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山林的霧氣,林夏背著昏迷的周遠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下挪。掌心的符號像塊燒紅的烙鐵,每跳動一下,都伴隨著一陣刺骨的寒意。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公路邊,終於攔下一輛貨車,司機看著兩人狼狽的模樣,猶豫再三才載他們去了醫院。


    三天後,周遠在重症監護室醒來,他的傷口雖然愈合,整個人卻像被抽走了魂魄,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我夢見好多人...他們渾身是血,扒著我的窗戶說還不夠...”林夏握緊他顫抖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指尖也開始泛青,仿佛有黑霧在皮膚下遊走。


    與此同時,爺爺的狀況愈發詭異。自從林夏從青山村迴來,老人竟開始用一種她從未聽過的語言喃喃自語,枯瘦的手指在牆上畫滿扭曲的符號。某個深夜,林夏被奇怪的聲響驚醒,悄悄走到爺爺房門口,透過門縫看見月光下,老人正對著空椅子躬身作揖,像是在向什麽人賠罪。


    “你不該迴來。”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林夏渾身僵硬地轉身,發現是住在樓下的王婆婆。老太太裹著件褪色的藍布衫,渾濁的眼睛卻亮得嚇人,“林家血脈,碰不得那地方。你以為詛咒解除了?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進另一個。”


    王婆婆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裏麵是張泛黃的剪報,1943年的《青山鎮日報》上印著觸目驚心的標題:“林家祠堂大火,七口葬身火海”。照片裏,被火焰吞噬的建築前,站著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是王婆婆年輕時的模樣。


    “當年你太爺爺想終止祭祀,結果整個林家差點死絕。”王婆婆顫抖著指向林夏掌心的符號,“這個印記,是‘引魂鈴’的召喚。每隔三十年,就會有林家後人成為容器,替祖先償還罪孽。”


    當晚,林夏的手機突然收到條匿名短信:“想要真相,淩晨三點,老槐樹。”她攥著手機的手沁出冷汗,看向窗外,一輪血月不知何時掛在天際,將整座城市染成詭異的暗紅色。


    當她再次踏入青山村,村口的老槐樹竟開出血色的花,每朵花蕊裏都嵌著一隻眼睛。林夏剛走近,樹幹突然裂開,無數頭發從裂縫中鑽出,纏住她的腳踝將她往樹裏拽。千鈞一發之際,周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用這個!”


    周遠拋來一把銅鈴,正是他昏迷時攥在手裏的物件。林夏接過鈴鐺用力搖晃,刺耳的鈴聲中,槐樹發出痛苦的嘶吼,那些眼睛紛紛爆裂,流出腥臭的黑血。


    “你怎麽會...”林夏話未說完,就被周遠拉著躲進灌木叢。遠處,一群穿著壽衣的“人”正抬著頂紅轎子走來,轎簾掀開一角,露出爺爺空洞的臉。他的脖頸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嘴裏塞著團黑布,卻仍在拚命掙紮。


    “他們要把爺爺煉成‘守陣人’!”周遠低聲解釋,“青山村的詛咒根本沒消失,隻是換了種方式重生。我們必須找到當年鎮壓冤魂的鎮魂碑,徹底毀掉它。”


    兩人在廢墟中摸索前行,林夏掌心的符號越來越燙,幾乎要將皮膚灼穿。轉過一道斷牆時,他們赫然發現鎮魂碑就立在一片血池中央,碑身布滿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有人被困在裏麵拚命掙紮。而在血池邊緣,王婆婆正佝僂著背,將一捆捆符紙投入池中,火苗竄起的瞬間,那些符紙竟化作張張人臉,對著林夏獰笑。


    “林家丫頭,你來的正好。”王婆婆轉頭,臉上的皺紋裏滲出黑血,“你以為我真的是來幫你?從你爺爺失蹤那天起,我就等著這一天——用你的血,解開最後的封印!”


    血池突然沸騰,無數手臂從池中伸出,死死抓住林夏的腿。她絕望地看向鎮魂碑,突然想起爺爺日記裏被撕掉的一頁殘角,上麵模模糊糊寫著:“唯有以血祭血,方能...”


    林夏心一橫,掏出小刀劃開手腕,鮮血滴落在地的瞬間,鎮魂碑劇烈震動。那些冤魂的哀嚎聲震耳欲聾,王婆婆的身體開始透明化,她驚恐地尖叫:“你瘋了!這樣你也會死!”


    “總比世世代代被詛咒強!”林夏咬著牙將血潑向鎮魂碑,碑身的裂痕中透出刺眼的白光。在光芒吞噬一切前,她看見周遠奮力撲過來抱住自己,而爺爺被紅轎子裹挾著,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血色黎明中...


    三個月後,城市恢複了平靜。林夏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掌心的符號已經消失。周遠坐在床邊,正在翻看一本新的古籍,見她睜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醫生說你昏迷期間,身體裏檢測出不屬於人類的細胞...”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銅鈴聲。林夏猛地轉頭,看見走廊盡頭閃過一抹熟悉的藍布衫,王婆婆的身影停在拐角處,衝她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隨即消失不見。


    而在青山村舊址,一場暴雨過後,被摧毀的鎮魂碑下,緩緩鑽出一株嫩芽。嫩芽頂端的花苞晶瑩剔透,裏麵隱約映出個孩童的輪廓,正咧開嘴,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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