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碑在孩童觸摸下滲出黑血,碑文浮現出孟瑤外婆的名字。更駭人的是,碑身裂縫裏爬出的不是鏽蟲,而是微型齒輪狀的記憶碎片——每片都映著不同時代候車廳的畫麵:民國女子的繡花鞋卡在青石板縫,建國初期工人的鋁飯盒在血泊中生鏽,千禧年少女的手機永遠停在未發送的求救短信界麵。


    \"媽媽你看!\"孩子摳出塊齒輪碎片,裏麵正循環播放孟瑤生產時的畫麵。此時城市所有監控屏幕突然切換成同一畫麵:青銅碑基座湧出液態金屬,在地麵重塑出候車廳的地磚紋路,而紋路節點上,恰好站著所有曾被齒輪疤標記過的人,包括已白發蒼蒼的當年地鐵女孩。


    鍾樓的新鍾擺突然自行擺動,發出的不是報時聲,而是無數人疊加的哭喊。孟瑤看見林默的意識光帶從孩子掌心飛出,纏繞在鍾擺上劇烈震顫:\"母巢...用記憶...重構了時間循環...\" 話音未落,光帶就被拉進青銅碑,化作碑頂的時針裝飾。


    地麵的地磚紋路突然發光,將所有節點人物吸入。孟瑤在墜落中看見,候車廳的時空夾層裏疊放著無數平行世界:有的世界中她成功毀掉母巢,有的世界裏鏽成了城市主宰,還有的世界,外婆正抱著嬰兒站在候車廳門口,而那嬰兒的臉,和她的孩子一模一樣。


    \"每個選擇都是新的一輪。\" 鏽的聲音從所有時空傳來。他的身影在不同世界中穿梭,時而變成孩童,時而化作老嫗,唯一不變的是掌心的候車廳掌紋。\"你外婆當年沒走出去,你以為自己贏了,其實我們都在母巢織的表裏。\"


    當孟瑤撞穿最後一層時空膜時,發現自己迴到了最初的候車廳。穿灰大衣的外婆正對著她微笑,懷裏的嬰兒睜開齒輪眼:\"歡迎迴家,媽媽。\" 候車廳的門緩緩關閉,門外的世界正在鏽蝕,而門內,無數個\"孟瑤\"和\"鏽\"坐在長椅上,等待著下一個推開大門的人。


    城市新聞後來報道,鍾樓青銅碑在暴雨夜莫名消失,隻留下圈齒輪狀的地裂。但每個午夜,仍有失眠者聽見從地下傳來的童謠,伴隨著齒輪轉動的哢嗒聲。而在某個新建成的小區地下室,一個嬰兒正對著監控攝像頭舉起小手,他的掌心裏,清晰地印著候車廳穹頂的鏽色圖案——


    時間是個圓,鏽痕永不斷,


    當鍾聲停在零點,故事就會重新開始。


    地下室嬰兒的掌紋突然滲出青銅液,在監控屏幕上畫出候車廳的穹頂。與此同時,城市所有地質監測站的警報燈齊亮——地下十五米處,一個由無數齒輪骨骼構成的巨型生物正在蘇醒,它的心髒是塊刻滿名字的懷表,每跳動一次,地麵就泛起一圈鏽蝕漣漪。


    孟瑤在舊書市場翻到本民國日記,扉頁畫著和外婆照片同款的青銅臍帶,內頁記載著驚人秘密:\"候車廳是時間癌的病灶,每七十年需獻祭血親重啟輪迴。\" 日記最後一頁血字模糊:\"我的女兒會帶著時針出生,而她的女兒...將成為癌的養分。\"


    當她帶著日記衝向鍾樓遺址時,路麵突然爆裂,青銅藤蔓如巨蟒竄出,將行人卷成繭狀。藤蔓縫隙裏,孟瑤看見繭內人影正在退化成嬰兒形態,他們的記憶被抽離成齒輪,飛向地底的巨物心髒。齒輪眼男孩不知何時站在藤蔓頂端,手裏轉動著懷表:\"媽媽,該給時間上發條了。\"


    地底傳來巨響,城市開始沉降。孟瑤墜入巨物的胸腔,看見無數根青銅臍帶連接著懸浮的齒輪——每個齒輪都刻著她家族女性的名字,從外婆到她的孩子,鏈條末端係著個發光的胚胎,正是候車廳詛咒的本源。林默的意識光帶突然撕裂時空出現,纏繞住胚胎:\"毀掉它...用血親的血...\"


    齒輪眼男孩笑著咬破自己的手腕,青銅血滴在胚胎上,竟讓其加速生長。\"你忘了?\"他指著孟瑤,\"我們都是癌的細胞,血親之血隻會讓它更強。\" 胚胎裂開,鑽出個雙頭嬰兒——一個頭是鏽的齒輪眼,另一個頭是孟瑤孩子的模樣,他們共用一根連接時間本源的臍帶。


    孟瑤舉起日記狠狠刺向胚胎核心,卻在接觸的瞬間看見所有輪迴真相:外婆當年故意留下詛咒,母親為逃脫成為第一個祭品,而她和孩子,不過是時間癌選中的新宿主。雙頭嬰兒發出震耳欲聾的啼哭,城市徹底崩塌,化作齒輪巨物的血肉。


    不知過了多久,孟瑤在一片青銅平原上醒來。遠處,雙頭嬰兒坐在世界的中央,他們正在玩一個遊戲——用齒輪拚出不同的世界。其中一個齒輪上,刻著\"新候車廳\",另一個齒輪上,刻著她的名字。


    \"媽媽,這次想玩哪個故事?\" 兩個孩子同時開口,聲音混著童謠與齒輪轟鳴。平原盡頭,無數穿灰大衣的人影正踏著鏽色塵埃走來,她們的掌心都印著相同的候車廳圖案,而在更遠處,一輪青銅色的太陽正在升起,將整個世界染成永恆的午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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