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塚。


    他劍十三竟然真的有踏入那片傳說聖地的一天。


    他幾乎已經能夠預見到自己的劍道將會在前輩的指點下,發生何等翻天覆地的蛻變。


    他甚至有信心在不久的將來超越自己的師父,成為新一代的劍聖。


    一時間,劍十三意氣風發,恨不得馬車能生出翅膀,立刻飛到劍塚去。


    然而林楓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說道:


    “欲速則不達。”


    “心不靜,劍則不寧。”


    “從現在起到劍塚之前,每日揮劍一萬次。什麽時候你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帶半分雜念,你的劍道才算是真正入了門。”


    “是!晚輩謹遵前輩教誨!”


    劍十三心中一凜,瞬間收起了所有的雜念,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沉靜了下來。


    車廂內再次恢複了平靜。


    隻有那不緊不慢的車輪聲,和著夕陽,向著那遙遠的傳說之地緩緩行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


    一場由他們親手掀起的,足以顛覆整個武林的恐怖風暴,已經悄然拉開了序幕。


    中州。


    昆侖之巔。


    這裏是傳說中最接近天的地方。


    終年積雪,寒風如刀。


    尋常武者別說登山,光是靠近山腳都會被那刺骨的寒意凍裂經脈。


    然而就在這片凡人眼中的生命禁區之上,卻漂浮著一座宏偉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雲中神殿。


    白玉為階,黃金為瓦,瓊樓玉宇,仙霧繚繞。


    整座宮殿就那麽憑空懸浮在雲海之中,仿佛不屬於這片人間。


    這裏便是讓整個武林聞之色變的禁忌之地。


    長生殿。


    此刻。


    神殿最深處,一座名為“輪迴殿”的大殿之內。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正跪伏在地,身體抖如篩糠。


    正是從唐家堡僥幸逃得一命的黑袍護法。


    他花了七天七夜的時間,不眠不休,燃燒了自身三成的精血,才終於從蜀中逃迴了這裏。


    在他的麵前是一片深邃得仿佛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暗。


    黑暗之中隱約可見四尊高達十丈的猙獰魔神雕像。


    而在四尊魔神雕像的環繞之下,高坐著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那身影明明就坐在那裏,卻仿佛與整個空間都隔著一層無法逾越的次元。


    他身上沒有散發出任何恐怖的氣息。


    但僅僅是存在於那裏,就讓身為天人境強者的黑袍護法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黑無常,叩見‘幽冥天王’。”


    黑袍護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喉嚨裏擠出了這句話。


    長生殿等級森嚴。


    最上層自然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殿主。


    殿主之下便是四大天王。


    每一位天王都統領著一方勢力,權勢滔天,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他們才是長生殿真正行走在世間的掌權者。


    黑白護法雖然名震江湖,但在天王麵前也不過是可以隨意差遣的下屬罷了。


    “黑無常。”


    黑暗中那道身影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奇特。


    時而如洪鍾大呂震人心魄。


    時而又如九幽鬼魅陰冷刺骨。


    “白無常呢?為何隻有你一人迴來?”


    聽到這個問題,黑袍護法的身體猛地一顫,臉上露出了極度的恐懼與怨毒。


    “迴天王大人。”


    “白大哥他……”


    “他死了。”


    “死了?”


    幽冥天王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瀾。


    “死了。”


    “被一個叫‘林楓’的神秘人一腳踩爆了腦袋。”


    “屬下拚死才逃了迴來。”


    黑袍護法將唐家堡發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詳細稟報了一遍。


    從林楓的詭異出場,到一口氣吹散白無常的“碎玉指”。


    再到隨手一劃破掉他們引以為傲的合擊神通“黑白磨盤”。


    他描述得繪聲繪色,仿佛想要將自己當時所感受到的恐懼全部傾瀉出來。


    然而。


    他說完之後,大殿之內卻陷入了長久的死一般的寂靜。


    幽冥天王沒有說話。


    這讓黑袍護法的心瞬間沉入了穀底。


    他知道天王不信。


    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


    黑白磨盤,那可是由殿主親自傳下的合擊之術,蘊含著一絲“生死輪轉”的規則之力。


    兩人聯手,就算是麵對四大天王中的任何一位都足以周旋一二。


    怎麽可能會被人如此輕描淡寫地隨手一劃就給破掉了?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口氣吹散碎玉指?”


    “隨手一劃破掉黑白磨盤?”


    幽冥天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上了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


    “黑無常,本座是該誇你想象力豐富呢?”


    “還是該治你一個臨陣脫逃,謊報軍情,汙蔑同伴的死罪呢?”


    “轟!”


