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沈若手腕一翻,銀針精準紮進最後一個刺客的人中穴。


    那刺客剛把砒霜抹在藥罐沿,針尖就刺破他虎口,黑血混著藥粉滴在青磚上,燙出滋滋白煙。


    「搜他鞋底!」


    楚墨踢開刺客的屍體,虎符在腰間晃出冷光。


    沈若蹲身扒開刺客靴底,果然取出片浸過曼陀羅汁的麻布,上麵用北戎文寫著「子時三刻,火焚糧道」。


    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從東邊傳來,已是醜時。


    陳奎舉著火把跑來,甲胄上凝著冰碴:


    「皇上,北戎退到三十裏外紮營了,可他們把沿途水井都投了毒!」


    寒風卷著雪沫子灌進城門洞。


    沈若想起白日裏百姓搶著喝的井水,立刻摸出銀簪插入雪地——簪尖瞬間變黑,周圍的積雪融化成暗褐色水窪。


    「是烏頭堿。」


    她捏碎雪塊,指尖沾到的黏液帶著苦杏仁味,「北戎人用毒草泡了砒霜,井水碰著就變色。」


    楚墨拽住她的手,將虎符按在她掌心:「去地宮,我爹藏的藥材在第三排木架。」


    青銅邊緣的長城紋路硌得她生疼,那是鎮北王當年親手刻的,每道磚縫裏都嵌著防蛇蟲的雄黃粉。


    地宮的石門「哢嗒」打開時,黴味混著藥香撲麵而來。


    沈若舉著火折子照亮,隻見整麵牆的木架上擺滿陶罐,標簽上的字跡褪色斑駁,卻能認出「防風」「黃連」等藥材。


    最底層的暗格裏,放著個紫銅藥箱,箱蓋上刻著半朵梅花。


    「這是我娘的嫁妝。」


    楚墨蹲身打開箱子,裏麵整齊碼著九十九根銀針,最上麵壓著本線裝醫書,紙頁間夾著幹枯的稻花。


    「她當年被沉井前,把避疫秘方縫在了箱底。」


    沈若拆開箱底的暗袋,取出塊染血的絹帕,上麵用朱砂畫著藥方:


    糯米、赤豆、蒼術、貫眾,最後一味藥被血漬蓋住,隻露出「南疆...草」的字樣。


    她想起玉墜裂縫裏長出的嫩芽,和醫書上畫的「還魂草」極為相似,那是南疆特有的解毒藥材。


    「得去南疆找還魂草。」


    她把絹帕塞進楚墨懷裏,突然聽見地宮深處傳來異響。


    陳奎舉刀劈開擋路的蛛網,隻見牆角的棺材縫裏滲出黑水,棺蓋上用北戎文寫著「血債血償」。


    「是沈相的餘黨!」


    楚墨用虎符撬開棺蓋,裏麵沒有屍骨,隻有半壇黑紫色的膏狀物,壇口插著支銀簪——和沈若母親棺裏少了的那支一模一樣。


    沈若捏起膏狀物聞了聞,酸腐味裏混著熟悉的曼陀羅香:


    「這是用活人骨灰熬的毒膏,北戎巫醫用來詛咒仇人。」


    她猛地想起白日裏那個青年。


    後頸的朱砂梅花在毒膏靠近時竟微微發燙。


    「他們在百姓身上下了咒!」


    陳奎一刀劈碎毒壇,黑汁濺在石壁上冒出綠煙,「末將查到,沈相死前買通了三個南疆巫醫,就藏在西城的米鋪裏!」


    話音未落,地宮頂部猛然傳來震動。


    沈若抬頭看見石縫裏滲下油狀液體,火把照過處泛起磷光——是北戎的「焚城油」,遇火就爆。


    「快走!」


    楚墨拽著她衝向密道,虎符在石壁上劃出火星。


    密道盡頭是鎮北王舊部的兵器庫,架上的長矛都刻著梅花徽記,最裏麵的暗格裏,放著個封著蠟的竹筒。


    「這是我爹的密信。」


    楚墨咬開蠟封,裏麵是張被蟲蛀的地圖,用朱砂圈著南疆的蠱王穀,旁邊寫著:


    「還魂草生於蠱王穀的忘川河,需以心頭血澆灌。」


    沈若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銀盒,裏麵躺著枚九節銀針,針尖淬著的金粉原來不是藥,而是...


    她猛地扯開楚墨的衣領,後頸的刀傷處果然滲出金紅色的血珠,落在地圖上竟凝而不散。


    「你的血能解毒!」


    她用銀針蘸血滴在毒膏樣本上,黑汁瞬間化作白煙。


    「鎮北王當年故意讓沈相以為血蠱是詛咒,其實是用自己的血培育解藥!」


    楚墨握住她的手,青銅虎符瞬間發燙:「若兒,你看地圖背麵。」


    火把光下,地圖背麵浮出鎮北王的筆跡:


    「血祭雙生,非蠱非毒,以信為引,以民為盾。」


    沈若想起白日裏百姓認出楚墨時的情景,那些信任的目光比任何兵器都堅固。


    「轟!」


    密道入口被焚城油炸開。


    沈若拽著楚墨衝進兵器庫,卻見三個披頭散發的巫醫堵在門口,手裏的骨笛吹出刺耳的聲音。


    百姓們像中了邪似的湧進來,胸口的辰砂梅花在笛聲中變成深紫。


    「用銀針封他們的聽宮穴!」


    沈若揚手甩出三把梅花針,同時將楚墨的血塗在針尾。


    銀針入穴的刹那,百姓們猛地驚醒。


    巫醫們手中的骨笛猝不及防的裂開,裏麵掉出正在啃食曼陀羅籽的毒蛾。


    「原來笛聲是幌子,毒蛾才是關鍵!」


    陳奎揮刀砍死毒蛾,甲胄上沾到的鱗粉立刻腐蝕出小孔,「末將這就去太醫院熬藥,用您說的...」


    「用糯米、赤豆、蒼術,再加上楚墨的血做藥引。」


    沈若打斷他,將九節銀針刺入楚墨肘間的曲池穴。


    血珠滴進隨身的藥罐,竟將裏麵的井水染成淡金色。


    「北戎人怕的不是赤魔印,是我們敢用血肉護著百姓。」


    楚墨突然笑了,虎符壓在沈若的手背:


    「我娘說過,南疆的還魂草開白花,像極了她給我做的梅花糖。」


    他話音未落。


    地宮頂部的裂縫裏漏下月光,照在沈若掌心的玉墜上。


    那道裂縫裏的嫩芽抽出了花苞,像極了藥箱裏幹枯的稻花。


    城外傳來北疆援軍的號角聲。


    沈若扶著楚墨走出兵器庫,看見百姓們舉著燈籠圍上來,每人手裏都捧著碗赤豆湯,湯麵上漂著幾朵剛摘的梅花。


    有個孩童跑過來,往她兜裏塞了塊糖:「醫妃娘娘,這個甜。」


    糖紙剝開的瞬間,沈若看見糖塊上印著半朵梅花,和楚墨後頸的刀疤、虎符的缺口、玉墜的裂縫剛好拚成完整的圖案。


    遠處的南疆方向亮起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光,似她袖中那根永遠溫熱的銀針,刺破了長夜的最後一絲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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