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的蟬鳴漸次消弭,金桂香氣悄然漫過朱門。林夫人正將最後一枚南海明珠納入檀木匣,指尖殘留的宣墨氣息混著珠玉冷香,在西廂房氤氳。自女兒荷花赴任將軍之職,這半壁藏珍的廂房便成了她每日必至之地,那些圓潤如淚的明珠、燦若雲霞的蜀錦,皆是她為女兒前程備下的籌碼。


    忽聞師兄李一造訪,談及兵部侍郎胡海及其胞妹當今太後,林夫人執茶盞的手微不可察地顫了顫,茶湯在青瓷中蕩開細密漣漪。她垂眸掩住眼底驚濤,聲調卻依舊溫潤:\"取鬆煙墨與《快雪時晴帖》摹本來。\"丫鬟捧出雕花檀木箱時,她正用銀簪將鬢邊碎發別入雲髻,那動作恰似在權衡朝堂風雲。


    暮色浸透窗欞時,花廳已擺開宴席。青瓷碗裏的蓴菜羹碧綠如玉,蟹釀橙的酸甜混著黃酒醇香,在鎏金燭火中織就朦朧霧氣。林夫人身著月白綾羅褙子,衣襟上銀線繡的纏枝海棠隨步履輕顫,腰間青玉銀鈴叮咚,恍若碎玉入壺。


    \"師妹這手藝,怕是要讓樊樓的老師傅們自愧不如了。\"李一夾起蟹釀橙讚歎。林夫人持銀筷撥弄炙鵝,金累絲牡丹步搖的流蘇在臉頰投下細碎光影:\"樊樓以荔枝膏聞名,我這鵝肉卻是用桂花蜜醃了三日三夜。\"轉身時,褙子後襟的孔雀銜瑞紋暗繡在燭光中若隱若現,金線如遊絲,織就低調風華。


    酒過三巡,李一眼波蒙矓。林夫人示意撤席,獨留半壇青梅酒。酒勺攪動時,琥珀色酒液泛起細碎金光,她的聲音帶著梅子酸甜:\"這酒用去年西京頭茬梅子所釀,最是醒神。\"李一舉杯飲下,被辛辣嗆得皺眉,又不慎燙了舌尖。林夫人掩唇而笑,恍惚間,紗簾上的倒影竟與年少偷飲梅子酒的畫麵重疊。


    話題轉入正事,兩人細細謀劃與胡海結交之事。林夫人不時在絹冊上記錄,墨香與鬢間茉莉交織,在燭火下似一張細密的網。說到緊要處,她握住李一的手腕,玉鐲輕響:\"若得胡公相助,荷花在軍中定能順遂。\"李一喉頭微動,忙端起酒杯掩飾心緒。


    心事既定,林夫人笑意愈發明豔。她起身去酒窖取酒,素手拂開壇口灰塵,以指叩壇,側耳細聽醇厚迴響,眉眼間盡是少女時的俏皮。竹編酒簍在手中穩當,翡翠鐲子叮咚,襯得皓腕如雪。


    重迴花廳,她吩咐擺上蜜漬金桔與水晶肴肉,聲音如珠落玉盤:\"師兄嚐嚐這蜜桔,是用初雪水醃製的。\"布菜時,銀筷拿捏得恰到好處,舉杯時藕臂輕抬,袖口滑落處肌膚如凝脂泛著珍珠光澤。


    李一望著眼前的林夫人,隻覺喉間幹澀。平日端莊的當家主母,此刻褪去了層層偽裝,珍珠簪子隨著笑聲輕顫,晃出璀璨光芒。酒氣混合著茉莉香,兩人推杯換盞間,她以指掩笑,掌心薄繭蹭過胭脂,別有一番風情。


    待酒壇見底,她撚著最後一滴酒液,眼波朦朧:\"茶廳還有一壇二十年的花雕,師兄可願再飲?\"李一笑著應下,兩人腳步微晃卻興致盎然地移步茶廳。推開房門,濃鬱酒香撲麵而來,她拂去酒壇灰塵,斟酒時玉碗相碰清響,琥珀色酒液在燭光下流轉如月光。


    李一喉結滾動,指尖觸到玉碗時微微發顫。酒液入喉,他滿足地歎息,連嘴角酒滴都要用指腹蘸了舔去。暖意蔓延,他望著青瓷盞上的嫣紅唇印,目光中滿是渴望與惶惑。酒香與體香交織,他伸手取酒壺時碰翻銀筷,清脆聲響裏,林夫人眼波輕漾。


    \"林......師妹......\"李一話未說完,已醉倒在軟墊上。朦朧間墜入寒夢,唿喊著\"師妹救我\",卻被一聲溫柔的\"師兄醒了\"喚醒。


    睜眼時,雕花床褥溫暖,半支殘燭搖曳。林夫人立於光影交界處,素銀海棠簪輕顫:\"小心著涼。\"她換上月白軟緞長裙,忍冬紋暗繡隨步幅輕動,絛帶束出盈盈纖腰。見李一掙紮起身,她忙扶住,月白綢衫下曲線若隱若現,茉莉酒香醉人。


    燭光為她麵頰染上桃色,眉黛鬢雲,風姿綽約。李一攀住床沿時,正見她俯身領口微敞,月白綢緞勾勒出的頸線如新月,鎖骨下方朦朧的曲線讓他喉頭發緊,掌心汗濕了她的衣袖。


    她卻渾然不覺,輕輕為他攏被,珍珠步搖織就銀霧。李一平生第一次與女子如此親近,薄被下的軀體起了變化。林夫人目光觸及,心中泛起漣漪,卻未避開。他的手掌落在她臀邊,溫熱觸感讓她輕顫。


    突然,她俯身,帶著梅子酒清甜的唇輕輕貼上他的。李一顫抖著伸手,指尖掠過她腰間絛帶,引得她輕聲低吟。肌膚相觸的瞬間,情潮翻湧,直到一聲驚雷劃破夜空。


    閃電照亮她驚惶的眼眸,驟雨傾盆。林夫人慌亂起身,險些打翻燭台,跑到門口又迴頭,眼波含著羞澀與意亂情迷,唇角微揚似春末將謝的桃花。待她消失在雨幕,李一呆坐原處,掌心殘留的餘溫與雨聲交織,震得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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