    一股無形的恐怖威壓瞬間降臨。


    黑袍護法的身體猛地一沉,整個人仿佛被一座太古神山死死地壓在了地上。


    “哢嚓哢嚓……”


    他體內的骨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聲,隨時都有可能被徹底碾碎。


    “天王饒命!天王饒命啊!”


    黑袍護法嚇得魂飛魄散,瘋狂地磕頭求饒。


    “屬下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假啊!”


    “那林楓,那林楓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個魔鬼!是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


    “他還說,他還說讓您,讓殿主洗幹淨脖子等死!”


    “他還知道,他還知道殿主的那個名字。”


    “哪個名字?”幽冥天王的聲音陡然一寒。


    “帝釋天!”


    黑袍護法嘶吼著喊出了這個禁忌的名字。


    “嗡!”


    當“帝釋天”這三個字響起的刹那,整個輪迴殿都仿佛凝固了。


    那股壓在黑袍護法身上的恐怖威壓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暗中那道模糊的身影似乎是站了起來。


    一股比之前恐怖了十倍百倍的氣息,開始緩緩地從他的身上彌漫開來。


    “林楓。”


    “他迴來了。”


    幽冥天王的聲音變得無比凝重。


    甚至還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那個名字。


    那個被殿主列為最高禁忌,甚至連提都不能提的名字。


    他竟然真的迴來了。


    黑袍護法感受到氣氛的變化,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連忙趁熱打鐵道:


    “天王大人,此人絕對是我長生殿的心腹大患,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在他成勢之前將他扼殺在搖籃之中!”


    “否則後患無窮啊!”


    幽冥天王沉默了。


    大殿中隻有他那越來越沉重的唿吸聲。


    良久。


    “你說的有道理。”


    他的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冰冷。


    “此人能夠知曉殿主的真名,又擁有如此詭異的實力,絕不能用常理度之。”


    “本座會親自處理此事。”


    說著,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冷冷地開口道:


    “魑。”


    “魅。”


    “魍。”


    “魎。”


    “何在?”


    話音落下的瞬間。


    “唰!唰!唰!唰!”


    四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大殿的中央。


    他們仿佛是從陰影中誕生的一般。


    身上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色勁裝,臉上帶著青麵獠牙的惡鬼麵具。


    他們沒有散發出任何強大的真氣波動。


    但他們隻是站在那裏,就讓身為天人境的黑袍護法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因為他從這四個人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屬於“活人”的氣息。


    他們就像是四具隻知道殺戮的行屍走肉。


    這便是幽冥天王座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四大魔將。


    傳說他們每一個都擁有著不弱於黑白護法的實力。


    而且他們悍不畏死,精通各種刺殺合擊之術,聯起手來就算是天王級別的強者也要退避三舍。


    “屬下在!”


    四個沙啞幹澀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同時響起。


    “傳我命令。”


    幽冥天王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殺意。


    “動用‘天機閣’的一切力量,不惜任何代價,給我找到那個叫‘林楓’的男人。”


    “找到之後,不要輕舉妄動。”


    “他很強。”


    “你們四人聯手布下‘四絕戮仙陣’,務必一擊必殺,將他的神魂都給我徹底磨滅!”


    “記住,本座要的是萬無一-失!”


    “若是失敗了……”


    幽冥天王頓了頓,聲音變得愈發森寒。


    “你們也不用迴來了。”


    “遵命!”


    四大魔將齊齊單膝跪地。


    下一秒。


    他們的身影再次融入了陰影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黑袍護法看著這一幕,心中又是嫉妒又是快意。


    天王大人竟然派出了四大魔將!


    還讓他們布下那傳說中足以弑殺的“四絕戮仙陣”!


    這簡直是最高規格的待遇了。


    姓林的。


    這一次我看你還怎麽死!


    他仿佛已經看到林楓被四大魔將亂刃分屍,神魂俱滅的淒慘下場。


    “黑無常。”


    就在他心中暗爽的時候,幽冥天王的聲音再次響起。


    “屬下在!”黑袍護法連忙應道。


    “你此番逃迴雖有臨陣脫逃之嫌,但帶迴了重要的情報,也算將功補過。”


    “謝天王!謝天王!”黑袍護法大喜過望。


    然而幽冥天王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與白無常一同出手,卻落得如此下場,丟盡了我長生殿的臉麵。”


    “本座罰你進入‘無間煉獄’麵壁百年。”


    “百年之內不得踏出半步。”


    “什麽?”


    黑袍護法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


    無間煉獄?


