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月站在鏡子前,對著自己練習法語發音:“je t’aime……je t’aime……”聲音一遍比一遍輕,像在念一句告白,又像在自言自語。


    門外傳來敲門聲。


    “誰?”她問。


    “我。”時硯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你今天不是說要試新的表演方式嗎?”


    她拉開門,看見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灰色衛衣,頭發有點亂,但精神很好。


    “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她問。


    “我怕你臨陣退縮。”他笑著走進來,“畢竟你說要完全放下‘中國演員’這個標簽,聽起來挺狠的。”


    她沒說話,隻是拿起桌上已經翻爛的劇本。


    “我昨晚又看了一遍艾米麗導演的作品。”她說,“她的角色很少有台詞堆砌,更多是靠眼神、肢體和沉默來傳遞情緒。”


    “對。”時硯點頭,“她拍戲的時候,鏡頭常常長時間定格在一個表情上,觀眾反而更能感受到人物內心的掙紮。”


    “那我們得學會‘不演’。”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以前我說台詞的時候,總想著怎麽讓觀眾聽清楚、看懂。但現在,可能需要讓他們自己去猜。”


    “就像留白。”他說。


    “對,留白。”她嘴角輕輕揚起,“你越來越像一個哲學家了。”


    “我隻是覺得,有時候不說,反而更有力量。”


    兩人開始排練新版本的場景。


    時硯坐在沙發上,雲傾月站在窗邊,陽光斜照進來,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


    “我想哭,但我不能。”她低聲說,語氣裏藏著克製。


    時硯沒有接話,而是低頭看著手中的咖啡杯,手指緩緩摩挲邊緣。


    “你知道最難受的是什麽嗎?”她繼續說,“是你明明還愛著,卻要假裝冷漠。”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窗外風吹動窗簾的聲音。


    時硯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像是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輕輕放下杯子。


    那一刻,沒有台詞,沒有動作設計,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直接對視。


    可他們都知道,這場戲有了。


    雲傾月轉身看向他:“剛才那個感覺,是不是更接近他們的風格?”


    “不止是接近。”他笑著說,“我覺得你剛剛真的進去了。”


    她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笑意:“謝謝你。”


    “謝什麽?”


    “謝謝你一直陪著我,也謝謝你提醒我,真正的演員不是讓人接受你,而是你能走進世界。”


    他眨眨眼:“所以接下來,咱們是不是該去征服一下那些老外導演了?”


    “差不多吧。”她拿起包,“走吧,語言課快遲到了。”


    他們一起走出房間,陽光灑在走廊盡頭,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等待他們。


    ***


    幾天後,他們約了一位文化顧問——一位在中法兩國都有豐富經驗的戲劇教授。


    “你們的問題不是語言。”那位年過六十的教授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而是你們太在意別人怎麽看你們的表演。”


    “什麽意思?”時硯問。


    “比如你們之前那場戲。”教授翻開筆記本,“你們試圖解釋角色的情感,而不是讓它自然流露。在西方戲劇中,情感不是講出來的,而是通過行為、細節、節奏慢慢建立起來的。”


    “那我們應該怎麽做?”雲傾月認真地問。


    “放下控製欲。”教授說,“讓角色自己說話,而不是你替她說話。”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迷霧。


    雲傾月忽然明白,她一直以來都太想掌控一切,連角色的情緒都要安排好走向。而現在,她要學會放手。


    “我試試。”她點頭。


    “我也試試。”時硯笑了笑。


    從那天起,他們不再死摳台詞,而是開始觀察生活,模仿真實的人類互動。他們在街頭看情侶吵架,在咖啡館聽陌生人聊天,甚至跑去劇院後台偷師外國演員的表演技巧。


    有一次,他們在一家小劇場看了一場即興演出。


    演員們沒有任何劇本,全靠現場反應和情緒帶動彼此。


    雲傾月看得入神。


    “原來,不需要那麽多詞,也能把故事講清楚。”她低聲說。


    “對。”時硯點點頭,“你看那個女演員,她一句話都沒說,但她的眼神已經告訴你她有多痛苦。”


    他們迴去後開始嚐試這種表演方式。


    一次彩排中,雲傾月故意不按劇本走,時硯也沒有立刻迴應,而是等了幾秒才做出反應。


    導演艾米麗原本皺眉,但看到兩人的表現後,竟然點了點頭。


    “這才有意思。”她說,“你們終於開始用我們的思維方式演戲了。”


    那一刻,雲傾月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


    她迴頭看時硯,他也正看著她,眼裏帶著笑。


    他們做到了。


    至少,邁出了第一步。


    ***


    夜深人靜,雲傾月獨自坐在酒店陽台,看著遠處的城市燈火。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母親發來的消息:


    【聽說你們調整得很好?】


    她迴了個“嗯”。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她眼眶有些發熱。


    【媽,其實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厲害了。】


    【現在才發現,我還有很多東西不懂。】


    【這才是成長。】母親很快迴複。


    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耳邊響起白天排練時的片段。


    時硯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


    她也沒有開口,隻是輕輕地笑了。


    那一刻,他們都不再是原來的自己。


    而是一個真正願意走進世界的演員。


    一陣風拂過,吹起她額前的碎發。


    她睜開眼,看見對麵樓頂的霓虹燈一閃一閃,像某種信號。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楚寒上次說,這次項目成功之後,還有更大的合作在等著他們。


    但她現在不想考慮那麽遠。


    她隻想好好演完這一場戲。


    然後,和他一起,迎接下一個舞台。


    樓下傳來腳步聲。


    她轉頭一看,時硯拎著兩杯熱可可走了上來。


    “給你帶的。”他遞給她一杯,“晚上別喝咖啡了。”


    她接過,輕輕抿了一口。


    “你最近越來越會照顧人了。”她笑著說。


    “那是。”他得意地挑眉,“不然怎麽配得上影後大人?”


    她噗嗤一笑:“你倒是挺會給自己找台階下。”


    他坐下來,靠著欄杆,抬頭看著滿天繁星。


    “你知道嗎?”他忽然說,“小時候我特別羨慕那些能在舞台上發光的人。”


    “你現在也在發光。”她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搖頭,“我是說,那種不管站在哪裏,都能被所有人注意到的感覺。”


    她看著他側臉,突然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輕輕動了一下。


    “那你現在呢?”她問。


    “我現在覺得。”他頓了頓,“能和你一起站在同一個舞台上,就已經夠亮了。”


    她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手中的杯子。


    心跳不知為何,變得有點快。


    “你有沒有想過……”她忽然開口,“如果我們失敗了怎麽辦?”


    他轉頭看她,眼神認真。


    “不會失敗。”他說,“因為我們還沒輸過。”


    她看著他,忍不住笑了。


    遠處的鍾聲響起,十二點整。


    夜色溫柔,風輕輕吹過。


    她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也沒那麽難。


    隻要他在身邊。


    就什麽都敢試。


    哪怕是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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