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遇臉上帶著笑容。


    眉宇卻覆蓋著一層寒霜。


    她蹲下身:“朵朵,過來,姨姨抱。”


    朵朵原本強忍著委屈,一聽到她溫柔的聲音,眼淚突然決堤,撲進她懷中,小聲啜泣道:“姨姨,我真的沒有……”


    “還狡辯。”紀止淵壓下怒氣,“太……容小姐,這樣的錯,她犯過很多次了,屢教不改,必須得上家法。”


    容遇抱著朵朵站起身:“看來我們朵朵受了很多委屈。”


    她將手機遞過去,“正巧看到兩個小朋友在聊天,覺得挺溫馨,就打算拍下來發一下朋友圈,沒想到,竟拍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你自己看。”


    紀止淵皺眉接過來。


    是一段不到一分鍾的小視頻。


    視頻中,朵朵一臉開心的分享自己新買的衣裳,而藍月一臉陰沉,緊接著突然出手故意扯壞裙子上的水晶,還砸碎了水晶鞋。


    朵朵隻是去搶水晶鞋,碰都沒碰到藍月。


    藍月像是故意往後倒撞在架子上。


    紀止淵滿臉不可置信。


    竟然是小月故意陷害朵朵?


    五歲大的孩子,竟這麽會耍心眼?


    藍柔雪呆住了。


    視頻這樣鐵一樣的證據擺在麵前,她連狡辯的餘地都沒有。


    她看到了紀止淵眼中的失望。


    她心中一個咯噔,在藍月腰間狠狠掐了一下。


    “嗚嗚嗚,我錯了……”藍月嚎啕大哭,“我隻是羨慕朵朵有這麽多好看的公主裙和鞋子,而我什麽都沒有……朵朵是爸爸的女兒,我也是呀,就因為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嗎,嗚嗚嗚,我好可憐,我就是個沒人疼的孩子……”


    藍柔雪聲音哽咽:“小月從小沒有爸爸,我忙於工作,疏於管教,沒想到讓小月養成了這樣的性格。”


    “藍小姐可真會混淆重點,照這麽說,以後藍月殺人放火,隻要說她沒有父親,就能不判刑嗎?”容遇麵色很冷,“藍月,必須親口道歉。”


    “不,我不!”


    藍月都快嫉妒死朵朵了,怎麽可能會道歉。


    藍月大聲哭起來。


    滿地打滾。


    紀止淵再一次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在他心目中,小月是個很聰明伶俐的孩子,外向,大方,可愛,懂事……各種標簽放在她身上都不違和。


    可現在……


    跟一個熊孩子有什麽區別。


    做錯了事,還這麽理直氣壯?


    “小月,你快別哭了……”藍柔雪一臉緊張,“要是發病了,就得去醫院了,你不是最怕去醫院嗎?”


    她話音剛落,藍月突然唿吸急促。


    紀止淵連忙彎腰將藍月抱起來,飛快衝下樓:“安排車,去醫院!”


    “止淵,我帶小月去醫院就行。”藍柔雪開口,“朵朵心裏肯定很不好受,你先去安慰朵朵,等小月好點了,我再帶小月上門賠禮。”


    紀止淵腦中浮現出朵朵睜大眼睛委屈的模樣。


    他頷首:“有什麽事,你立即打電話給我。”


    他轉過身,上樓。


    藍柔雪一愣。


    以前她這麽說時,紀止淵會更堅持陪她去醫院,今天竟然……


    朵朵也是受了驚,窩在容遇懷裏睡著了。


    容遇抱著孩子站起身,像是沒站穩,差點摔了。


    紀止淵連忙衝過去扶住她。


    容遇順勢將睡著的朵朵遞過去:“她哭累了,小心點放床上。”


    小小的身軀抱在懷裏。


    很軟。


    很輕。


    比藍月輕很多。


    紀止淵突然想到,朵朵長這麽大,他似乎,沒怎麽抱過。


    朵朵的房間,他也很少進來。


    原來女兒喜歡兔子,滿床都是毛茸茸的兔子玩偶。


    他輕手輕腳將孩子放床上,蓋上被子,關上燈,走出去,發現容遇就等在門口。


    “你也欠朵朵一個道歉。”容遇聲音頓了頓,“應該不止一個道歉,好好想想,這樣類似的事情,以前到底發生過多少次。”


    紀止淵想到了很多場景。


    有一迴,小月項鏈不見了,最後在朵朵書包裏發現了。


    再一迴,小月從樓梯上滾下去,朵朵正好站在樓梯上。


    還有一次,小月被蛋糕潑了一身,朵朵正巧坐在蛋糕邊上……


    難道每一迴,都是小月故意誣陷嗎?


    他很難相信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做出這麽多惡毒的事。


    他捏了捏眉心,在陽台抽了根煙,才慢慢平靜下來,摸出手機給藍柔雪打電話:“你們去了哪家醫院,我過去一趟。”


    藍柔雪開口:“小月是老毛病,我就沒帶她看醫生,反正家裏也有藥,你不用擔心,別過來了。”


    正說著,藍月的聲音傳來,“為什麽爸爸能和朵朵住在一起,而我不能?為什麽朵朵能有那麽那麽多漂亮的衣裳鞋子,而我沒有?為什麽朵朵經常犯錯,爸爸還會對她這麽好……”


    剛打完遊戲出來抽煙的紀舟野。


    正好聽到了這話。


    他忍不住開口:“還能有什麽原因,因為朵朵是紀家人,你不是唄。”


    電話那頭,爆發出震天的哭聲。


    “哎,我……都怪我這張破嘴。”紀舟野迴過神來,“小月,你別哭了成不……”


    他拿起手機,一不小心掛斷了。


    “我不就說了一句實話,至於哭成這樣麽?”


    紀舟野感覺招惹不起,忙扔迴手機,飛快溜走了。


    紀止淵默默站了許久。


    第二天早上。


    早餐時間,一家人坐在餐桌邊上。


    紀止淵下來的時候,特意先看朵朵,卻發現,朵朵在看到他時,肩膀先瑟縮了一下,這才開口:“爸爸早上好。”


    紀止淵坐下來,抿唇道:“昨天那件事,是爸爸錯了,朵朵願意原諒爸爸嗎?”


    朵朵雙眼亮起,極為迅速的點頭,怕爸爸不理解,趕緊開口:“我從來沒有怪爸爸。”


    用餐結束後,紀止淵提起她的小書包:“今天爸爸送你上學。”


    朵朵愣了一下。


    以前,爸爸隻會送小月。


    她從來從來,沒體會過,有爸爸送上學是什麽滋味。


    她一蹦三尺高:“好呀好呀,爸爸,我們快走。”


    紀老爺子欣慰的看著這一幕:“朵朵看著活潑多了。”


    “有人愛的孩子,當然活潑。”容遇抬眼,“朵朵就是被你們這群糙老爺們忽略太久了。”


    紀舟野連忙開口:“跟我沒關係哈,我一向疼愛朵朵。”


    容遇送他一對白眼。


    她將書包扔過去,紀舟野接住,拿起車鑰匙,二人一塊兒上學。


    剛進教室,她就收到了師兄發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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