    那可是長生殿內最恐怖的禁地。


    裏麵充滿了足以侵蝕天人神魂的“九幽罡風”和“紅蓮業火”。


    別說待一百年,就算是一天都足以讓一個天人境強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比殺了他還要殘忍。


    “不!天王大人!不要啊!”


    黑袍護法發出了淒厲的哀嚎。


    “我為長生殿流過血!我為殿主立過功!您不能這麽對我!”


    “拖下去。”


    幽冥天王不帶一絲感情地下達了命令。


    “是。”


    黑暗中走出兩名身穿鎧甲的守衛,像拖死狗一樣拖著仍在瘋狂掙紮咒罵的黑袍護法,朝著大殿的深處走去。


    很快他的聲音便消失不見了。


    整個輪迴殿再次恢複了死寂。


    幽冥天王緩緩地重新坐了下去。


    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神殿的穹頂,望向了那遙遠的南方。


    他的臉上,那模糊不清的麵容下,露出了一抹極其複雜的神色。


    有忌憚,有興奮,有疑惑,還有一絲隱藏得極深的貪婪。


    “林楓啊林楓。”


    “五百年前你橫空出世,壓得天下無人敢抬頭。”


    “就連殿主都對你忌憚三分。”


    “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破碎虛空飛升離去了。”


    “卻沒想到你竟然又迴來了。”


    “你迴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難道也是為了那個東西嗎?”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幽幽迴蕩。


    “不管你是為了什麽。”


    “這個時代已經不屬於你了。”


    “現在的殿主早已不是五百年前的他。”


    “而我長生殿也早已今非昔比。”


    “這一次,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啊。”


    “嗬嗬,嗬嗬嗬嗬。”


    陰冷的笑聲久久不散。


    一場針對林楓的天羅地網已經悄然張開。


    而此刻的林楓對此卻仿佛一無所知。


    他依舊坐在那輛慢悠悠的馬車上,向著他此行的第一個目的地。


    劍州城行去。


    劍州。


    顧名思義,這是一座為劍而生的城市。


    它坐落於天下的中心,是通往傳說聖地“劍塚”的唯一門戶。


    走進劍州城,你能感受到一種與外界截然不同的氣息。


    淩厲。


    純粹。


    這裏的空氣中都仿佛飄蕩著無形的劍意。


    街道上往來的行人,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富商巨賈,十有八九都身佩長劍。


    這裏的建築也大多以“劍”為形。


    高聳的閣樓如利劍出鞘直刺蒼穹。


    飛揚的簷角如劍鋒流轉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這裏是劍客的天堂。


    隨處可見的是各種各樣的鑄劍鋪、劍器行、以及以劍法聞名的武館和門派。


    隨處可聞的是人們對於各種劍法、名劍、以及絕世劍客的高談闊論。


    當林楓和劍十三的馬車緩緩駛入這座城市時,劍十三的眼中就綻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能感覺到。


    這裏的每一縷空氣都在與他體內的劍意產生共鳴。


    讓他感到無比的親切與舒適。


    “好一個劍州城!”


    劍十三由衷地讚歎道。


    “這裏簡直就是為了我等劍客而生的!”


    林楓隻是淡淡一笑,並未言語。


    他的目光掃過這座繁華而獨特的城市,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懷念。


    上一次來這裏是什麽時候了?


    三百年前?還是四百年前?


    記不清了。


    隻記得那時候這座城還遠沒有現在這般規模。


    那時候的城主似乎是一個叫“葉孤城”的小家夥。


    一手“天外飛仙”倒也有幾分可取之處。


    不知道他的後人如今怎麽樣了。


    “前輩,我們是先找個地方落腳嗎?”劍十三問道。


    “不急。”


    林楓搖了搖頭。


    “先去辦一件小事。”


    說著,他對著車夫淡淡地吩咐道:


    “去城南,浣花洗劍池。”


    車夫應了一聲,調轉馬頭朝著城南的方向駛去。


    劍十三聞言一愣。


    “浣花洗劍池?”


    “前輩,您去那裏做什麽?那裏隻是一處風景名勝啊。”


    浣花洗劍池是劍州城的一處著名景點。


    傳說上古時期有一位絕世女劍仙曾在此地洗滌她的佩劍,池水因此而變得清冽甘甜且常年不息。


    後人便在此地建立了廟宇供奉這位女劍仙。


    久而久之這裏便成了文人騷客遊山玩水附庸風雅的地方。


    在劍十三這種真正的劍客看來,那地方除了有點傳說色彩,根本一無是處。


    他不明白前輩為何要專程去那裏。


    “去了你就知道了。”


