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和楚墨剛出兵器庫,就被百姓們簇擁著。


    楚墨將虎符收入袖中,指尖在青銅紋路摩挲:「若兒,這虎符的裂縫竟與你玉墜嚴絲合縫。」


    沈若低頭看去,玉墜在月光下泛著溫潤光澤,裂縫裏的嫩芽已舒展成三片細葉。


    她突然想起醫書裏記載的「三葉青」,那是南疆特有的解毒藤蔓。


    「陳將軍!」


    沈若揚聲喚住正欲離開的陳奎,「傳令下去,所有士兵袖口縫浸過醋的紗布,北戎慣用曼陀羅薰香。」


    陳奎領命時,腰間佩劍發出嗡鳴。


    楚墨瞳孔驟縮:「這是鎮北王府的警訊劍!」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戰馬嘶鳴,二十餘騎黑衣斥候破霧而來。


    「報——」


    為首斥候滾落鞍下,後背插著支北戎狼牙箭,「北疆大營...中了火油埋伏!」


    楚墨接住斥候遞來的染血軍報,沈若湊近一看,朱批上的「糧草」二字被燒得焦黑。


    她猛地想起刺客鞋底的曼陀羅麻布:「子時三刻,火焚糧道!」


    「中計了!」


    楚墨拽著沈若衝向馬廄,「他們引我們去蠱王穀,實則要燒光北疆糧草!」


    沈若翻身上馬時,瞥見街角藥鋪的幌子在風中搖晃。


    她心中一動,掏出母親的銀盒,九節銀針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兩騎快馬馳出南門時,守城士兵栽倒在地。


    沈若勒馬查看,士兵後頸插著支淬毒的梅花鏢——與她袖中銀針對應的暗器。


    「是沈相餘孽!」


    楚墨撕開士兵衣襟,心口朱砂梅花正在潰爛。


    沈若立刻用銀針封住他的膻中穴,黑血順著針尾滴落,在雪地上腐蝕出小洞。


    「必須盡快找到還魂草!」


    沈若將銀針在火折子上灼燒消毒,「南疆巫醫擅長以毒攻毒,解藥或許就藏在蠱王穀的毒瘴裏。」


    兩騎沿著冰封的河道疾馳,楚墨突然勒馬:「若兒,你聽!」


    遠處傳來鐵器碰撞聲,夾雜著痛苦的呻吟。


    沈若下馬循著聲音摸索,發現三名北戎斥候倒在結冰的河麵上,喉嚨被利器割開,鮮血在冰下凝結成詭異的圖騰。


    「是鎮北王府的梅花刃。」


    楚墨拾起染血的匕首,刀柄纏著褪色的紅綢,「看來我們不是唯一在找還魂草的人。」


    沈若蹲身查看屍體,發現他們耳後都有青色刺青。


    她突然想起父親書房暗格裏的密報:北戎國師正在尋找能解血蠱的南疆聖物。


    「楚墨,」


    沈若握緊染血的匕首,「鎮北王的血蠱或許不是詛咒,而是北戎人培育的殺人工具。」


    話音未落,冰麵出乎意料的開裂。


    楚墨抱著沈若躍上河岸,迴頭隻見冰層下浮起數十具屍體,他們的手指都朝著蠱王穀方向彎曲成抓握狀。


    「這些人...像是被凍死後推進河裏的。」


    沈若撿起塊屍體上的碎布,聞到熟悉的曼陀羅花香,「和刺客鞋底麻布用的是同一種香料。」


    楚墨指著遠處山坳:「若兒,你看!」


    月光下,蠱王穀入口處立著塊石碑,上麵刻著「瘴氣入喉封七竅,妄動半步腸寸斷」。


    碑前橫七豎八倒著數十具屍體,他們的口鼻都溢出黑血。


    沈若取出銀簪刺入雪地,簪尖變黑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


    她碾碎積雪,發現裏麵混著細小的蠱蟲卵:「北戎人用毒霧掩蓋蠱蟲,吸入即死。」


    楚墨解下披風浸在河中,河水接觸布料瞬間騰起黃煙。


    他將濕布纏在沈若口鼻,自己卻咳出血來——方才抱著沈若時,後背已被毒霧灼傷。


    「楚墨!」


    沈若撕開他的衣襟,見傷口處爬滿細小的紅線。


    她立刻取出九節銀針,用舌尖舔過針尖淬著的曼陀羅提取物——這是她特製的麻藥。


    銀針入穴的刹那,楚墨傷口處湧出黑血。


    沈若趁機將三葉青嫩芽搗爛敷上,疼痛讓楚墨悶哼出聲:「若兒,你怎麽總在我傷口上撒藥?」


    沈若鼻尖發酸,卻故意用銀針戳他完好的皮膚:「皇上皮糙肉厚,正好試藥。」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進蠱王穀,沿途不斷有中毒的北戎士兵屍體。


