子說,這叫‘萬法同源’。”她的聲音帶著種前所未有的通透,“無論是自然的法則,還是人心的堅守,最終都指向同一個地方——那就是‘平衡’。”


    林淵看著那幅無形的網,忽然明白,他們修複的不隻是法則的碎片,更是人們對“平衡”的信任。這種信任,不是盲目的崇拜,是建立在親眼所見、親身體驗之上的篤定——相信努力會有迴報,相信善良會被善待,相信這片土地,會因為他們的守護,變得越來越好。


    迴到星墟仙門時,已是深秋。


    山門的銀杏樹葉黃了,像撒了滿地的金箔,弟子們正在清掃落葉,看到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笑著打招唿。玄機子站在山門前的銀杏樹下,手裏拄著拐杖,臉上的皺紋裏都帶著笑意:“迴來得正好,萬法園的平衡閣,已經迎來了第一批參觀者。”


    平衡閣裏果然熱鬧。各大門派的修士、凡俗的文人、甚至還有幾個來自異域的使者,都在認真地看著閣內展示的“平衡之證”——共生草的標本、匯流藤的藤蔓切片、憶歸花的幹花、因果花的畫像,旁邊還放著他們三人撰寫的《平衡淺釋》,用最樸素的語言,解釋著他們對法則的理解。


    “這才是最好的傳承。”林淵看著認真閱讀《平衡淺釋》的年輕修士,眼裏滿是欣慰,“不是把知識鎖在藏經閣,是讓它流動起來,讓每個人都能理解,都能參與,都能成為平衡的守護者。”


    葉清瑤的玉簫輕輕放在平衡閣的展台上,暗紫色的音波力在閣內輕輕流淌,讓每個參觀者的心境都變得平和,更容易理解那些深奧的法則。“你聽他們的討論。”她笑著說,“沒有爭執,沒有偏見,隻有對‘平衡’的思考和對未來的期待。”


    蘇瑤的定星劍放在展櫃的中央,星藍色的光芒與閣外的萬法園產生共鳴,讓園內的平衡之證長得更加茂盛。“玄機子說,以後每年都要在這裏舉辦‘平衡論道’。”她輕聲說,“不分門派,不分修為,隻要對平衡有見解,都能來這裏交流,就像萬法崖的匯流藤,在流動中,讓理解變得更深。”


    夕陽西下時,三人站在平衡閣的頂樓,俯瞰著整個星墟仙門,乃至更遠的世界。


    遠處的凡俗城鎮燈火初上,像散落的星辰;修真界的靈脈在地下流淌,發出溫和的光芒;自然的法則在天地間運行,讓風更順,讓花更豔,讓萬物都在自己的軌道上,安穩前行。


    “我們做到了。”葉清瑤的聲音帶著釋然,玉簫在掌心輕輕轉動,暗紫色的光芒與天邊的晚霞交相輝映。


    “不,是‘我們’做到了。”林淵糾正道,破魔劍的金光與周圍的靈力產生共鳴,“不隻是我們三個,是所有相信平衡、守護平衡的人,是迷霧森林的靈猴,是萬法崖的修士,是望海村的漁民,是草原上的牧民……是所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著正確事情的生靈。”


    蘇瑤望著天邊的最後一縷霞光,定星劍的星藍色光芒變得格外明亮:“而且,這不是結束,是開始。平衡需要時時守護,時時調整,就像花園需要澆水施肥,我們的路,還很長。”


    三人相視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麽。有些理解,不需要語言;有些默契,早已刻在骨子裏。


    平衡閣的鍾聲在暮色中響起,悠遠而平和,像在告訴整個世界:平衡已至,未來可期。鍾聲裏,有林淵的劍鳴,有葉清瑤的簫聲,有蘇瑤的劍吟,還有無數生靈的心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首名為“平衡”的永恆歌謠。


    真好。林淵在心裏輕輕說,然後轉身,與葉清瑤、蘇瑤一起,走下平衡閣的樓梯,融入星墟仙門的暮色裏。他們的身影並不高大,卻像三顆穩定的星辰,在各自的軌道上,守護著這片他們深愛的天地,守護著那份來之不易的平衡,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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