    林楓賣了個關子。


    馬車很快便來到了城南。


    浣花洗劍池果然名不虛傳。


    隻見一汪碧綠的池水清澈見底,周圍綠樹成蔭花團錦簇,風景煞是宜人。


    池邊建有長廊亭台,不少身穿華服的公子小姐正在此地吟詩作對嬉笑遊玩,好不熱鬧。


    然而。


    今日的浣花洗劍池氣氛卻顯得有些不太對勁。


    隻見在池水的最中央,那座用漢白玉雕刻而成的女劍仙雕像前。


    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人群中不時傳來一陣陣驚歎與喝彩之聲。


    而在人群的外圍,一排排身穿統一製式藍色勁裝、腰佩長劍的武者正神情倨傲地維持著秩序,不讓任何人再靠近。


    他們的衣袖上都用金線繡著一柄栩栩如生的小劍。


    “是‘神劍山莊’的人!”


    劍十三一眼就認出了這些人的來曆。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神劍山莊。


    那可是當今武林最負盛名的劍道門派之一。


    其莊主“神劍”蕭無情乃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天人境強者,一手“七十二路神劍訣”出神入化鮮有敵手。


    神劍山莊行事素來霸道,在劍州更是無人敢惹。


    “他們在這裏做什麽?好大的排場。”劍十三有些不悅地說道。


    林楓沒有說話。


    他隻是下了馬車,緩步朝著人群走了過去。


    劍十三連忙跟上。


    兩人剛一靠近,便被兩名神劍山莊的弟子給攔了下來。


    “站住!”


    一名弟子用手中的劍鞘攔住兩人,神情無比的倨傲。


    “神劍山莊在此辦事,閑雜人等速速退去!”


    劍十三本就對神劍山莊沒什麽好感,此刻見對方如此囂張,心中更是不快。


    他剛想開口。


    林楓卻先他一步,淡淡地說道:


    “我們不是閑雜人等。”


    “哦?”


    那名弟子上下打量了林楓和劍十三一眼。


    一個是氣息全無仿佛普通書生的中年人。


    一個是背著兩個破木盒神情冷峻的青年。


    怎麽看都不像是什麽大人物。


    “不是閑雜人等?”


    另一名弟子嗤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輕蔑。


    “那報上名來,我倒要聽聽二位是哪條道上的朋友?”


    “說不定我家少主一高興,還能賞你們一杯水酒喝喝。”


    他的話引得周圍的神劍山莊弟子一陣哄笑。


    劍十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體內的劍意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侮辱他可以。


    但是侮辱前輩不行。


    然而林楓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他隻是看著那名弟子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至於你家少主……”


    林楓的目光越過人群,望向了池水中央。


    “他也一樣。”


    此話一出。


    全場瞬間一片死寂。


    所有神劍山莊的弟子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狂!


    太狂了!


    他們橫行劍州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不知死活之人。


    竟然敢當眾說他們神劍山莊的少主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這是在找死嗎?


    “混賬東西!你敢侮辱我們少主!”


    之前那名弟子瞬間勃然大怒。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鏘!”


    他猛地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劍尖直指林楓的咽喉。


    “立刻跪下給我們少主磕頭謝罪!”


    “否則今日定要你血濺當場!”


    冰冷的劍鋒在陽光下閃爍著森然的寒光。


    周圍的遊客見狀紛紛嚇得麵無人色,連連後退,生怕被殃及池魚。


    然而。


    麵對這足以穿金裂石的一劍。


    林楓依舊站在原地,動也未動。


    他甚至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名弟子。


    然後輕輕地說了一個字。


    “聒噪。”


    話音落下的瞬間。


    “嗡!”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無形之力瞬間降臨。


    那名持劍的弟子臉上的表情猛地一僵。


    下一秒。


    “鐺啷!”


    他手中的長劍竟然不受控製地脫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


    “撲通!”


    他整個人雙膝一軟,不受控製地跪了下去。


    他的臉上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駭然與茫然。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隻感覺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自己引以為傲的劍心,自己苦修多年的劍意,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死死地攥住了。


    在那股力量麵前,自己就好像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麵對著一尊頂天立地的戰神。


    渺小!


    無力!


    除了頂禮膜拜,根本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心。


    “這……這……”


    周圍所有神劍山莊的弟子全都看傻了。


    他們也完全沒看懂發生了什麽。


    沒有真氣波動,沒有招式動作。


    就隻是一句話。


    一個眼神。


    就讓他們的同伴,一個成名已久的江湖好手,直接棄劍跪地?


    這是什麽妖術?


    劍十三站在林楓身後看著這一幕,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明悟。


    他看懂了。


    前輩用的不是武功。


    也不是真氣。


    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東西。


    那是……


    “道”的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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