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在暖意融融的病房中醒來時,窗外的雨已化作三月的柳絮。護士遞來的消毒盤裏,除了體溫計,還有枚用密封袋裝好的銀鎖——鎖身已恢複溫潤的金屬光澤,唯獨鎖孔深處嵌著粒冰藍色的結晶,像凝固的淚滴。


    “有個穿警服的先生留下這個。”護士指了指床頭櫃上的牛皮紙袋,“他說等你體溫穩定到36.8c再打開。”淩霜扯開膠帶,掉出張泛黃的出生證明,母親欄赫然印著科研站首席科學家的名字,而父親信息處隻畫著道冰棱狀的刪除線。


    袋底躺著段錄音筆殘骸,播放鍵已被血垢粘死。她用指甲刮開汙漬,突然聽見江小沉的聲音從電流雜音中滲出:“12月7日的實驗不是意外,是叔叔們想把七具靈魂封進冰棺,用永夜花的毒性讓世界速凍......”話音戛然而止,接著是玻璃碎裂的聲響,以及孩童們驚恐的尖叫:“鑰匙流血了!冰核要化了!”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淩霜掀開被子,發現腳踝處多了道新疤痕——形狀像極了冰棺蓋上的符文。當她踉蹌著走到窗邊時,看見醫院樓下停著輛殯葬車,車廂門開著條縫,露出半截裹著黑布的擔架,布角滲出的不是血水,而是正在結晶的淡藍色液體。


    “第7號實驗體,你果然醒了。”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穿白大褂的男人轉過身,胸前的銘牌寫著“陳醫生”,但淩霜認得他袖口那道冰棱疤痕——正是三天前在爛尾樓追殺她的人。“江小沉把靈魂碎片分給你時,也把永夜花的毒性傳給了你。”他舉起的針管裏,紫色液體正瘋狂冒泡。


    針管刺入皮膚的瞬間,淩霜後頸的疤痕突然灼痛。她看見陳醫生的瞳孔裏倒映出自己的臉,卻有七張孩童的麵孔在她五官下重疊。“你的血能解凍冰核,也能讓永夜花徹底綻放。”陳醫生的嘴角裂開詭異的弧度,“當七朵永夜花全部盛開時,這個世界就會變成巨大的冰棺......”


    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淩霜感覺體溫在飛速攀升,病房的玻璃上凝結的不再是水霧,而是鮮豔的紫色花影。她撞開陳醫生,衝進消防通道,卻在樓梯轉角看見幅熟悉的畫麵——七口冰棺懸浮在空中,每口棺蓋上都開著朵永夜花,而江小沉的虛影被釘在中央,周身纏繞著發光的冰鏈。


    “他們用我的靈魂做誘餌,就等你的血激活花種。”江小沉的聲音在空蕩的樓道裏迴響,“19年前叔叔們把我凍進冰棺時,我偷偷在鎖芯裏藏了你的出生證明......”淩霜摸向口袋裏的銀鎖,鎖孔中的冰藍結晶突然脫落,滾落在地化作一灘血水。


    血水接觸地麵的刹那,所有永夜花影同時凋零。陳醫生追來的腳步戛然而止,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變成透明的冰晶,身體裏滲出的紫色毒液在半空凝結成花。“不!實驗不能失敗!”他嘶吼著撲向淩霜,卻在觸碰到她體溫的瞬間碎成萬千冰屑,每粒冰屑上都刻著科研站孩子們的笑臉。


    樓頂的天窗被陽光刺破。淩霜爬上天台,看見城市的每個角落,那些曾開出永夜花的地方都湧出溫暖的泉水。她將銀鎖拋向空中,鎖身化作流光融入雲層,落下的雨點不再冰冷,而是帶著三月桃花的香氣。


    當救護車再次唿嘯而至時,淩霜正坐在天台邊緣,後頸的疤痕在陽光下淡成一道淺粉色的印記。她摸出手機,刪掉了所有關於冰棺的搜索記錄,卻在相冊深處發現張新照片——江小沉穿著幹淨的警服站在陽光下,手腕上戴著枚嶄新的銀鎖,背景是科研站舊址上新建的兒童福利院,院裏的桃花開得正盛,每片花瓣都像極了她後頸那道即將消失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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