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大早,顧盼把導演和編劇叫上一起開會,最終確定拍攝以推理線為主,感情線為輔。在顧盼的協調下,兩人暫時達成一致。


    前期籌備工作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劇組按照計劃準時開機。


    眼看項目按照預期逐步推進,顧盼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劇組最終確定拍攝的地點在雲城,作為顧盼的第一個項目,她不放心,決定跟著劇組一起過去。


    顧盼有提前跟隨晏說過這個事情,畢竟要出差挺長一段時間,他理應知情。


    起初,隨晏對她出差這件事情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他經常出差,時間長的短的都有。為了工作,出差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工作,他很能理解。


    但顧盼離開的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身邊空蕩蕩的,開始失眠。


    他一開始隻當是不習慣,就像婚禮前夜,他已經習慣了同床共枕,突然分開,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是迴到了婚前的狀態,他想,很快就能適應了。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身體筆直,試圖像沒結婚時那樣到點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漆黑中,隨晏睜開雙眼。沒有一點睡意。


    他甚至調整了睡姿,伸直了平時給顧盼壓著的手臂,情況也沒有好轉。


    他拿過手機查看時間,已經是深夜兩點。


    手機係統發來溫馨提醒:夜已深了,為了擁抱更好的明天,早點休息吧!


    隨晏:“……”


    他煩躁地摁滅手機,一晚上斷斷續續的,總共也沒睡多久。


    第二天起來時整個人心情煩躁。


    已經是到了冬天,辦公室裏明明開著暖氣,氣氛卻比室外還要冰冷。


    他原以為第二天會好。


    不曾想第一天如此。


    第二晚也一樣。


    第三晚也沒有任何好轉。


    ……


    失眠帶來了連鎖反應,隨晏的忍耐度越來越低,煩躁、頭疼,情緒波動明顯。


    這種情況在看手機時更加明顯。顧盼出差後,隨晏每天都會定時給她發信息打電話,叮囑她按時吃飯,並且還會詢問每天的天氣、工作情況。


    隻是得到的迴複卻隻有寥寥數語。


    顧盼在現場總是會遇到各種突發事件需要解決,常常不能及時看到信息。劇組拍攝從早到晚,顧盼上心,很多時候都一直跟著盯。


    而更多的是各種通告、應酬等等,她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空搭理隨晏。


    隨晏隨手點進顧盼的對話框,基本上都是他在問,她簡單迴答。


    沒有一個是她主動發的消息,似乎忘記了家裏還有個人。


    他關掉手機,手指壓住眉心揉捏,緩解壓不下去的躁意。


    齊助理這次相當敏銳地注意到了隨晏的不對勁。


    自從上次發燒沒有及時發現導致工作失職,為了避免犯同樣的錯誤,他對隨晏的身體健康尤為關注。


    通過觀察他發現老板這幾天應該睡得不太好,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整個人都很煩躁,有點像之前同事說的欲求不滿的形象,會經常伸手揉太陽穴,疑似頭疼。


    但身體健康上好像沒有其他問題,看起來就隻是沒睡好。


    不像是生病,更像是心理疾病。


    他把隨晏的症狀輸入到網上查詢,一個加粗的詞條被他輕而易舉地注意到:戒斷反應。


    戒斷反應的定義是:當個體停止或減少長期依賴的某種物質或行為後,所出現的一係列不適應症狀或情緒變化。


    是成癮後強製戒掉,導致產生非常不適的係列反應,其中就包括了失眠、煩躁、頭疼等等。


    隻是老板除了工作還能對什麽成癮?


    齊助理感到稀奇。不過他到底關注老板的健康,畢竟這關係到他的鐵飯碗。


    在中午隨晏工作結束準備吃午飯的時候,齊乘風委婉地跟隨晏提起這個事情。


    隨晏聽到齊助理的話皺眉,他覺得簡直荒謬。


    他平時又沒有什麽不良嗜好,怎麽可能會對某種東西成癮。


    “你是工作太閑了?還有時間去網上查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隨總我錯了!”齊助理麻溜地認錯,趁隨晏懲罰他之前找了個借口離開辦公司。


    晚上,顧盼難得有空,罕見地打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彼時,隨晏剛洗完澡,準備在樓下倒水喝。


    接到顧盼電話,他徑直走到客廳沙發坐下跟她聊天。


    兩人簡單聊了一下工作,工作話題結束,顧盼突然問起元寶。


    “元寶呢?給我看看,它是不是又長胖了?”


    隨晏對她好不容易打個視頻迴來就想著看貓的行為有點不爽。


    “元寶睡著了。”並不是很想把鏡頭轉換。


    好巧不巧,元寶聽到了視頻裏女主人喊它的聲音,從窩裏跳出來跑到沙發上,喊了聲:“喵?”


    像是在問:“誰在叫我?”


    又好像在說:“誰說我睡著了?”


    隨晏:“又醒了。”


    顧盼:“……”


    元寶已經跳過來,隨晏幹脆直接把它抱起來放入懷中,好讓顧盼能同時看到貓和人。


    顧盼從手機另一端看到隨晏冷著一張臉把元寶抱在懷裏,怎麽看怎麽維和。


    不過貓隨主人,元寶也是一副高冷的模樣,從這個角度看倒也有少許適配度。


    元寶突然被抱起來有點懵,看到手機裏顧盼的臉又有些疑惑,不明白女主人的聲音怎麽會從那裏發出來。


    這個點也確實到了元寶睡覺的時間點,元寶坐在隨晏的懷裏有些犯困,一本正經地打著嗬欠,顧盼被它萌到了。


    “元寶真的好可愛呀!小寶貝最近有沒有長胖呀?”顧盼用哄小孩的口吻跟貓咪說話。


    下一秒,元寶被隨晏單手拎起,隨晏隨手掂了掂,這是他獨特的測量方式。


    測完跟屏幕對麵的顧盼說:“胖了。最近天氣冷,不愛動彈,天天吃完就躺。”


    隨晏語調平直,不帶絲毫感情地跟她匯報元寶的近況。


    說完把貓放下,嫌棄地看了它一眼。


    憑什麽它都能被惦記,卻沒有等到對麵問一句他的近況。


    它有什麽好惦記的?除了吃就是睡。


    “你隻想看看貓嗎?”隨晏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居然在吃一隻貓的醋。


    “那不然還看什麽?”


    隨晏沉默,麵色不虞。


    顧盼後知後覺理解了他的意思,不免有些好笑。


    她輕笑著出聲配合:“那人呢?好不好?”


    “哪個人?”隨晏一定要究跟問底。


    “還有誰嗎?”顧盼故作疑惑:“當然是做飯的阿姨。”


    隨晏:“……”


    顧盼被隨晏語塞的表情取悅到了,不免有些得意,像計謀得逞的小狐狸。


    隨晏直勾勾地看著,目光不舍得移開。


    一瞬間,他突然知道他對什麽上癮了。


    不是某種東西,而是某個人。


    他早已習慣某人每天晚上睡在身邊,睡覺時抱在懷裏,起床時睜眼就能看見。


    他今天確實冤枉齊乘風了,是某人的突然離開,讓他產生了戒斷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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