    沈若發現他們都握著半截斷箭,箭杆上刻著「鎮北」二字。


    「看來北戎人也遇到了麻煩。」


    楚墨踢開擋路的屍體,發現死者後頸都有梅花狀的燙傷,「這是你銀針造成的傷口?」


    沈若搖頭:「我用的是三棱針,這傷口...像是被某種利器反複戳刺。」


    正說著,前方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兩人躲在樹後,隻見十餘名北戎士兵正圍攻個白衫青年。


    青年手持銀質彎刀,每劈出一刀,都會在空氣中留下梅花狀的刀痕。


    「是南疆巫醫!」


    沈若認出青年耳後的青色刺青,「他手裏拿的是蠱毒淬銀刀。」


    楚墨握緊匕首:「要不要幫他?」


    沈若按住他的手:「等等,看他刀法路數...似是鎮北王府的梅花刀法。」


    果然,青年旋身甩出三把梅花鏢,正是楚墨剛才在屍體上看到的樣式。


    北戎士兵應聲倒地,每人喉間都插著半截染血的稻花。


    「稻花鏢!」


    楚墨驚唿,「這是我娘當年的獨門暗器!」


    青年聽到動靜,立刻轉身擺出防禦姿勢。


    沈若走出陰影,亮出腰間的青銅虎符:「我們是來找還魂草的。」


    青年盯著虎符上的梅花紋路,單膝跪地:「屬下見過皇上、皇後娘娘!」


    楚墨扶起他:「你是誰?為何會鎮北王府的武功?」


    青年掀開左袖,露出手臂上的梅花烙:


    「屬下蘇承,是鎮北王當年秘密培養的死士。王妃沉井前,將稻花鏢和還魂草的下落都托付給了我。」


    沈若急切問道:「還魂草在哪裏?」


    蘇承指向穀底的忘川河:「就在那裏,但要過河必須通過三重考驗。」


    楚墨皺眉:「什麽考驗?」


    蘇承苦笑:「第一重是瘴氣毒霧,第二重是食人魚群,第三重...」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黑血裏混著細小的蠱蟲。


    沈若立刻用銀針替他解毒,楚墨則掏出母親留下的絹帕:「還魂草藥方的最後一味是南疆...草,是不是指三葉青?」


    蘇承搖頭:「三葉青隻能緩解症狀,真正的還魂草是忘川河底的...」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虛弱,「快...用我的血澆灌岸邊的曼陀羅花。」


    沈若依言照做,鮮血滴在花莖上,曼陀羅竟瞬間綻放出潔白的花朵。


    蘇承露出欣慰的笑容:「這才是真正的還魂草,王妃當年用它救過瘟疫。」


    楚墨震驚:「可曼陀羅有劇毒!」


    蘇承點頭:「以毒攻毒,需用鎮北王血脈為引。」


    沈若終於明白過來,將楚墨的手指刺破,鮮血滴入花蕊。


    潔白的花瓣瞬間轉為金色,散發出奇異的香氣。


    「快采花!」


    蘇承催促,「花開放的時間隻有一炷香。」


    沈若剛摘下花朵,忘川河瞬間掀起巨浪。


    無數食人魚躍出水麵,楚墨和蘇承揮刀阻擋。


    三人帶著還魂草突圍時,楚墨發現蘇承的彎刀插在岸邊,刀柄纏著的紅綢上繡著「沈」字。


    「這是...」


    楚墨聲音發顫,「我娘的陪嫁之物。」


    沈若看著紅綢上的針腳,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銀盒,裏麵也有塊同樣繡工的帕子。


    「楚墨。」


    沈若握緊他的手,「蘇承很可能是你舅舅的遺孤。」


    三人帶著還魂草趕迴城中時,北戎大軍已兵臨城下。


    楚墨登上城樓,將還魂草投入煮沸的藥湯,金色花瓣瞬間化開。


    「傳朕旨意,」


    楚墨舉著藥碗,虎符在掌心發燙,「所有士兵以血為引,共飲此湯!」


    沈若將藥湯分給百姓,看著他們服下後漸漸好轉,終於鬆了口氣。


    她望向遠方,隱約看見父母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隱若現。


    「楚墨。」


    沈若輕聲說,「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楚墨將她擁入懷中,遠處傳來北戎退兵的號角。


    月光下,沈若掌心的玉墜裂縫裏,又冒出了新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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