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城的北風裹挾著砂礫,將城牆上的裂痕吹得愈發猙獰。蘇硯踩著結霜的青磚登上城樓,望著城下密密麻麻的吐蕃營帳,握著機關圖紙的手掌沁出冷汗。身旁的副將王猛指著鏽跡斑斑的投石機,聲音裏滿是焦慮:\"蘇大人,現存的十二架投石機,最遠隻能投出兩百步,連吐蕃的箭塔都夠不著!\"


    寒風卷起蘇硯的衣角,他蹲下身子,指尖撫過投石機腐朽的木質框架。三年前在應天書院拆解\"震地玄樞\"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那台能探測地底震動的機關,其核心在於杠杆與滑輪的精妙配比。\"把杠杆臂長增加三分之一!\"他突然起身,在城牆上抓起木炭,\"將畜力絞盤換成雙人聯動裝置,再用鑄鐵加固底座!\"


    工匠們麵麵相覷,老木匠陳阿七撓著後腦勺:\"大人,這...這改動可不小,三天怕是完不成啊!\"蘇硯卻從懷中掏出一卷工部特批文書,展開時羊皮紙發出沙沙輕響:\"這是陛下欽點的''天工令'',凡所需木料、鐵釘,即刻從府庫調撥!違令者,軍法處置!\"


    暮色四合時,永昌城的鐵匠鋪已火光衝天。五十名鐵匠掄起鐵錘,將生鐵砸成細長的鐵條;木匠們則在城樓下支起臨時工坊,鋸木聲與刨花紛飛。蘇硯裹著厚披風穿梭其間,不時用算籌在沙盤上推演數據,寒風將他的鬢角染成霜白。


    第三日破曉,改良後的投石機終於矗立在城頭。新換的鑄鐵框架泛著冷光,雙人絞盤旁還加裝了齒輪組,轉動時發出規律的\"哢嗒\"聲。蘇硯親自握住發射手柄,目光掃過遠處吐蕃營帳:\"裝填八十斤石彈!\"


    隨著絞盤吱呀轉動,石彈緩緩升至高處。\"放!\"蘇硯猛地壓下手柄,巨大的聲響震得城磚簌簌掉落。石彈如流星劃破長空,竟飛越吐蕃的箭塔,重重砸在敵軍糧草堆上。\"三百二十步!\"王猛舉著測距杆驚唿,\"比原先多出整整一百步!\"


    吐蕃軍營頓時亂作一團。讚普達瑪從牛皮帳篷中衝出,望著燃燒的糧草車,額頭上的金飾隨著暴怒微微顫動:\"漢人哪來的這種怪物?\"他立即下令輕騎突襲城頭,試圖摧毀投石機。


    蘇硯早有防備。當吐蕃騎兵逼近時,他轉動投石機底部暗藏的青銅轉盤,整架器械竟沿著軌道緩緩移動。箭矢紛紛落空,而城頭的投石機卻接連發射,石彈如同雨點般砸向敵軍。一名吐蕃將領試圖用盾牌抵擋,卻連人帶馬被巨大的衝擊力掀翻。


    但危機很快顯現。改良投石機雖威力驚人,裝填速度卻比舊款慢了一倍。夜幕降臨時,吐蕃人摸清了規律,開始采用遊擊戰術——每當投石機裝填時,便發起佯攻;器械準備完畢,又迅速後撤。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蘇硯盯著城牆下的狼藉,突然想起機關術中的\"連弩原理\"。他連夜召集工匠,在投石機旁加裝了輔助支架和備用彈倉。當晨光再次照亮隴右大地時,新型投石機展現出驚人的效率:一組士兵負責裝填,另一組同時發射,石彈此起彼伏,形成不間斷的火力網。


    讚普達瑪的臉色愈發陰沉。他召來巫醫,在箭頭上塗抹更強的劇毒,試圖壓製城頭火力。毒箭如蝗,一名正在調試投石機的工匠不幸中招,瞬間麵色青紫倒地。蘇硯衝過去時,隻來得及握住他逐漸冰冷的手。


    \"大人...別...別放棄...\"工匠氣若遊絲,最後用力指向投石機的齒輪組。蘇硯喉頭哽咽,重重點頭。他轉身從懷中掏出裴雲舟臨行前送的解毒丹,喂給其他受傷士卒,同時下令:\"用牛皮裹住器械,弓箭手重點掩護工匠!\"


    慘烈的攻防戰持續了整整七日。吐蕃人發起十七次衝鋒,卻始終無法突破投石機的封鎖。而蘇硯的雙眼布滿血絲,衣袍上沾滿機油與血漬,仍在城頭上不斷調整機關參數。終於,在第八日清晨,當第兩百三十七顆石彈精準摧毀吐蕃的中軍大帳時,達瑪不得不下令暫時後撤。


    永昌城響起震天的歡唿聲。蘇硯卻癱坐在冰冷的城磚上,望著自己磨出血泡的雙手,嘴角露出一絲疲憊的笑意。他知道,這場\"機關破局\"隻是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而遠處的山巒間第四十八章 邊疆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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