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心裏清楚,此次陪奶奶在青山村過年,也許會是最後一次。看著村裏熟悉的一切,她深知隨著時代的變遷,農村的模樣正悄然改變,未來或許再難有這般熱鬧景象,以後的農村或許會變得十分淒涼,隻剩下老人和孩子守著這片土地。但此刻,眼前的青山村還滿是生機勃勃的景象,洋溢著濃濃的年味。


    年三十這天,天還未亮透,奶奶就早早起了床,開始為擺供做準備。趙悅也趕忙起身幫忙。奶奶從櫥櫃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套有些年頭的瓷盤,輕輕擦拭著上麵的灰塵,那神情仿佛在對待無比珍貴的寶物。她一邊擦一邊念叨著:“這還是你太奶奶傳下來的,每年擺供都用它,老祖宗們看慣了,咱可不能壞了規矩。”


    接著,奶奶端出事先準備好的供品。有自家蒸的白麵饅頭,個個圓潤飽滿,頂端點著鮮豔的紅點,寓意著生活紅紅火火。還有精心炸製的丸子,金黃金黃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象征著團圓。一盤切成小塊的豆腐,白白嫩嫩,“豆腐”與“都福”諧音,飽含著對福氣滿滿的期盼。


    奶奶又從地窖裏取出幾樣新鮮的蔬果。紅彤彤的蘋果,代表著平平安安;金黃的橘子,寓意著吉祥如意;還有幾串紫瑩瑩的葡萄,象征著多子多福。她將這些供品一一擺放在堂屋的供桌上,擺放得整整齊齊,錯落有致。供桌上方掛著一幅略顯陳舊的祖宗畫像,奶奶對著畫像,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嘴裏輕聲說道:“老祖宗們,過年了,都迴來嚐嚐家裏的飯菜,保佑咱一家老小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趙悅在一旁看著奶奶認真擺供的模樣,心中滿是感慨。這些看似簡單的儀式,承載著家族一代又一代的傳承和對美好生活的祈願。


    擺完供,趙悅便跑出去找小夥伴們玩耍。村裏的小夥伴們一見麵,就像一群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們先是相約去放炮。小夥伴們從兜裏掏出各式各樣的鞭炮,有“小雷公”“竄天猴”“摔炮”等等。膽大的男孩們點燃“小雷公”,隻聽“嘭”的一聲巨響,鞭炮在半空中炸開,震得人耳朵嗡嗡響,卻也引得大家一陣歡唿。女孩們則更喜歡玩摔炮,將摔炮往地上一扔,“啪”的一聲,清脆響亮,大家笑著、鬧著,歡笑聲在村子裏迴蕩。


    放完炮,大家又商量著去山上掏鳥窩。冬天的山上,樹木雖然褪去了綠葉,但孩子們對山上的一草一木都無比熟悉。他們沿著熟悉的小路,手腳並用地往山上爬。到了山上,大家睜大眼睛,四處尋找鳥窩。終於,一個眼尖的小夥伴發現了一個藏在樹枝間的鳥窩。幾個男孩自告奮勇地爬上樹,小心翼翼地把鳥窩取下來。大家圍在一旁,好奇地看著鳥窩裏有沒有鳥蛋,那專注的模樣,仿佛在探索一個神秘的寶藏。


    玩累了,小夥伴們又來到村邊結了冰的小河上。河麵上的冰結得厚厚的,像一麵巨大的鏡子。他們在冰麵上小心翼翼地走著,有的還試著在冰麵上滑行。突然,一個小夥伴發現冰窟窿裏似乎有魚在遊動。大家一下子興奮起來,紛紛找來樹枝,想把魚趕出來。雖然最後並沒有捉到魚,但這個過程卻充滿了樂趣。


    太陽漸漸西斜,天邊染上了一抹絢麗的晚霞。趙悅和小夥伴們帶著一身的疲憊和滿心的歡喜,各自迴家。趙悅看著村子裏嫋嫋升起的炊煙,心中暗暗想著,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最後的鄉村年味,記住與小夥伴們肆意玩耍的時光,記住奶奶認真擺供的每一個細節,因為這些都將成為她生命中最珍貴、最美好的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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